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梦曦本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站在门边的苏薇和倒在地上的优昙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他们两人都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情绪略有些不同，苏薇脸上满是不自在，而优昙则是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润玉后，回头瞥了苏薇的神色一眼，然后沉默了。
见状，梦曦也没想着追问，她虽然是她们的上司，可也不能管她们的私事，何况两人相处也有两三年了，闹点儿矛盾本是常事，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优昙，你还要趴地上多久？地上很舒服吗？起来吧！”梦曦笑着转移话题，看着优昙缓缓起身，等她站直了，忽然发现她还真挺高的，看着比润玉还高些。
“苏薇，进来。你们可用过膳了？”
苏薇乖乖进屋，站到优昙旁边，只是站得离优昙很远，中间简直可以再塞两个人。
“臣与优昙都用过了，不打扰殿下和公子。”
“哦，所以真是抢菜抢着急了，所以两人大打出手？”梦曦随口调侃，见这两人之间气氛实在不对劲，也不准备多留她们，摆摆手道，“行了，既然你们都吃过了，那就不用留下来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见她们行完礼就想着要走，梦曦又补充道：“都是一起经历风雨走过来的同袍，若是为了一点小事伤了彼此的情谊，到底不好。真有矛盾，还是好好聊聊，聊得通便好，若是聊不通，至少弄清楚了，别弄些误会出来，留下什么遗憾。”
梦曦可是知道她们的，她们以前虽然也会因为这样那样的事吵架，但绝没有在吃饭的时候闹过矛盾。尤其行军的时候吃得极为简朴，大家便更加珍惜能吃到好吃食物，天大的矛盾，绝不会在吃饭的地方闹起来。
“是，殿下。”苏薇乖巧垂眸，脸上神情逐渐恢复平静，随后看向身旁的优昙，又看看梦曦，最终伸手拉住优昙，“殿下，我这便拉着优昙好好谈谈，便先走了。”
“去吧！”
门被苏薇打开，正巧有几人说说笑笑地被店小二引着从门前路过，应该是来吃饭的。
“卿天，你怎么忽然想着来了？是来陪白鹭过生辰的？”
“嗯……是啊。这不是听说白鹭要来凡间边玩儿边过生日嘛！我就来了。”
锦觅亲密地揽着卿天，若是不细看，仿佛二人是一对母女。
身侧的门忽然打开，四人下意识抬头看过去，顿时向前的脚步钉在原地，四个人里面有三人沉默下来。
卿天倒是没有注意到，只是一眼看见坐在那边垂眸用膳的润玉，忍不住为之惊艳，叹了一声：“美人儿啊！”
她本就偏爱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男子，当年对昆仑山上的那个就是一见钟情，看着容貌更胜的润玉，虽不至于一下子移情别恋，但也有些挪不开眼。
这声儿似感叹又有些轻佻的“美人儿”让梦曦忍不住看过去，看见堵在门前的四个人，又看见那说话轻佻的少女直盯着润玉看，忍不住皱皱眉。
苏薇开门看见这四人停在那里，其中三个人一脸呆滞地看着里面，还有一个出口就有些轻佻，再看见自家将军皱眉不悦，一时不知该不该关门了。
梦曦心中也有些惊讶，这么大的京城里，她竟又碰上这三个人，但她只当是巧合，虽然不悦别人用那种口气称赞弟弟，但也不能因为这么一句话多计较，便皱眉吩咐苏薇和优昙：“你们走吧，把门关好。”
苏薇见此和优昙出去，将门关上。
“润玉，尝尝这个炸鹌鹑，百味楼做得也挺好的。”
“嗯。”润玉笑着应下。
苏薇和优昙将门关好，看着这堵在门前的四人，见他们一直没走有些疑惑，但梦曦没有说什么，她也就不会多管，和优昙离开了。
卿天也是在门关上后忽然反应过来身边这三人忽然沉默了，看看身边白鹭怔然的模样，忽然福至心灵，知道了那个让她也忍不住惊艳的少年郎是谁了。
四人被引着走进一个雅间，沉默着点了一些菜，卿天看着锦觅与旭凤，最后凑到白鹭耳边，低声问道：“刚刚那个，就是你和我说的和……很像的那位？”
她和旭凤一家关系好，自然也知道一些事，更知道旭凤锦觅对天帝的态度，她幼时也曾问过自己的母亲，得到的只是对方厌恶的蹙眉和几句辱骂，虽然那时候她也和母亲同仇敌忾，但渐渐长大后知道了一些道理，尤其她喜欢的人是个知礼懂礼的人，她也跟着学了些，知道当年的事，旭凤锦觅是完全不占理的。
白鹭点点头，也跟着小声说道：“好像，好像那就是大伯，他的名字和大伯一样。可是，大伯竟然下凡了！还成了个凡人！怎么天界一点儿消息都没传出来？我之前去天界找大伯，他们都说大伯只是有公务在身。”
卿天没想到那少年郎真是天帝，顿时莫名有些泄气和可惜，她并不参与上一辈的事儿，对此失落过后也没有多放在心上，这一次来凡间，一是应邀来看看长得和天帝很像的人，看过就罢了，二是找借口出魔界，如今目的达成，她准备和锦觅一家一起游玩。
旭凤沉默不语，但显然情绪不怎么样。
