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不是梦

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回过神来，但仍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自己返老还童了？-----跑到卫生间的镜子前，不会骗人的镜像再次证实了这一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卫生间走出来，她把身体重重投向最近的一面墙，双手插进头发里使劲的地抓着。“难道我还没醒过来？”

        她想到了那部叫做《盗梦空间》的电影，脑海中思忖着无数种可能。她站起身来，向着窗前走去。

        尽力回避着玻璃上映射出的自己的脸，她向外面看去。树木很多，都是上了年纪的树，高大粗壮郁郁葱葱，其间夹着一条很寒酸的小道，既不宽也不直，歪歪扭扭不知道要通向什么地方。路灯异常稀疏，视线可及处只有两三盏，光也不很亮，窗外的一切都显现出一种颓败的老旧和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这时她发现窗户是那种老式的平开窗，一格一格的玻璃嵌在老朽的木框之中。伸出手试探地推了一把，窗户陈旧的关节发出一声低哑的呻吟，应声而开。夜凉如水，清澈的风迎面扑在她的脸上，提醒她这大概不是一个梦。但她此刻想到的却是一件更为疯狂的事-----如果此刻发生的一切真如《盗梦笔记》那样，或许高空坠落正是脱离梦境的唯一办法。

        她开始打量四周。整个身体都变小了，身高当然也不例外，她无法不借助任何东西就爬上窗台。病床边放着一个木头椅子，应该是为探病者准备的，快步走过去，她伸出一只手去拿，却被陌生的沉重感吓了一跳。好沉，一只手的力气根本无法移动它。“靠，我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小孩了。”她这样想着，心中风雨飘摇的坚持着这是梦境的想法，又觉得讽刺异常，忍不住一脚向板凳踹去。“靠！”她又暗骂了一声，心想这凳子里面肯定有金属。忍着怒火伸出双手，用尽力气把它搬起来，摇摇晃晃地朝着窗户边走去。她本来可以用拖拽的方式，那就简单多了，只是这样会发出不小的噪音，如果有人听到-----如果这里有别人的话，很有可能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待到终于踩着板凳爬了上去，坐在窗户沿上，把两条腿耷拉在窗外，她又有点害怕了。这里虽然只有三层高，但是脚下黑乎乎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是有刺的灌木呢？是围栏用的电网？再或者就是一片坚硬的水泥地。那就死定了，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完全没有把自己置身在梦境之中，而是仔细地考虑受伤的可能。而当最后一丝薄弱的坚持让她想到这或许是梦的时候，她又觉得电影终归是电影，总不能用命来印证自己的想当然。说到底，她根本不敢跳。

        忽然想到了靳淳之，好像茫茫黑夜里的火光一闪。淳之现在在哪里？或许他就在我的身边，我不醒过来的话，谁来照顾他？

        我必须要醒过来。这个一厢情愿的念头一瞬间压过了所有恐惧，她又把身体往前挪了一下。

        就是这么一挪导致的坠落。其实她还没有果敢到这个程度，从三楼跳下来，纯属一时冲动导致的重心不稳。高速下坠使她来不及思考任何问题，身体已经因为接触地面而猛然停止运动。下面真的是灌木，好在没有刺。痛感快速包围了全身，胸腔里有一股热辣的血液即刻就要喷涌而出，所有骨头都软了，但最痛的还是右腿。右腿还是左腿？她已经分不清了。

        我肯定骨折了。

        这也不是个梦。

        “啊啊啊啊啊！”她自暴自弃地发出了一连串带着哭腔的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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