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挥剑
“叶轻舟？很好，你现在总算可以死的有名有姓了。”
黑龙寨主伸手摸着横跨右眼的剑痕，咬牙切齿的说道。
屡屡黑烟从他身上升腾而起，瞬间把他变成了一个黑色的火人。
“你知道我这黑龙的名号是怎么来的吗？”说话间，黑色的火焰顺着黑龙寨主的右臂爬满了他手中的大刀，烈火熊熊，刀锋仿佛涨大了一圈。
看着黑龙寨主的变化，叶轻舟心中一阵苦笑，这何止是一块铁板，简直是撞到南墙了！能将内力凝练到如此地步，这还是区区山贼的实力吗？自己此番还能否生还......
可不等叶轻舟兀自感慨，黑龙寨主已蓄力出刀，烈火长刀出长啸，黑色的刀芒透刃而出，带着摧枯拉朽的威势，直奔叶轻舟面门。
还未及体，业已感到锋芒毕露，叶轻舟暗啐一口，足下一点，瞬间横移一丈有余，可不等他站定，却赫然现第二道刀芒已至眼前！
牙关一咬，叶轻舟横剑硬扛，嗡鸣声中，重山剑化为一片剑影，接住了汹涌的刀芒。
“呲！”
如水滴烙铁，刺耳的声音响彻天地，刀剑交接处激起了弥天的云雾，将叶轻舟瞬间吞噬。
只听叶轻舟闷哼一声，只是一合，业已受了内伤，但这更激起了他心中的剑意，重山剑出了一声长啸，化作更密的剑影，如崇山峻岭般将刀芒牢牢挡住。
声势渐歇，烟雾消散，叶轻舟的身形慢慢露了出来，只见他仗剑而立，嘴角多了一丝鲜红，“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哼，你可接好了！”黑龙寨主瓮声瓮气的答道，手中大刀翻飞，又是一道刀芒射出！
“呲！”叶轻舟举剑咬牙接下，弥天的云雾升起，一袭青衣又一次消失。
待烟消云散，叶轻舟再次出现，一身劲装已布满血痕，他伸手一招，“再来！”
“好！接招吧！”手腕反转，两道刀芒吞吐着熊熊烈火呼啸而来。
“来得好！”叶轻舟一声长啸，纵身一跃，长剑左右开弓，漫天剑影中，炙热的刀芒被直接荡飞开来，将他身后的地面掀了个底朝天。
但同时两道刀芒又怎是善与之着，他喉头一甜，一口热血又涌了上来。
飞沙走石中，叶轻舟仿佛化身一柄利剑，划破长空，直奔黑龙寨主咽喉。
黑龙寨主战意愈烈，举刀过顶，大吼一声，“着！”一道比方才更加凝练的刀芒凌空射出，在空中扭曲变幻，龙吟声中，赫然化为一个龙头，裂开血盆巨口，照着叶轻舟当头咬下！
再看叶轻舟，他手腕连转，重山剑化为一团锦簇，一头钻入了龙口。
只听金石之音不绝于耳，继而一记虎啸声起，叶轻舟破龙而出，一身青衣褴褛，露出了布满血痕的精壮上身，鲜血从齿间难以自抑的喷涌而出。
此刻他眼中剑意之盛，已至巅峰，手中长剑感应，光华大放，竟有一丝剑气隐隐环绕！
然而叶轻舟对此却毫无知觉，只是坚定不移的刺出手中之剑。
黑龙寨主浑然没将此剑放在眼里，只是随手一格，但当刀剑相交时，他却豁然变色！
自己竟是无法只手将此剑弹开！
黑龙寨主不敢托大，连忙双手持刀，奋力去挡。
一刀一剑出虎啸龙吟，碰撞出席卷天地的旋风，将在场匪众刮的东倒西歪。
剑一往无前。
刀万夫莫开。
只听一声雷鸣巨响，叶轻舟倒飞而出，身子尚在空中又喷出一口血剑，他长剑点地，临空翻了几个筋斗，踉跄落地。
黑龙寨主这边也不好看，豆大的汗珠如雨而下，哼哼哈哈，气喘如牛，“好小子，爽快！老子好久没打得这么痛快了！”
叶轻舟嘴角一扬，笑道“黑龙老矣，尚能战否？”
“哈哈哈！拿命来！”黑龙寨主大吼一声，挥舞着大刀蹂身而上。
叶轻舟一声长啸，大步流星，提剑相迎。
劈斩撩崩挑。
截钩挂刺穿。
一个不停出刀，一个不断挥剑，刀光剑影遮天蔽日，锋芒毕现摧枯拉朽，十步内竟无人能够近身。
“呵，好小子，置之死地而后快，却因祸得福修成了剑气，小小年纪，比你师兄当年也不遑多让。”
话说这边厮杀正酣，黑龙寨楼门之上，一位鹤老者怡然而坐，左一口鸡，右一口酒，喜滋滋地关注着下面的战局，却全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再看场中的二人，你来我往已打了百余回合，现在俱是精疲力竭，分立两端气喘吁吁。