锦觅也没想到那真是天帝，那少年郎的模样，和她记忆里的小鱼仙倌，像也不像。他们之前在桃林看见过他，只是觉得有些像而已，并未想过那真是天帝。可今日看见少年的正脸，又听见了他的名字——润玉，天帝的名讳，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取的。
那少年看起来比初见时的小鱼仙倌还要年轻，但一身气度比当初更为从容，虽然他垂眸用膳，并未抬眸，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可锦觅就是觉得，他比当初的那个小鱼仙倌幸福。当初，她见到小鱼仙倌时，他满身的孤独寂寞，所以她忍不住送了一根红线给他，可那个少年，却一眼看得出他很幸福。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个样子的天帝，她总觉得，有什么她一直拥有，但她并未在意的东西，真的要失去了。
梦曦这边，与润玉一道用完膳，又把他送回王府，从他那里得到了那些去烟花之地寻花觅柳的名单，便回宫了。
虽然润玉没有回宫，梦曦也没搬回昭和宫去，她依旧住在东宫里。一回去，便看见桌案上那一堆奏折，是她离开后送来的，她有些头疼地揉揉太阳穴。讲真的，她宁愿继续去边关历练，带兵打仗，也不想看这些奏折。尤其是，这些人写个奏折仿佛在写文章，文笔是挺不错的，可内容弯弯绕绕，要读好一会儿才清楚他们上书的是什么事。
梦曦耐着性子看完全部时，已是深夜，但她还不能休息，昨日太傅布置的课业，她有一点没有结尾。
第二日，天还暗着，梦曦便不自觉醒了，她闭着眼眯了一会儿，便起身洗漱。
今日早朝，她着一身紫色朝服，手执玉笏，站在左侧首位，丞相周哲就站在她旁边。
早朝过后，梦曦本来正要离开，却被丞相拦住了。
丞相周哲即使如今年纪大了，也依旧温文尔雅，蓄着长须美髯，身着丞相朝服，位高权重但一身的平易近人，目光温和地看着人时带着长辈的包容，十分容易让人放下戒备心。
“殿下请留步！臣有事想与殿下说说。”丞相一脸温和地看着梦曦，脚步却是分毫不让地堵在梦曦面前。
梦曦也愿意给他面子，毕竟他大体上的确是个好官：“可以。丞相正要出宫吧，正巧我准备去东郊大营，边走边说？”
“那便顺一段路。”
走在出宫的路上，其他朝臣注意到太女与丞相并行，皆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过来，但不好一直盯着人看，是以看了会儿又移开。
“丞相大人怎么和殿下走一起去了？”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这个我知道，上一次荣国公府办宴会的时候，有人看见丞相家的小公子周虞和殿下走在一起……”
“哦，原来是为了这个。”
梦曦走在丞相身边，这位丞相大人是陛下忠臣，但很少到梦曦面前来说话，今日竟然叫住她，她也有些惊讶。不远处这些人的窃窃私语，她也听见了。
仔细想想，那些人猜的应该也大差不离，丞相是只忠于陛下的孤臣，就算她成了太女，陛下未曾示意，他就从未在她面前多话过，说不定还真是为了儿子的婚事来的。
“殿下那日宴会见过老臣的小儿子，对他的印象如何？”
“是个很活泼的少年，挺好。”
“老臣这个儿子是老来得子，他上头又有个大哥，臣与夫人便不指望他多优秀，这一生能平安喜乐，就很好。他许是听多了殿下这些年在边关的事迹，对殿下很是仰慕，所以待陛下传出要为殿下聘娶夫侍时，他背着臣向陛下毛遂自荐。”
周哲笑着说，目光不免仔细看向太女，只是对面这少女脸上神情自若，教人看不出什么来。若是别的女子，或是羞涩，或是自得，总该有些情绪。这倒叫周哲心中暗暗点头，不错。
其实梦曦哪里是没什么情绪，纯粹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她前几天还觉得这少年对她心思太明显，她自觉很可能给不了相同的感情，要把他从候选名单里移除来着，然后他亲爹就来替他表白心意了。（我很尴尬，但我面色不改分毫ing）
“嗯，周小郎君是挺不错的。”梦曦干巴巴地再次夸了一句，连忙又问道，“所以丞相今日是来……”
周丞相一张老脸上现出几丝不自在，忍不住咳嗽一声后，声音低了下来，语气也不如刚刚那样镇定沉稳：“他在家里，总闹着想来见殿下，但殿下甚少出宫，便托臣下朝后见殿下。嗯，他想约殿下明日城西游湖。”
丞相亲自替儿子邀请，梦曦怎么可能拒绝，自然应下了。
“听闻昨日殿下与定安王长公子出去了，老臣询问此事并无别的意思，只是有些好奇，二位去了何处？竟是耽搁了有一会儿才再出现。”
梦曦目光微微凛冽，对他贸然询问自己的去向有些不满，毕竟她父皇都不管她白天去哪儿，但这个问题没什么不可回答的：“只是托润玉替孤做了些事，昨日去看结果而已。倒是没想到，丞相竟如此关注我们，连我们何时消失，何时出现都知晓，我与弟弟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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