第56章 第56章
梦曦心神大乱，看着润玉泪流不止，怀里的人没了气息，让她终于忍不住抛弃所有理智，仿佛婴儿一样大哭起来。
一时，天地变色，风云四起。此处上方的天空都阴沉下来，好似要下雨。
围着她和润玉的人不少，可看着她伤心悲痛的样子，目光触及温如珩的尸身，都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失去所爱本就痛苦，何况还是新婚丧偶，更别提他们都知道，这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失去伴侣的同时也失去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家人。
“殿下，您……”孙嵘先生羞愧开口，却在少女的哭声下不知道该怎么说，节哀两个字实在太轻了，何况这少年会年纪轻轻丧命，与他也脱不了关系。
徐将军看着抱着润玉哭泣的梦曦，他虽行事粗糙，这会儿却似与梦曦的悲伤感同身受，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他受不了自己这样哭唧唧的样子，一抹眼泪吼道：“殿下，我这就去把那些害人的家伙抓起来，为殿下报仇！”
说罢，他提着大刀就准备向哈尔库族的那个将军走去，那家伙也狡猾，眼瞅着情况不对，便想要逃跑，已经跑了一段儿路了。
泣音稍收，梦曦眼前被泪水模糊，一双因为熬夜满是红丝的眼睛睁得太大，显得有些吓人，里面除了悲痛，还染上恨意，她抱紧润玉的身子，小心翼翼地好似还怕他疼，再开口，说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都莫名从脚底寒到脑门处：“对，报仇。那些害了他的，一个都不能跑。”
她的眼珠稍微一转，看向还有些惊疑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保持安静的优昙：“优昙，带人去把那些虫子抓起来，生死不论，全都抓回来。”
随着她的话落，天空中打了一个响雷，天色比刚刚又要阴沉一些，仿佛没了丝毫阳光，却也不见一滴雨露。
优昙身体一僵，在梦曦的目光下，他满脸震惊地转身，不受自己控制地召集手下那群妖，然后便出发了。
不等别人发现他的异样，梦曦转头看向苏薇，语气平静又疯狂：“我要踏平哈尔库！”
苏薇屏息看着梦曦，单膝跪地应是，转身离去，同样回去调集人手。
梦曦仿佛恢复了理智，只是双眼还是在流泪，好似要将这十几年不曾落过的泪全哭出来，她小心翼翼地将润玉抱着起身，无视了在场的其他所有人，慢腾腾地往黑河城内走，时不时还与润玉说话。
“我带你回去，给你沐浴换衣，好不好？我知道，你最爱干净了。”
她的背影摇摇欲坠，抱着一个身量比她高些的少年，却又一步步走得稳当，她的手臂还在流血，她却仿佛没有知觉。
“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好呢？我知道你喜欢颜色素的，但我其实挺喜欢你穿红色的，就好像那天我们成婚，你穿的红色衣裳就格外好看。只是可惜我们走得太急，我也来不及给你准备新的红衣裳。等我们回去，我命人多准备几件，用金丝银线刺绣，将衣裳绣得亮闪闪的，你就依我一次，穿给我看，好不好？”
“好吧，好吧！你不想穿就不穿，别不理我呀！”
“你还没用早膳吧，我命人去准备早点，做些你喜欢的水晶虾饺……”
少女身后所有人，都呆滞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远去，却不敢追上去。
优昙已经带着妖们去围杀那群妖族傀儡，他想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却没办法依照自己的意识行动。本来，他与润玉定下主仆契约，主生仆死，润玉死去，他这个仆从也该跟着死去，却不想那契约仿佛消失了一般，没有动静。他还以为自己自由了，转头梦曦一句话，却又让他身不由己，听话出发。
他没想到找到这些傀儡这般容易，他们就在不远处，穿着令人容易视线混淆的颜色，或是匍匐在地，或是躲在树上，而且，他们根本就没有逃跑，就仿佛一座雕塑，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围杀他们很容易。但是，那个控制他们的人却已经逃了。
他看着自己下命令，迅速地推断出那最后一支箭是哪个傀儡射出的，然后亲自上前拧断了他的脖子，掏出他的妖丹，将之碾碎成粉末。至于其他妖族傀儡，也没得到好，其他妖族也控制不住自己一般，对他们下手很是狠辣，不留丝毫情面，或是扯得这些傀儡断手断脚，或是不小心就抓破了丹田。
