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交锋

　　
只见一群人走进大堂，当中簇拥着一人，身穿灰色便装，头挽纶巾，身材瘦削，眼色俨然，正是崇州知府韩辑。李平、郭岷二人更在他身后，程伯立程仲立兄弟二人陪在两边。
见李平、郭岷都到了，林子攸忙闪身藏在屏风后，从缝隙里向往偷瞧。
这位韩大人，林子攸打交道不多，只知道此人不苟言笑，对谁都是一副冷脸，学问虽高，却让人不敢亲近。而且听说此人行事刻板，颇有酷吏的作风，下属对此人都是敬畏有加。
韩辑走进大堂，对纷纷上前行礼的重任视而不见，却问程伯立道：“老师何在？老师寿诞之日，学生来得迟了，万望老师赎罪。”原来他还是程齐铭学生，林子攸还是首次听说。
程伯立赔笑道：“家父喝了几杯酒，略感不适，已经回房休息了。韩大人请坐。”
韩辑道：“原来如此。老师年纪大了，最近又身体有恙，酒许少饮。伯立，你带我去向老师请安。”
程仲立拱手道：“家父刚才入睡，恐怕……不方便见人。”
韩辑眉头一轩，道：“那我便在这里等，见到老师方才心安。”
他站立不动，谁也不看，程氏兄弟颇感尴尬。程仲立道：“既如此，请韩大人少坐，我去请家父出来会客。”说罢拱一拱手，转身走进内堂。
韩辑微微一笑，道：“诸位请自便，今日是恩师的寿诞喜日，不必顾忌，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程伯立也道：“是啊，大家请尽兴，请尽兴。”
当下程伯立将韩辑让到首席坐下，李平、郭岷也在他下首坐了，韩辑端坐着不饮酒，郭、李二人瞧着面前的酒食眼馋，也不敢动一动筷子。
郭、李二人只是尴尬，林子攸却心急如焚。他一心只要抓住李璟，不料韩辑等人突然出现，尤其李平对他亦师亦友，让他不敢擅动，空自焦急而已。
不一会，程仲立扶着程齐铭从后堂走出来。韩辑一见，抢上前道：“今日恩师寿诞，学生前来贺喜，请受学生一拜！”
说罢韩辑当真跪了下去。程齐铭呵呵一笑，摆摆手，大喇喇坐了下来。
程仲立忙将韩辑扶起来，道：“韩大人快请起，无须多礼。”
韩辑站直身体，看着程齐铭道：“老师有恙，学生这些天来日夜担心，只愿老师早日康复。今日见老师风采奕奕，想来是完全好了，实在可喜可贺！”
程齐铭呵呵笑道：“还好，还好。”却把身体往后一靠，闭着眼谁也不理，如同睡着了一般。
程仲立道：“家父已然康复，只是神智有时不甚清楚，大人不要见怪。”
韩辑道：“原来如此……还是请老师多休息吧，学生告辞了。”
忽听有人大声道：“韩大人才来，怎么就要走了？”
人群纷纷让开，只见一人大踏步走了进来。来人身材不高，但十分结实，方脸膛，颌下微须，神情不怒自威，步履沉稳，仿佛天塌下来也能撑着一样，一看就是一名军人。
李平抢上一步，拱手道：“属下见过将军。”原来来者正是崇州镇守大将王坚。
看见王坚，林子攸也想上前参见，却又怕将军问起为何在这里，一时犹豫起来。只听韩辑道：“王将军也来了，不知为何到这里来？”
王坚道：“程老太爷祝寿，王某岂敢不来，韩知府为何明知故问。”
韩辑道：“王将军似乎与我师甚少来往，突然现身，下官颇觉奇怪，是以要问一问。”
王坚道：“程老太爷名声暴于四野，王某来看望他老人家，不可以么？倒是韩大人甚为程老太爷门生，这么晚了才上门贺寿，有些说不过去吧？”
韩辑沉着脸道：“王将军是指摘下官么？”
王坚道：“不敢，王某只是觉得，韩大人来的时间也颇为有趣。”
两人之间的对话渐渐有了些**味。程伯立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只得连连拱手，和稀泥做和事老。
朝野皆知，王坚与韩辑水火不容，政见迥异。天知道朝廷为何将这两人派到同一个地方为官为将。总之这两人是不见则已，一见面必定要交锋一番。
王坚和韩辑唇枪舌剑，这边林子攸却越发焦急了，他只怕逃走了李璟，线索便断了。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他目光一闪，却见人群中一个黑衣人蹑手蹑脚正要离开大堂，不是李璟是谁？
林子攸大喜之下，那里还顾得上隐藏自己，飞身而起，苍鹰博兔一般扑过去，将黑衣人掀翻在地，又重重踹上一脚。那厮痛得连声呼痛，半天爬不起来。
大堂内登时一阵大乱。李平和郭岷一看却是林子攸，都是一怔，李萍叫道：“子攸，你怎么来了？”
林子攸指着黑衣人朗声道：“这人名叫李璟，与吕青松案有关！他刚才还杀死了程府一名公子，请王将军准许，将李璟抓起来严加审讯！”
王坚眉头微皱，道：“你说什么？”
郭岷却叫道：“小林子，你失心疯了？他是韩大人的亲随，叫做韩通，哪里是什么李璟！”
林子攸一怔，再仔细一看，此人脸上那道疤痕十分醒目，从嘴角拉到耳根，绝不会错。林子攸又道：“我不会错，他就是李璟！”
韩辑、王坚等人都走过来，大堂内其他人都围成一个圈子，这边一乱，程仲立便又扶着父亲走回内室去了。
王坚面沉似水，问道：“子攸，到底怎么回事？”
林子攸拱手道：“禀将军，属下正在查吕青松命案，此人与此命案有关，他还杀害程家的一位公子。必须将他逮捕归案！”
郭岷道：“小林子，你疯了不成？韩通一晚上都跟着韩大人，并无半步离开。他怎能杀人？”
林子攸一愣，道：“不可能……怎么可能……”
韩辑则不动声色，问道：“你说他杀人，是你亲眼看到了？”林子攸一怔，说不出话来。
地上那人哼哼唧唧道：“我……我要出去给大人备马，却哪里想到被他无缘无故打一顿，这人是疯子不成？”
韩辑道：“王将军，这个事你怎么说？”
王坚叹口气道：“子攸是我属下，办错了事，王某也有责任。万望韩大人看在王某的薄面上，饶了他这一次。”
韩辑冷冷瞥了林子攸一眼，道：“这人还说什么程家子弟被杀，可是当真？”
林子攸用力点头：“千真万确，尸体还在山庄后院偏房内，一看便知。”
韩辑道：“那好，郭岷，你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死了。请程兄陪他前去。”
程仲立答应了，和郭岷自去后院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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