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男厕自杀案（8）
一觉醒来，周进难受地揉了揉微肿的眼睛。
昨晚他睡的不是很好，直到凌晨两点他才睡着，看着陌生的房间，他不由叹了口气。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女生单独待在一个房子里。
朝阳早已出现，洒落一地的阳光。
走出房间，头还有点恍惚，他半眯着眼看着坐在书桌前的人，还是往常的位置，一样的神情，过了一夜也不见疲倦。
他走过去，“小冷，你没睡觉吗？”
昨晚进房间前，她就坐在这里，他也叮嘱过让她早点睡，但她似乎没听进去。
莫小冷没有他，一直看着桌上的书，周进好奇的上前一步，看不到书名，都是些密密麻麻的文字，看进度应该是刚翻开看，他愈发想要知道。
她在看什么书？
“你喜欢看书吗？”周进扫了眼她身后的满档的书架，“别看久了，对眼睛不好。”
终于，莫小冷有了动静，她合上书放在一边，起身向门外走去。
“你等等我啊！”
他连忙走向洗手间，离开之际还睨了眼那本书。
皮囊。
我记得顾悦家好像就有本，她也喜欢看这种类型的？
收拾好后他立马下楼，果然莫小冷早已坐在面馆里。
“诶小周，你”王姨惊讶地看着周进从楼上下来，又斜睨了眼安静的莫小冷，迟疑地开口，“你昨晚在这儿睡的？”
周进微窘的笑了下，“昨天太晚了，学校关门了。”
王姨明白的点了点头，又狐疑地来回扫视他们一眼，随后走进厨房开始煮面。
“你今天打算去哪儿？”周进问。
莫小冷抬眼看向他，幽黑的眼眸，什么情绪都看不到，却让人不由的陷入其中。
“小冷？”
面比话先到，莫小冷小小地吃了两口面，便放下筷子，周进无奈只好大口干起了面。
他慢慢习惯了自己的自问自语。
一口面下去，余光捕捉到对面的人起身向外走去，他急忙放下筷子，“小冷，你去哪儿？”
“警局。”
她头也没回。
周进放下心来，重新拾起筷子，“好，你小心点。”
人已经走远，他重重地长叹一声。
夏天，早晨的太阳是同样的燥热难耐。
准点赶到公司，周进一屁股坐到位置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许巍死的太突然了，他跟顾悦的自杀又是否存在关联？这一切的疑问都有待解答。
“怎么了？昨晚熬夜啦？”周梦林笑问。
周进靠在座椅上，仰头望着天花板，“算吧。”
周梦林敲着键盘，“周进，你能帮我更新下电脑吗？我电脑太卡了，唉新电脑肯定是轮不上我了。”
她说着便起身让了位。
这些都是小事，而且在隽星他跟周梦林最熟，他也不废话，直接上位很快就弄了起来。
周梦林的办公桌跟其他女生无异，都放着仙人掌，还有可爱的笔，一些小零食，看上去很有生活气息。
“好了，之后还遇到什么问题转个头叫我就行。”
周梦林眨眼笑道：“是啊，程序员就在我旁边，也是福利呐~”
周进笑了下，而后注意到她右手上的绷带，“你的手怎么了？”
周梦林将右手向后隐藏了几分，“没事儿，昨晚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切到手了。”
“哦，那注意点。”
周进坐回位置，却忍不住猜测。
周梦林的伤势看上去在掌心，切菜能切到右手掌心吗？恐怕是左撇子也不行吧。
临近中午之际，周进起身走向茶水间，今天上午并没有太多事，他坐着也无聊。
距离两米处，茶水间便传来一阵骂声。
“怎么搞的？！你长没长眼啊！”
是陈靖天的声音，听上去很愤怒，周进疑惑的走上前，看到他正生气地拍着自己湿漉的蓝色衬衣，而站在他面前的是林晓蕾，正弯着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你的衣服我会赔给你的。”
