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毒症
睡得迷糊的医仙被孟毓叫到揽月阁时，脸上的神情并不好看。
医仙微眯着眼碰了碰锦栎手腕上的脉搏，又问了慕玹锦栎晕倒时的症状。
医仙叹了口气，站起道：“是掌门体内的蛊毒发作了。”
“蛊毒发作？”慕玹微皱着眉，“你不是说，断情丝不会伤害中蛊的人吗？”
医仙挠了挠下巴，道：“按理说的确是这样啊，真是奇怪……”
锦栎躺在床上又咳了两声，慕玹连忙凑到了床边，碰了碰锦栎冰凉的脸颊，然后把被子超上扯了几下。
医仙思忖片刻，说：“这样吧，我先给掌门开个方子吃几天，看看还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慕玹从被子上收回手，转身看向医仙：“好，但是我有个请求，师尊有些怕苦，您能不能给她开苦味轻一些的药方？”
医仙干干地笑了笑，清珏派里众人对药庐嗤之以鼻的传闻医仙自己也是知道一些的。
“好，我尽量。”医仙说完，便拧着药箱，连连打着哈欠离开了揽月阁。
清珏山晨起的钟声一响，锦栎便睁开了眼睛，她偏头看去，慕玹还趴在她的床头，眼帘微闭，看上去是有些疲惫的了。
锦栎撑着床板坐起，昨夜几口血呕出，今日醒来，锦栎倒感觉自己身上舒服了不少。
里衣与被褥的摩擦声惊醒了睡意朦胧的慕玹，他抬着微晕的头，看见锦栎时眼睛骤然就睁得大了起来。
“师尊你醒了！”慕玹登时就抓着床沿站了起来，望着锦栎的眼睛里也跟撒了碎星子一样，明亮灿烂。
“嗯。”锦栎轻应了一声。
慕玹松了口气似的说：“师尊醒了就好，昨夜，真是吓死我了。”
慕玹笑着捏了捏锦栎的耳垂，锦栎微垂着头，耳垂变得嫣红。
他又转而摸了一下锦栎的头，说：“我去看看师尊的药熬好了没有。”
锦栎身形一滞，清澈透亮的双眸便望向了慕玹，她顿了顿，轻声说：“为师没事，不用喝药。”
慕玹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经不住笑了一声：“师尊放心，徒儿叮嘱过医仙了，这次的药并不苦。”
“可是……”
锦栎还想继续说什么，可慕玹挠了几下她的下巴后就转身出了房门，慕玹再上来时，手里便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和一碗透白的粥。
锦栎闻着那碗药的味道就别过了头，满脸都写着抗拒。
慕玹捏着汤匙在药碗中交了片刻，舀起一勺药液放在唇前吹了吹，然后才递到锦栎嘴边，他柔声说：“师尊喝药。”
锦栎微蹙着眉头，嫩白的指尖碰了碰鼻翼，头也保持在原处不动，焦灼地望着窗外。
“师尊尝一口嘛，或许不苦呢？”慕玹倾身哄道。
锦栎缓缓回过头，好看的桃花眼朝着慕玹脸上看了看，慕玹与她对视，便回了一个温暖的笑，让她相信自己。
锦栎几不可察地抽了抽唇角，然后微低着头微微含了汤匙，看当药液与舌尖相触的那一瞬，锦栎的脸色就变了。
锦栎连忙缩回了头，对慕玹说：“不行，还是苦。”
慕玹看了看锦栎，又看了看汤匙里的褐色药液，然后把汤匙放回了碗中。
“那该如何是好？”慕玹歪着头望着锦栎，神色与语气中倒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锦栎被他小鹿一般灵动的眼睛看得不好意思了，自己作为清珏派掌门，竟然还要自己的徒弟哄着吃药。
就在锦栎心中的犹豫即将做出抉择时，慕玹再次说道：“师尊是不是觉得这样喝药太无趣了，要不要徒儿帮你纾解一番？就比如……像话本里面那样，让徒儿来喂你。”
慕玹一边说话一边向锦栎凑近，鼻子都快要碰到一起了，说话的声音也越说越低，越说越飘，尤其是“喂你”二字，长长的尾音拐着弯似的撩拨着锦栎的心。
“不要！”锦栎连忙伸手推着慕玹的胸口，让他与自己隔开一段距离。
慕玹轻声笑着，把药碗递到了锦栎眼前：“师尊不想让我喂，就只能自己喝咯。”
锦栎不悦地望着药碗中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一声不吭地夺过了药碗，把药液灌入了喉咙。
锦栎把药碗递给慕玹，另一只手捂着嘴，眼尾都憋出了几团红。
口中的清苦令她想要呕吐，偏生这时，慕玹又递了一勺子甜粥放在锦栎嘴边，锦栎不假思索地就把粥含 入了口中，甜腻的味道顿时在口中散开，盖住了苦味。
“师尊真乖。”慕玹打趣着，又舀了一勺粥送到了锦栎唇边。
可口中苦味散去后，锦栎顿时觉得有些难为情了，迟疑着不想被慕玹喂。
“阿玹，师尊可以自己吃。”
锦栎说着就伸手想要把粥从慕玹手中拿来，可慕玹却将手一挪，对锦栎道：“师尊现在生病了，阿玹作为徒弟，自然要事事照顾师尊了。”