黑龙寨主拄刀而立，一身猎装破破烂烂，环绕周身的黑色烈火只剩几缕青烟，随风消散，他抬起左手拭去额上的血汗，说道，“能在老子手下走过百招，小子，你是第一个，假以时日，你将来必是个响当当的英雄。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偏偏来触老子的霉头，老子留你不得，你也别怪老子，下辈子重头再来吧！”
“哈哈哈！”叶轻舟仰天大笑，顺势躺到在地，突然，动作牵扯了伤口，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待气息平复，他又继续笑到，“感谢大当家抬举，能在我手下走过百招，你也是第一个！不过不用假以时日，你已经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狗熊了。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偏偏落草为寇，小爷也留你不得，你下辈子好好投胎，黑龙当不得就当个黑虫吧，哈哈哈！”
听得此话，黑龙寨主气得头顶生烟，脸色阴郁得能滴出水来，只听他从牙缝里一字一句的挤出来道，“我敬你是个汉子，你却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
他大刀一横，内力化作屡屡黑烟自刀锋处升腾而起，九环大刀再次变作了那柄杀器。
“受死吧！”黑龙寨主大吼一声，纵身一跃，手中大刀出一声长啸，带着主人的怒火从天而降。
却见叶轻舟依然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黑龙寨主陨石般俯冲而来，一动不动。
忽然，黑龙寨主仿佛看见叶轻舟在笑，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努力的眨了眨眼睛，下一刻却看见叶轻舟一双虎目直视自己，开合间剑意翻涌，令人难以逼视。
只见叶轻舟右手并指成剑，向上虚引，黑龙寨主心口一紧，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忽然脚下吃痛，如履针毡，黑龙寨主余光一瞥，周身气血瞬间一滞。
他看见了身下的重山剑，尖如麦芒光华绽放，剑气如水从容清冽，剑刃千丈高耸巍峨，令人内心陡生蚍蜉之感。
他嘶声怒吼，将毕生功力化为向下一斩，龙吟声起，黑龙再现！
“轰！”
众人只觉颅内炸雷，震耳欲聋，眼前一花，什么也看不真切了。
待尘埃落定，众人连忙看向场中二人，只见叶轻舟仰面朝天，双目紧闭一动不动，而黑龙寨主跪倒在地，右手仗刀，勉力支撑。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寨主神功盖世！天下无敌！”
一声化作两合，接着就变成了一片欢呼，响彻整个黑龙寨的上空。
可忽然，众人瞧见黑龙寨主身形一歪，整个人向左软倒下去。
不，不能说整个人，他的身子已经瘫倒，但右臂齐肩而断，至死都仍然紧紧的握着那柄与他出生入死的九环大刀！
世界又再次重归平静。
“锵！”
此时，重山剑正好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立在了叶轻舟的身旁，剑身清光流转，深邃而灿烂。
不知过了多久，四当家见叶轻舟仍然一动不动，一把将身边一名山贼推上前去，“你去看看他死了没有？”
那山贼吓得连连倒退，嘴里求饶：“四当家的，您饶了我吧！这一去无回，您是让我去死啊！”
“按规矩，现在我最大，我就是寨主！你要再敢抗命，不用那小子动手我现在就宰了你！但你要是上前，我赏你白银千两！”说着，马刀一挥，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那人哪还敢多话，哆哆嗦嗦来到了叶轻舟身边，只见他小心的捡起一块石子冲着叶轻舟扔了过去。
石子划过一道弧线，正好落在叶轻舟的脸上，吓得山贼连滚带爬，逃了回来。
“回去！”人还在半途，四当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循声望去，只见白晃晃的刀锋在眼前不停的晃动。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又一次回到了叶轻舟的身边，他看了看四当家，又看了看叶轻舟，终于还是蹲下身子，将右手食指凑到了叶轻舟的鼻前。