“你赔得起吗？”陈靖天冷笑一声，随后又饶唇弯下腰靠近她，“不如”
陈靖天注意到有人来，他直起身子，冷瞥了眼周进，对林晓蕾说：“不用你赔，刚才烫到我手了，等会儿拿医药箱给我包扎下。”
林晓蕾连连点头，“好，我马上去拿。”
“拿到我位置上。”
说完，陈靖天便走处茶水间，与周进擦肩而过。
周进无所谓地走上前，帮林晓蕾一起捡地上的碎瓷片。
“你没事吧？”
林晓蕾一愣，呆呆地看着周进，她眼圈微红，摇了摇头，“没事，是我不小心撞到他了，还把他烫伤了。”
“我不是指他，我是说你。”
“我我很好啊。”
林晓蕾看上去有些疲惫，但眼里也有对周进的不解。
周进起身将碎瓷片扔进垃圾桶，转身对林晓蕾正色道：“你不用怕他，他不过也是个普通的职员，跟我们一样。”
“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林晓蕾也缓缓起身将瓷片扔进垃圾桶，轻喃，“不一样的”
她的声音很轻，周进微垂下脑袋，“你说什么？”
林晓蕾抬头，牵强地扯开嘴角，“没什么，谢谢你，我去给他拿医药箱了。”
她说完就离开，盯着她的背影，周进苦恼地叹息。
防备心也太重了吧，这怎么套话啊。
接好水回到座位上，周进的眼睛一转就看到窗前的林晓蕾正帮陈靖天缠绷带。
陈靖天看上去多了分笑意，而林晓蕾似乎更紧张了，周进虽离他们不是很远，但说话声听得不是很清楚。
还在周进努力竖着耳朵的时候，苏灿阳走过去了，他的工位就在陈靖天侧对面，似乎是在帮林晓蕾解围。
但看他们的神情，陈靖天似乎冷瞪着苏灿阳，而林晓蕾比方才更害怕了，她急忙收拾好医药箱就逃离，只剩下苏灿阳和陈靖天两人干瞪着眼。
周进迷惑地看着那处，什么情况？
“你在看什么？”
周梦林突然靠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额”被逮了个正着，周进窘迫地收回视线，“我看他们好像在吵架，怕打起来，到时我也好赶过去帮忙拉开。”
他说的诚恳，正经得看不出玩笑之意。
周梦林也没怀疑，只是看着那处冷笑了下，“他们是大学同学，总说关系好，但你也看出来了，他们的关系其实不是明面上的那样。”
“这是为什么？我看苏灿阳也帮陈靖天说过话。”
“谁知道呢。”周梦林偏头盯向他，翘唇而笑，“你刚工作可能还感触不深，职场上明里暗里的斗争多了去了。”
周进调侃道：“宫斗啊。”
周梦林被他逗笑了，“没错，有这味。”
吱——
与此同时，同一时刻的徐怀一正郁闷的走在街上。
“我怎么又跟你搞一块了。”
张柯回头瞅了眼还纠结郁闷的徐怀一，不由白了眼，“行了啊你，别搞得我很想跟你一起出外勤似的。”
徐怀一叹息道：“我怎么觉得宁霜很关心莫小冷啊。”
“都是女生，照顾起来总要比我们男的细心。”张柯盯向前面的茶室，接着说：“到了，先别想这些，办案子要紧。”
青野公寓
门口保安仔细的观察眼前的警察证，随后惊讶地瞧了眼那熟悉的淡漠小脸，又紧张地望着前面冷艳的女警察，“警官，您有什么事吗？我没犯什么法啊！”
宁霜收回警察证，“我们需要查看监控，希望你能配合，协助。”
保安放下心，连忙点头请她们进来，“协助警察是应该的，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宁霜冷视一眼，保安急忙摆手辩解，“我就是好奇，您不方便透露就算了。”
“把7月17号到7月25号晚上的监控调出来。”宁霜将许巍的照片递给保安，“最近这个男人有来过吗？”