优昙看着自己的行动，看着自己转身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带着绑了一长串的妖族傀儡，去追那几个逃跑的操纵者，他仿佛能感觉到他们往哪里跑了，也知道他们此刻心里的忐忑害怕，却依旧不紧不慢地前进，仿佛猫不饿时抓老鼠，逗得他们晕头转向、慌不择路地到处乱跑，却怎么也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另一边，苏薇也已准备好，已经先派了几支斥候小队前往探查，她们曾经在北疆历练时，绘制过这里的地图，但哈尔库族的中心重城哈尔木是个不固定的地方，每年都会挪一挪位置，她们需要重新确定哈尔木的位置在哪儿。
梦曦回到城中后，命人准备好热水。她怀里抱着人，其他不知内情的兵将只以为少年重伤，还积极地跑去请大夫。
梦曦亲自为润玉沐浴，小心翼翼地清理他身上所有的伤口，动作也是一轻再轻，生怕把他弄疼了。她亲手把那支箭拔/出来，给他上药止血，给他绑好纱布，给他穿上里衣，把他放进被窝里。
她坐在床沿，看着润玉安静睡着的样子，微微弯眸，俯身轻吻他的眼睛：“你在这儿乖乖休息，我出去忙些事，很快就回来。”
她转身出去后，还将帘帐关好，看见匆匆赶来的大夫，还浅笑着将他打发走，手臂上的伤口，在她刚刚给润玉处理伤口时就随意地处理过，她自觉妨碍不大。
她朝着苏薇整军的方向走去，眼里的泪慢慢止歇凝固，目光仿佛此时的天空，阴霾遍布，浓云翻卷。
“出发。”仿佛以前每一次历练时出任务，她平静地翻身上马，带人朝着哈尔木前进。
直到她离开很远，营帐内才出现了轻微的动静，一种无形的力量动荡，令人无法注意到此刻梦曦的营帐。
司命星盘带着润玉的神魂，落在这里，看着榻上润玉的身体，他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带走。刚刚梦曦那神情，平静之下尽是疯狂，令司命星盘也有些害怕。
明明，那还是个年幼的灵啊，和他相比不知小了多少岁，当年孕育她的那团灵气也很小，怎么给他的压迫感那么强？
润玉看着榻上他的身体，梦曦将他收拾打理得很干净仔细，看着仿佛他还没有死去，只是睡着了。
不知道怎么，脱离身体之后，他的情绪要冷淡许多，对梦曦还是喜欢的，却不似做人时那样爱恋不舍。至少，刚刚在远处看着梦曦那样悲伤的样子，他心里虽然有些异样，却没有太多心疼。
“前辈，我该回天界了。在人间数日，天界事物堆积，有许多事需要我处理。”
司命星盘还在烦恼纠结，听到润玉这话，他转过头盯着他，眉头轻皱：“身体都没拿回去，走什么走？”
“身体？”润玉略微惊讶，下意识看向软榻。
“我没有和你说过吗？应该说过的吧？”司命星盘有些怀疑自己，他记不得自己有没有和润玉说起过此事，但这会儿还是解释道，“这具身体就是你自己的。你是通过司命星盘转生的，司命星盘与因果轮回盘不一样，你的转生其实更像是时间在你身上回溯，虽然也是转世投胎，但这身体就是你本来的神躯。”
润玉一怔，低头看看自己半透明的魂体，顿时恍然。怪不得，他凝聚不出实体。
“刚刚也是没办法，趁着梦曦心神大乱把你的魂魄取出来，不然等她稍微冷静一点，想到办法把你救回去，那这一遭可就白白浪费了。”
“我们现在来，是把我的身体取走？”润玉冷静地问道，同时还准备走上前去。
“等等！我不敢！”娃娃一样的司命星盘一张脸皱成一团，阻止润玉上前的动作，他神情有些怕怕的，“等我和她说一声，再把你的身体取走。”
也是此时，他发现了润玉情绪上的不对劲，回头看着天帝淡漠威严的那张脸，和软榻上美貌温柔的少年差别太大，若非他知道这两人是同一个人，只怕不会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我差点忘了，你还差一线之隔，就到太上忘情境界了。”司命星盘恍然想起此事，看着润玉那淡漠的模样，心头对他此刻对梦曦冷淡的态度有些不满，但也知道这不是他主观的意愿，便压下来了。
他此刻仿佛看着对女儿冷淡的女婿，看着润玉也觉得有些不顺眼。
太上忘情就这点不好，众生在其眼里一视同仁，他当然仁爱众生，可也意味着，他的仁爱不会是特殊的。然而世间诸多情，亲情爱情友情，皆讲究一个特殊。若是梦曦到了天界，发现他的变化，不知道会不会伤心。
不过，梦曦润玉的感情问题，要他们自己解决，到时候在天界是共结连理还是一别两宽，司命星盘都不会干涉。
“等梦曦回来，你躲得远远的，不要让她看见你，我与她交涉。”司命星盘叮嘱道，随后便苦了脸，他得好好想想，要怎么让梦曦同意，把润玉的身体给他，一个弄不好，恐怕要糟。
这一等，便等到了深夜。