忽然他纵身后跳，跌坐在地，嘴里惊慌地大声喊叫：“还活着！他还活着！”
众人闻言，俱是吓得倒退一步。
可等了半晌，叶轻舟还是一动不动。
四当家眼珠一转，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哈哈，天助我也，此时正是大好机会，那个谁！你现在就杀了他！杀了他，我封你做二当家！”
那山贼一听，先是一喜，继而一忧，他深深地望了望叶轻舟，心中千万个念头闪过，最后咬了咬牙，拾起马刀向叶轻舟小心地走了过去。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英雄，对不住了！”山贼将马刀高举过顶，对着叶轻舟的脖颈狠狠砍了下去！
“锵！”
却听金石之音，马刀倒飞而出，场中陡然出现一位鹤老人，右手抓着一根鸡腿骨，笑盈盈的看着众人。
众人白日见鬼一般怔怔望着老者，在场竟无一人看清他是如何出现的，整个人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你是什么人！”终于，四当家回过神来，大声质问道。
“死人问那么多问题干什么？”
老人不耐烦的答道，接着不再理睬众人，转身对着叶轻舟轻按一掌，绵绵内力如春江细雨，将其紧紧包裹，叶轻舟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当他看到老者时，却大吃一惊，讪讪地道，“嘿嘿，师傅。”
“哟，醒来了，我让你替我下山打酒，我的酒呢？”云无往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酒，酒，这个酒......啊！对，徒儿听说这黑龙寨藏有一种特别珍稀的好酒，就是当今圣上都喝不上呢！可我好言好语，他们就是不给，但为了师傅，我抢也要抢过来啊！可没想到对方那么厉害......”叶轻舟将头一低，装作十分委屈的样子。
“哟，真是我的好徒儿，那么酒呢？”云无往看戏一样望着这个劣徒。
“唉，还没问到酒的所在，徒儿就把那人错手杀了......师傅，我真没想到您平时教我的功夫那么厉害，我要早知道，就收点手了……”
“我呸！还收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先激他耗尽内力，又示敌以弱，才能出其不意！还用了我三令五申严禁使用的御剑术！”老者须倒竖，显是动了真怒！
“师傅您都看见了......”叶轻舟心如死灰，已然想到了回山后自己的惨剧。
“不过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竟然在危机关头悟出了剑气，看来你的修行可以更进一步了！哈哈哈！”老者前一刻还暴跳如雷，后一秒却又恢复了嬉笑神色，看得叶轻舟一愣一愣的。
“喂！你们在那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当我们不存在啊！”四当家见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全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不禁怒火中烧。
却见老者反手一托，将叶轻舟从地上扶起，接着信手一挥，众人只觉微风拂面，却再也无法动弹。
“记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奇技淫巧都只是笑话！今天以前，你只算是会挥剑，从今往后，你才算是开始真正学剑！”
声音未绝，二人已凭空消失。
再下一刻，黑龙寨上下坍塌倾覆，永远消失在了江湖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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