保安看着照片，摇了摇头，“他好像是2栋704租户的男朋友吧，不过这两个月来，他很少来了。704租户好像新交了一个男朋友，比这个男人好，我好几次都看到这个男人在骂她打她，啧啧真不是人！”
宁霜又拿出一张照片给他，“她新交的男朋友是他吗？”
“对，就是他！”保安拿着照片连连点头，还颇为感慨，“有几次我看到他们一起回家，对她还蛮好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自杀了。”
“监控调出来了。”另一个小保安说。
闻言，宁霜立马看去，调动着播速，片刻又将画面停留在某处。
有些模糊的走廊里，果然出现了一个人，是许巍。
宁霜点开播放，屏幕里的许巍掏出钥匙开门进了704，就是顾悦的公寓，不过几分钟后他就出来了，怀里多了一个白色的东西，正是顾悦消失不见的笔记本电脑。
时间正好定格在7月20号晚上22:05。
再往后看，21号晚上便是莫小冷和周进偷偷开门进去的录像，宁霜偏头看向她，对方却没有丝毫窘迫，连其他情绪都没有，她也没说什么，继续看了下去，之后再无异样。
莫小冷之前就看过这个录像，许巍偷电脑的时间刚好在她和周进去勘察的前一晚。
宁霜对监控前的小保安说：“你们平时都不看监控吗？”
那个小保安紧张道：“我们这里没出现过偷窃，所以平时就没怎么注意”
“把这个监控拷贝下来。”默了片刻，宁霜又对莫小冷说：“电脑是许巍拿走的，但之后除了你们就再没人来过。”
见她不说话，宁霜又叮嘱道：“别再做这种事了，有需要可以找我。”
莫小冷终于抬眼看向她，那双眼眸让宁霜一愣，一双没有丝毫活力的眼睛，就像黑色珍珠般，美丽而死寂。
“你”
“调出17号前的所有监控。”
一如往常的淡漠，小保安愣住了，这个女生他之前也见过几次，总是这般无言而淡漠。
小保安很快调出监控，并对莫小冷说：“最早的只能调出7月1号的了，我们这儿的监控每个月都会清理一次。”
宁霜顺着莫小冷的视线看去，监控里还能看到顾悦，都是正常的上下班时间，期间宋驰洲不时会来找她，不过9号晚上许巍也来了，他们还打了一架，很快就被保安拉走了。
她记得验尸报告上写着许巍身上有多处不同程度的淤青，有几处是半个月前的，应该就是宋驰洲打的，另外几处时间较近的伤应该就是放高利贷的那些人打的。
拷贝好监控，宁霜便对莫小冷说：“先回警局吧，看徐怀一他们有什么发现。”
中午十二点半，特案组。
莫小冷正坐在椅子上喝着红枣牛奶，桌上还放着一份只吃了一口的宫保鸡丁盖饭。
徒然徐怀一和张柯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宁霜将两份盒饭递给他们，“先吃点吧。”
徐怀一接过盒饭，问道：“你们吃过了吗？”
“嗯。”
张柯扫了眼屋内，“秦队呢？”
“秦队在档案室。”
有句话说的好，说曹操，曹操就到。
秦泷拿着一份资料走进来，“都回来了，说说你们的发现吧。”
“我们去看了顾悦家的监控，7月20号晚上十点左右，许巍确实偷偷进过顾悦家，并且偷走她的电脑，之后”宁霜扫了眼莫小冷，继续说：“之后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不过在7月9号晚上，许巍也找过顾悦，从监控看他跟宋驰洲当时还打了一架，他身上半个月前的伤应该就是那时留下的。”
张柯盖上盒饭，接下话，“我们去许巍经常打牌的几个茶馆问过，他很爱赌博，但欠的钱也很多，好几个牌友的钱都没还清，据他牌友讲，许巍跟他们说过两天就有钱了，还说什么发大财？他死前两天没再去过茶馆，他们都以为他跑了，附近的人也都没再见过他。”
“他邻居更不用说了，对他是深恶痛绝，不过他邻居说25号半夜，听到许巍家有动静，他还骂了一句，但很快就安静下来了。”徐怀一长叹一声，“可惜许巍租的房子很偏僻，在老城旮沓处，根本没有摄像头。”