梦曦说要踏平哈尔木，自然不是说说而已，北疆大营其他将领也在孙嵘先生的默许下，跟上去帮忙。在梦曦毫不手软的进攻下，哈尔库族最重要的城市沦陷，整个族群毫无还手之力，沦为俘虏。梦曦到底按耐住自己心中灭了哈尔库族的冲动，只将所有同意与那个幕后黑手合作的哈尔库王族将臣灭口，雍和的领土往北再扩增一大片。
她回来时，优昙已经带着他抓到的虫子们，等在路上。
梦曦看着那些傀儡，冷冷下令：“杀掉。”
至于那几个负责控制傀儡的人，早已被好生折磨一番，该问的都问出来了。
她没有过多停留，让他们把人关好，就往自己的帐篷赶去。
她本来想要傍晚就回来陪润玉的，但是哈尔库王族太会躲了，她一个个把他们找出来，很是废了些时间。
她今日身上全是血，一身铠甲沾满一层不薄的凝固的血，又腥又臭。站在帐篷门口，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皱皱眉到底没有走进去，怕自己身上味道太臭熏到润玉。
找了个空帐篷仔细把身上洗了一遍，浑身散发着一股潮气和皂角的清香，没有丝毫血腥气，她才走进自己的帐篷，坐到润玉身旁，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弯腰亲亲他的唇：“我回来了！对不起，本来该早点回来的，但是因为一些事被拖住了，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远处，听司命星盘的话好好躲着的润玉一愣，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梦曦翻身上榻，躺在里侧，面朝润玉，伸手去牵润玉的手，她眼角还是红红的，神情平静中有些期待：“等此间事了，我就带你去游遍雍和好不好？不管父皇怎么说，我都会把太女的位置卸下，陪你去游山玩水。然后我再选个山好水好风景好的好位置，我们一起睡去，睡到天荒地老。”
“可是，他是神仙，不会真的陪你睡过去的。”
奶娃娃的声音忽然响起，落入思绪持续混乱的梦曦耳中，引得她迷茫地看过去，一些快要被她遗忘的记忆忽然浮现，想起年幼时曾在润玉身边看到过的两个不知是仙是魔的人。
“你忘了吗？你早就知道他身份不一般，很可能是天上神仙转世。而他，的确是神仙转世。”
梦曦目光恍惚一瞬，随后便起身警惕地循声看去，伸手将润玉抱住，身子弓起，肌肉紧绷，脸上透着几分狠厉，仿佛若出现的是敌人，她便要冲上去将之一击毙命。
年画娃娃一般的小人儿悬浮空中，嘴角含着一抹温和的笑容，离梦曦还很远，双手一摊向梦曦示意他没有拿着任何武器：“你还想再见到他吗？不是这样躺着的安静的无声无息的他，而是鲜活的会和你说话对你笑的活生生的他。”
他不在意对面的少女愿不愿意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眼睛继续道：“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你便可以成仙，成仙之后去天界就能见到他了。”
成仙。
这两个字在梦曦心里回荡，仿佛激起久远的记忆。她的本能告诉她，成仙对她不是好选择，会被套上枷锁，会拥有弱点，总之，不是她的好选择。
她自有意识以来，一直待在凡间，就是因为其他几界，诸如天界魔界妖界冥界，对她而言都是危险的地方。
她在凡间大约过了两千年，时常会转世成人，或是偶然转世，或是自己主动转世，虽然都不经过忘川，但她对以往转世的那些记忆都很模糊，大概是转世成人之后学会了遗忘，又或者以往转世活的时间都太短，更多的还是作为天地间的一缕清风自由自在，所以记不清。
但都无所谓了。
现在，她不想再做自由自在的风，只想和润玉一起，找个好地方睡去，但这个陌生人忽然提醒她，润玉是神仙转世，不会陪着她一起睡去。
“所以，他变回神仙去天界了？”梦曦低头看看仿佛沉睡的润玉，靠近他，用自己温热的额头抵着他已经冰冷的额头，目光越发茫然起来。
“是。”司命星盘看着梦曦有些魔怔了的样子，斟酌着自己说出口的话，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不过他在天界是个小仙，这一次下凡也是被人算计，在凡间历经死劫，然后归位。只是可惜，他这才回去，便被人追杀，他实力不强，又没人能保护他……”
他说到这里后刻意停顿，看着梦曦果然很是在意地看向自己，然后才继续道：“听说那个算计他的人最恨比他长得好看的，又位高权重，偏偏润玉长得就很好看，这一次重返天界，只怕更惨，神魂俱灭也是有可能的。”
司命星盘忽然又想起润玉所说派过邝露下凡，他心思一转，把这个圆回来：“他倒是也有一两个朋友，当初还下凡来看过他，只是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欺负啊！对了，你见过他的那两个朋友吗？”
