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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我要出宫


“陛下,”,常德福抖着手举起袖子擦了擦自己额角的汗,“奴才当真不知道啊……皇后娘娘一手安排,哪能轮到老奴插手……”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更何况常德福毕竟也跟着朱闻有近十年了,自然摸清了几分这位陛下的心性,他看的出来,元折柳在朱闻心里跟旁人不同,心里早就把元折柳当正经主子看待。

        那日眼瞅着朱闻要把人全权交给皇后处置,他心里急得不行,又摸不清自家主子的心思,只好暗暗试探了几回,都只说是送回司礼监学学规矩,才放心下来。

        常德福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要是早知道学的是这种“规矩”,他就是拼了老命,也得把人带回来。

        “陛下又何必为难常公公?”

        元折柳跪坐在床上,透过半掀帐幔,直勾勾的盯着朱闻的背影,接着说道:“奴才这样,不也是您的心愿,您的旨意?”

        少年语气里第一次含着怨恨,含着讽刺,那句话里的每一个字化作一根针,针针扎在朱闻心窝上最柔软的地方,扎的他千疮百孔,溃不成军。

        视线中的朱闻宽阔的肩背肌肉骤然收紧了,僵成一块,他侧过头,低垂着眼睫,没敢看元折柳的眼睛,“朕没这么想……”

        元折柳没说话,就这么紧盯着他,直到朱闻以为他哭了,忍不住转身来看,吓得他一步冲过去扣住了少年的下颌。

        “松开!”

        少年被人卡着下巴抬高了头,手里还攥着半边床帐,眼圈通红,却滴泪未落,整个人都颤抖着忍着泪意,死死咬着下唇,在嘴边洇出一条血线来。

        那画面瞬间让朱闻想起当日在坤宁宫里,漫天遍地的都是雪色的白,只有他的少年嘴边,积起一道流动的,鲜红刺眼的血痕。

        “朕命你,松开!”

        朱闻心里一阵阵的发冷,语气不自觉带上了强硬的命令和威慑,手下的力气也不断加重。

        但是此刻,元折柳往日的乖顺突然荡然无存,昂着脖不服输似的的同男人对视,倔强的任由唇边的血迹越来越多。

        他在朱闻面前哭过很多次,床笫上承受不住的时候哭过,在街头茫然失措的时候哭过,在认清自己不可自拔的爱上朱闻的时候哭过。

        但是这一次,他不想哭。

        他不想向对方寻求安慰,向一个间接伤害了自己的人寻求安慰,这只会让元折柳更加觉得自己可悲可笑。

        可无论他再怎么硬起心肠,在重重床帐后看见那个熟悉身影的那一刹那,他还是想冲过去一头扎在朱闻怀里,哭尽自己的所有委屈,恐惧和埋怨,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元元,”,朱闻的语气甚至是哀求了,他捧着少年明显消瘦的脸,用脸颊紧贴着少年的,颤抖着嘴唇求他:“乖,是朕错了,都是朕的错,你先松开好不好……”

        怀里的少年呜咽着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哀鸣,伸手攥住了朱闻肩膀上的衣料,泪水一股一股的从眼眶里涌出来,最终崩溃的嚎啕大哭。

        “你走,”,元折柳满面泪痕的推拒抱着自己的人,挣扎着要脱离朱闻的怀抱,嗓音哽咽破碎,“你走啊……呜……”

        朱闻只觉得心如刀割,不顾少年的捶打强压着他抱在怀里,不住的安抚少年激动的情绪:“别怕,别怕,都过去了,有我在……”

        “不……”,元折柳抗拒的躲避他的触碰,竭力后仰,痛苦的地摇了摇头,“该是我走,陛下,让我走吧,让我走吧,好不好……”

        “说什么呢,没事了,没事了,有朕在,没人敢再把你怎么样。”

        朱闻只当他是惊吓过度胡言乱语,掌住少年的后颈,附身去吻他脸上的泪痕,抱着他倒在柔软的床榻里,一边轻吻少年的额头,一边拂过他瑟瑟发抖的脊背。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嗯?”朱闻把人严丝合缝的扣在自己怀里,直到少年发抖的身子一点点平静下来。

        “咱们换件衣服好不好?”,朱闻低下头,和少年额头相抵,元折柳刚哭完的眼睛雾蒙蒙一片,视线发散着不知落在何处。

        朱闻无法,唤人拿来一套自己的中衣,亲手给元折柳换了衣裳,抖开旁边的锦被把少年裹进去,附身亲了亲少年的额头。

        “先躺一会儿,朕一会儿就回来。”

        说罢,朱闻随意披了件衣裳,去了外间。

        外间设着张小塌,是专供守夜的宫人歇息的,今晚恰好是常德福带着土地小夏子守夜,听见里头的动静,也没敢睡,站在外头等着吩咐。

        见朱闻出来,忙弯着腰上前来:“陛下,您说……”