秦泷的嗓音颇沉，“大概几点的动静？”
“他那会儿根本没看时间，只说很晚了。”徐怀一紧眉又想了下，“还说什么月亮挺圆的。”
张柯不由失笑，“这哥们还挺有意思的，不看时间，倒欣赏起月亮来了。”
“做一个大胆的假设。”宁霜敛眉盯向他们，“如果那天晚上邻居听到的动静不是许巍的，那很可能就是凶手的，他为什么要去许巍家？或许是那里有他要的东西。”
霎时，他们沉默起来。
虽然这个假设没有证据，但他们没法完全反驳。
徐怀一试探道：“如果是小偷呢？”
宁霜摇了摇头，“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许巍家很乱，连基本的家电都没有，谁会去偷这样的人。”
秦泷将目光投向莫小冷，“照这样看，你的分析很可能是对的。”
莫小冷回视道：“电脑。”
“我们去他家附近的所有电脑家电二手店，甚至连五金店都问过了，没有收到过白色笔记本电脑，当然不排除没有查过的店铺。”张柯说。
徐怀一有些困惑，“我一直有个问题，为什么许巍要偷顾悦的电脑？而且没有马上卖掉？我也想过他可能是因为赌债，所以想偷点值钱的东西卖掉，既然放高利贷的人逼得很紧，他为什么不去马上卖掉，附近的二手店应该是最好的选择才是，但他没有，而是放着好几天，还对他们说马上就有钱了，这很可疑。”
秦泷的眉头一紧，“电脑里有东西。”
张柯点头附议，“没错，这很可能是许巍被杀的原因，也是他发财的原因。”
宁霜轻抿嘴唇，眉间有了愁色，“电脑是顾悦的，这跟她的死或许也有关。”
“他们两个的死有点太巧合了，顾悦在18号凌晨0:30自杀而亡，而25号晚上23:00-24:00，许巍被杀害，这期间也不过才一周。”张柯双手交握，“他们俩认识并且很熟，巧合得有点可疑。”
徐怀一犹豫地开口，“所以要重新查顾悦的案子？”
“恐怕有些难。”张柯叹道。
不是说查案难，更多的可能是打警局的脸吧，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现在再翻案，就是在质疑三组啊，关系估计得搞差。
秦泷也多了丝愁绪，“我会跟张局说明情况。”
这件事还得跟上头请示下，但如果真有冤情，那必定不容草率结案。
宁霜又说：“秦队，你今天去档案室，是为了顾悦的案子吧。”
“没错，我又看了一遍案宗，顾悦的案子确实存在很多疑点，但我依然坚持她是自杀，我也问过三组和章法医，他们说的跟案宗并无异。”秦泷把玩着打火机，盯向对面的人，“案宗你应该看过，你的疑点又是什么？”
“绝望，深渊。”
徐怀一迷惑地看着她，张柯也是同样的不解。
“这是她的生活。”莫小冷淡淡开口。
宁霜扶着下巴，轻声道：“宋驰洲陪着她，她的生活如果还是这样，那必定是绝望的。”
秦泷轻笑一声，“你想从顾悦入手。”
“答案在隽星。”
她看着他，并无丝毫情绪，秦泷盯着这双空洞的黑眸，心里不由一堵。
徐怀一叹气一声，“我们之前去隽星问过，许巍的案子跟他们可没直接关系，不好去啊”
“你忘记啦，周进那小子不是在嘛。”张柯笑了下。
“还真忘了，那小子现在可是深入敌人内部啊。”
秦泷敲了敲桌面，“行了，你们也别闲着，将许巍的范围圈扩大，让技术科仔细筛查许巍的通话记录”他顿了下，语气凉凉，“还有顾悦的手机，她的忧郁症病例也得好好查查。”
这个案子不算复杂，可其中的弯弯道道却很多，一不小心就会落入误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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