梦曦想起当初见过的那两个，看着的确不怎么强还不怎么聪明的样子，帮不了润玉，她信了几分司命星盘的话。她低头又去看润玉，亲亲他的脸颊，随后问司命星盘：“我要怎么做，才能成仙？”
司命星盘也就是仗着梦曦现在脑子不清醒，才能这样诓骗她，偏梦曦现在听不太出来。
年画娃娃眼睛一眯，里面都是计谋得逞的高兴：“首先，你需要成为雍和的女帝，做一个明君，守护雍和百姓至少五十年，受皇朝气运润泽，积累功德。然后，将雍和顺利交给下一个明君。这样你就能成仙，就能去天界见他。”
梦曦眨眨眼，不知怎么，她觉得自己若要成仙不该这样麻烦，但看看自己怀里的润玉，她还是点点头，但是她又有些担心：“我去不了天界的时候，谁保护他呢？”
司命星盘连忙拍胸脯：“我可以帮你，暂时看护他！”
梦曦抬头看他，目光直直穿透他的本质，心中疑惑，这个陌生人的确没有恶意，但为什么要帮她？
“你为什么帮我？”
司命星盘闻言一时语塞，吭哧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因为我，我……我和你有缘！”
见梦曦目露怀疑警惕，他犹豫一下又道：“我其实早就认识你了，只是你以前都没有意识，不知道我，我算是看着你长大的。”
梦曦半信半疑，但到底她对天界不了解，只能暂且信他。
“对了，这具身体对润玉很重要，你能把他给我，让我带给他吗？”
司命小心翼翼地提出这个要求，果不其然看见梦曦仿佛护食小兽的警惕戒备的眼神，顿时万分苦恼，只能又想办法忽悠她：“你不知道，他是神仙转世，死后身躯本该随风而逝，不留一丝痕迹。但你现在留住他，这具身体就成了他的弱点，也是对付他的利器，我只怕那个人跑来趁你不注意抢走这具身体。”
这话处处漏洞疑点，但梦曦此刻心智混乱，分辨不出来，她抱着润玉的身体，很不愿意交出去。
但司命星盘一直在劝，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吵得梦曦头疼，偏偏他的中心思想是润玉会被这具身体限制，字字句句都提润玉，让梦曦不由自主就凝神聚气地仔细听。
梦曦不想把润玉的身体给他，谁知道此人话中是真是假，要是他把润玉的身体拿去做坏事呢？她现下又没办法追过去时时刻刻盯着。
“你好吵！”梦曦伸手捂着润玉的耳朵，一脸嫌弃地看着司命星盘，“声音小一点，润玉还在睡。”
司命星盘嘴巴一闭，眼巴巴地看着梦曦，配上他小娃娃一样的面容，显得格外可怜可爱。
“我不能把润玉给你，要是你带他去做坏事怎么办？”她依恋地靠在润玉肩头，警惕地看着司命星盘，一双眼睛睁得略大，露出来看向司命星盘。司命星盘只觉得，梦曦现在这样子，有些可爱，仿佛小猫儿。
“我……”司命星盘犹豫着，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很奇怪，“你放心，我可以每年带他回来给你看一次，保证他的身体完整无缺，绝不会对他做任何事的，我可以对你立下天道誓，或是与你定下契约，这个很有用的，可以代替你监督我的行为。”
梦曦不信，司命星盘有些抓狂。他盯着梦曦看了一会儿，在心里评估两边的武力值，显然他是碾压此刻的梦曦的，但他又怕自己贸然把润玉的身体抢过来，日后梦曦升仙，会找他算账。
梦曦敏锐地察觉到某些变化，但还没弄清是什么，只是本能地再将润玉抱得更紧，身子贴近他。
司命星盘在心里念叨对不起，伸手施法抢润玉的身体，只是一个挪移的小法诀，就将躺在榻上的润玉抢到了手，看着对面还有些愣神无措的梦曦，他再次强调：“梦曦，成为皇帝，庇护百姓至少五十年，你死后便可成仙，便能去天界，就能找到润玉，也能找到我，更能拿回这具身体。若是你不按照我说的做，那你就永远见不到他了。”
说罢，他转身就逃，他能感觉到身后仿佛有什么蠢蠢欲动要抓住他，于是速度更快了。
梦曦现在到底受人的身体所限，司命星盘化作流光逃窜，让她连追一追也做不到。
她赤脚站在地上，傻愣愣地围着司命星盘刚刚的位置绕圈圈，眼里又盈满泪。
“他被抢走了，怎么办？找不到，怎么办？”
她连保护润玉都做不到，她真没用。泪水不知道怎么，又落下来，她努力不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混乱，可是却控制不住情绪，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成仙，成仙……”她一边哭一边念叨，努力回想那个坏盘子说的话，“成为皇帝，五十年，然后死，就能见到他。”
“可是，五十年好长的……润玉，五十年真的很长……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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