        朱闻背对着殿门,才要吩咐什么,猛地听见背后的八折大屏风被什么东西撞得发出“咚”的一声,紧接着就听见小夏子的惊呼。

        “诶,元主子,元主子,您这是干什么呀……”

        朱闻唰的转身,却只看见一道单薄的人影打开门冲了出去。

        殿门半敞开着,露出外头一小片茫茫的黑夜,寒气缓缓深入到屋内,月辉洒在门外平整的青石砖地上,泛着冷冰冰的光,一路冷到朱闻内心深处。

        一种即将失去某些东西的恐慌完完全全的笼罩住了朱闻的心,又好像心头突然塌陷,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空洞,呼呼的往外漏风。

        “元元!”

        朱闻顾不上什么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地跟着追出去。

        等出了殿门,发现元折柳就站在门外屋檐下,并未走远,朱闻的心才狠狠落在实处。

        才二月出头,连棉衣都未曾脱下的月份,元折柳穿着身薄薄的单衣,赤着脚站在依旧寒冷的空气里,少年的神情却好似感觉不到寒冷,仰着头怔怔的看着头顶一望无际的夜幕。

        “元元。”

        朱闻试探着走近他,语气轻的就好像元折柳是偶然间落在他肩上的一只蝴蝶,任何一点过分的气流都有可能将这个瑰丽的小生命吓跑。

        “太冷了,咱们明天再看,好不好?”

        元折柳回头看他,月光下少年清凌凌的双眼变得更加澄澈,明明两人四目相对,朱闻却觉得少年眼里什么也没有。

        “陛下,元主子……”

        常德福见俩人都看着对方不说话,满面愁容的抱着皮毛斗篷站在朱闻身后,大着胆子提醒:“陛下,这天可太冷了,您快都穿件衣裳,元主子还赤着脚,这……”

        “嘘…”,朱闻回头瞪他,从他手里抽走那件白狐皮的斗篷,往元折柳身边更近了一步,才要抖开斗篷,就见元折柳两眼一阖,软软的倒下来。

        “元元!”

        朱闻撑开斗篷,笼住少年全身,一把把他打横抱起来,“快请太医来!”

        元折柳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很多时候,他的眼前白茫一片,好似回到了在坤宁宫的那一天,又好似回到了一年前第一次见朱闻的那一天,一样的雪天。

        这白茫茫的雪延伸的很远很远,一直延伸到一座宅院前,元折柳抬头看,那府门上的匾上赫然写着“元府”。

        黑色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走出来一个长相秀丽的夫人,穿着柔软有光泽的锦缎衣裳,站在门槛上笑吟吟地对元折柳招手。

        “娘!”

        元折柳喜极而泣,踉跄着向那栋宅子跑去,那宅子却好似离他越来越远,无论他如何奋力奔跑,都追不上它。

        那妇人依旧对他温温柔柔的招着手,笑着,那宅子却轰然倒塌,扭曲,重塑,最终变成一间落魄的茅草屋,妇人身上的锦缎衣裳也渐渐流失了光泽,变成灰扑扑的粗布。

        “娘!”

        元折柳泪流满面,他跑了太久了,筋疲力尽,眼前一层层的水雾后,娘的面容又仿佛变成了曾经在避暑山庄水榭中见到的一个个娇艳的妃嫔的面容,元折柳眼前一黑,栽倒在无边的梦境里。

        这个梦最后却以元折柳对母亲最后的记忆结尾,那温柔的妇人面容过分的苍老,明明她也才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却苍老的好似六旬老妪。

        她粗糙的手一遍遍摩挲在元折柳小小的脸上,含着泪喊他“元元,元元……”

        后面的话元折柳听不清了,他焦急的凑近娘的脸,急切地问:“娘,你说什么?娘!”

        耳边的话语变得明晰了,却好似不是娘的声音,元折柳还是努力去听,却是:“这位小主心事过重,郁结于胸……”

        元折柳骤然惊醒,像一条岸上濒死的鱼那样大口喘息,眼前是乾清宫寝殿里熟悉的赭黄色床帐。

        “元元,”,朱闻见他醒了,焦急的凑过来,低下头听见少年微弱的声音:“水……”

        宫人们忙乱的的倒了水来,温温的液体从喉头顺滑的流进胃里,浸润了干燥的口腔和喉管,直到那杯水被元折柳一饮而尽,他才觉得自己找回了声音。

        “你当真要吓死朕了。”朱闻激动的把人抱在自己怀里,却又被少年轻轻推开,他打量着男人泛着青黑的眼圈和略有些潦草的胡茬,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奴才求您放奴才出宫。”

        寝殿内的气氛随着这句话凝固了,常德福出了一身的冷汗,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墙角。

        朱闻惊喜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缓缓阴沉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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