“可是……”
不等锦栎把话说完，慕玹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汤匙塞入了锦栎口中，锦栎被迫又被慕玹喂了一口。
等到第三勺粥递到锦栎唇边时，锦栎迟疑着，却还是缴械投降了，微张着嘴把粥吃了进去。
慕玹心中觉得甚是满意，又连连喂了锦栎几口，很快，粥碗内就见了底。
锦栎垂着眼眸不敢看慕玹，舌尖不经意地舔了舔沾在唇上的粥。
本是无意之举，可落在慕玹眼里倒成了另一幅景象。
慕玹轻捏着碗沿，对锦栎低声问道：“甜吗？”
锦栎疑惑地抬起头：“什么？”
慕玹道：“粥。”
锦栎轻点了一下头：“嗯。”
慕玹低声一笑，把碗不轻不重地搁在了床头的小几上。
他回过头，紧盯着锦栎微湿的唇，说：“我也想吃。”
锦栎抬眼间便与慕玹四目相对，然后，眼前的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紧接着，滚烫与冰凉骤然相贴，锦栎深棕的瞳孔倏然扩大，心脏也跟疯了似的跳动。
锦栎大口吸着气，攀在慕玹肩膀上地的双手抓着他的肩头往外扯，试图将他拉开，可慕玹也抬起了手臂，捏着锦栎的一只手，将它抓了下去。
锦栎挣脱不开，身体就开始挣扎，头也在乱摆，可她动，慕玹也动，锦栎挣脱不开，便张开了嘴，朝着慕玹舌尖狠狠地咬了上去。
慕玹眉间微搅，倒吸着冷气松开了锦栎。
锦栎涨红了脸，眼尾淌出了些许泪花，心脏也并没有因为慕玹离开而缓和，甚至跳得更快了些，还生出了一丝熟悉的疼痛感。
慕玹坐在锦栎对面微喘着气，眼底却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他抓着锦栎的手腕将手抬起，对锦栎道：“师尊，别想从我身边逃走。”
锦栎的目光跟着慕玹挪到了二人的手腕上，如雪的手腕上戴着的，是一条用红线编成的手链，手链中间，还串着一颗黄澄澄的珠子。而慕玹手上，也戴着一条一模一样的。
锦栎小口呼吸着，在沉寂中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疼痛感从心脏中从细小的一丝逐渐蔓延到了整个心脏，锦栎蹙着眉，面色愈发苍白。
锦栎强忍着刺痛，把另一只手慢慢挪至胸口处，呼吸越来越急促，额角也开始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慕玹抓着锦栎的手腕也感受到了她的手腕处的凉意，他望着锦栎毫无血色的脸，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慕玹喉头微滚，慢慢挪近，说：“师尊可是有觉得难受了？”
锦栎听着慕玹的话，略显空洞的双眼木讷地望向慕玹，目光交接的一瞬，锦栎感觉自己的心脏简直像是快要跳出来了一样，再接着，锦栎捂着胸口，一口鲜血直冲喉口，再次从她口中喷涌而出。
“师尊！”
慕玹一音落下，锦栎便无力地抬起了头，随即，便朝后躺倒了下去。
慕玹眼明手快地伸手接住了锦栎的腰背，他一边无措地唤着锦栎，一边把她轻轻放回了床上。
怎么会，师尊怎么又在吐血了？
医仙听闻了消息也急忙赶了过来，他刚迈着小碎步冲进锦栎的房间，慕玹便凭借着他的脚步声听出了是他。
慕玹按着床沿转身，直直地望着医仙，眼眸深处无不透着无助，他说：“医仙，我师尊已经吃过药了，为什么还会吐血？”
医仙一时语塞，顿了顿道：“您……您先莫急，容老夫先去看看。”
医仙慌慌忙忙地挪到了锦栎床前，颤抖着手轻轻掀起奶白色的被褥，露出锦栎纤细的一只手来。
慕玹盯着锦栎的那只手，如炬的目光更是在医仙的指尖与锦栎的手腕相触时变得愈加炙热，惊得老医仙心头一跳。
少顷后，医仙才颤颤巍巍地缩回了手，生怕慕玹下一瞬就会拿出沉魇将他的手腕斩断。
“呃……”医仙一顿一顿地转身，佯装镇定地说：“的确是掌门身上的蛊毒又发作了……”
慕玹胸口闷着一口气，周身的气压也变得十分低沉，他说：“为什么会发作？”
医仙“呃”了半天，说：“老夫才疏学浅，实在是不知……”
“真的不知？”慕玹低声开口。
医仙心底一颤，连忙道：“虽然老夫不知，但……但是魔尊可以去询问一下妖族人，比如寻淼，呃……不过现在妖王已经是寻垚了，魔尊若要找到寻淼，可能得花些时间。”
慕玹轻声一笑，眉头也变得舒展起来，他说：“知道了，寻淼的事情您就不用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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