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风烟2
在人界和魔界的交界处有两座城，一座名叫德巫，另一座则是燃麋。
因为这两座城都是在两界的交界处，因此人族与魔族在这两座城中也是混居过很长一段时间，只不过后来因为德巫的气候原因，许多魔族难以忍受，就搬离了德巫到了燃麋，而燃麋因为魔族多了起来，原本的人族人被迫迁往了德巫。
锦栎和慕玹从清珏山出发，一日后，终于到了德巫城附近。
德巫是六界著名的风沙之城，气候炎热干燥，抬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万千黄沙，鲜有绿洲，环境极为恶劣。
锦栎和慕玹一路跋涉，现下已经到了德巫城外，锦栎远远望去，已经可以看到德巫城不同于中原，独具异域特色的城门了。
“师尊，前面就是德巫城了。”慕玹指着不远处的城门，汗水已经糊了一脸。
锦栎转向慕玹轻笑着点头，然后掏出了一块方帕，微微踮着脚给慕玹擦了擦脸上的汗渍。
锦栎一边擦着，一边道：“阿玹，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你很热吗？”
此时正是在正午，火热的太阳就顶在头上照着，况且又是在德巫这种本身气温就热的地方，又怎么会不热？
慕玹道：“师尊难道不热吗？”
慕玹说着，一只手便贴在了锦栎脸上，肌肤相触的那一瞬，慕玹倒是愣了一下。
慕玹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锦栎，自己的手还捧着锦栎的脸颊，可偏就是在自己汗流浃背的时候，锦栎脸上却是冰凉一片。
锦栎轻摇着头，说：“我不热，甚至……感觉有点冷。”
“冷？”慕玹眼中带着些许惊讶，把贴在锦栎脸上的手挪到了她的额头上，“师尊莫不是生病了吧？”
慕玹摸了摸锦栎的额头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道：“奇怪，也不烫啊，反而凉凉的……”
锦栎干笑一声别过了头，眼神在一片黄沙中飘忽不定，道：“我没事。”
一阵热风吹过，慕玹收回了手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可锦栎却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巨石，眼睛微微眯着，似是想要看清什么东西。
锦栎道：“阿玹你看，那里是什么？”
慕玹喉中一梗，眼神便不由自主地训着锦栎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那巨石旁是一块空旷的沙地，上面像是堆放了些什么东西，布成了一个圆形。
锦栎心中不知为何感到空空的，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们过去看看。”锦栎道。
慕玹应声说好，二人便朝着那块巨石走了过去。
离那块巨石越近，巨石旁的景象便愈加清晰，一直到锦栎和慕玹走到巨石旁侧时，眼前的景象倒让二人同时愣了一瞬。
巨石旁的，竟是用一张张人皮摆成的圆。
而在圆中也并不空，还有一些人皮被折叠成了各种形态，看上去倒像是一个法阵。
这些人皮看起来已经在这里放了一段时间了，又干又皱，只隐约辨得出男女，而分不清被剥皮的人是年轻还是年老。
慕玹随手捡起了沙堆里的一根木棍，把人皮上残存的一些沙子用木棍轻推了出来，这时，慕玹却突然发现，其中一张人皮的脖颈处有几道发黑的伤痕，同时又伴有被指甲抠伤的痕迹。
锦栎一直盯着慕玹的动作，也发现了这一异常，于是拿出了手帕，蹲身捏住了另一张人皮，却发现这张人皮上也有同样的伤痕。
“阿玹，你看这上面。”
锦栎轻扯着那张人皮，把脖颈处的皮肤展现给慕玹，慕玹又接连把剩下的人皮翻找了个遍，发现每张人皮上都有一模一样的印记。
“这些人死去时，脖颈处应是极为痛苦的。”慕玹用木棍轻刮着一张人皮上的伤痕，“只是他们原本脖子上的伤痕已经被指甲抠坏了，辨不出他们原本的伤是什么。”
慕玹拿着小木棍在黄沙中画了几下，似是在画着那个用人皮摆成的法阵，少顷，他轻轻叹了口气，把棍子丢到了一边，捂着额头站了起来。
“这法阵我看着感觉极为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慕玹放下手，有些遗憾地望向锦栎。
锦栎轻轻摇头，对慕玹说：“无妨，你慢慢想。”
慕玹自小便记忆力超群，既然他说见过，那么这个法阵必定是先人创出并使用过的，锦栎这样想着，却又有了几分疑虑。
若是修仙之人所学习的法阵，锦栎自幼开始修习无数，可这法阵她确实是从未见过，可慕玹却觉得十分熟悉，那是不是意味着，这法阵并非仙人所用。
那慕玹又是从何感知它的熟悉？
锦栎心中顿时闪过了一个念头，这法阵他或许是从未见过的，但他前世的焇煴见过。
还记得那日神界使者来到清珏山时，话里话外都把这次发生的异象推给了魔族，莫非，这次真的又与魔族有关？
锦栎这样想着便把目光挪至不远处的德巫城门，这些死去的人应该都是德巫城中的居民，说不定城内会有线索。
锦栎转身望向还在人皮堆里翻来翻去的慕玹，走到他的身侧，道：“阿玹，你在找什么？”
慕玹拍了拍黏在掌心的沙子，抬头望向锦栎：“没什么，我就翻翻，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锦栎俯身用手擦去了慕玹脸上的几颗沙粒，道：“那你有找到什么吗？”
慕玹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沮丧：“没有。”
“那我们先进城吧，说不定城里面会有线索。”锦栎道。
慕玹用衣袖擦了把脸上的汗，便直起腰板站了起来，道：“好。”
锦栎和慕玹头顶烈日继续朝着德巫城行进，那德巫的城门看着没有多远，但事实上要走过去，倒也得花不少时间。
快到德巫城时，锦栎和慕玹经过了一片胡杨林，头顶上才总算感觉阴了些。
锦栎和慕玹在胡杨林里走了一段，远远地便嗅到了一股沙棘果散发出的果香，二人不经意间就在胡杨林里寻起沙棘树来，然而走到胡杨林的尽头，锦栎和慕玹真正见到那几株结着黄澄澄的果子的沙棘树时，二人的目光却被别的东西吸引了去。
落日的余光披照在沙棘树上，沙棘树下，摆成法阵的白骨格外刺目。
慕玹微微攥起了拳，这些骇人的白骨摆成的法阵是与那些皮囊一样的，可慕玹依旧没有记起这是什么法阵。
慕玹无力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想了这么久，他只觉得脑仁疼。
锦栎将那堆白骨翻找了个遍，可那些骨头上面都光秃秃的，没有一点别的痕迹。
锦栎似是看出了慕玹的心事，知道他在为法阵的事情伤脑筋，便轻拍着他的肩膀宽慰道：“阿玹，不要强迫自己。”
慕玹淡淡地摇着头，太阳缓缓落下，沙漠里便凉了起来，慕玹脑中渐渐地也没了那么多焦躁。
慕玹佯作轻松地笑道：“师尊，我没事。这里面有什么吗？”
“没有，只是一堆枯骨而已。”锦栎道。
“那我们还是快些去德巫城里吧。”慕玹扭头望着不远处的德巫城，城里夜市已开，热闹的声音一路传到了胡杨林里，“就在前面了。”
出了胡杨林后，德巫城就已经很近了，锦栎和慕玹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进了城中。
德巫城在人界边陲，城里的居民也不像是普通人族含蓄内敛，看着他们的穿衣打扮，倒显得热情奔放。
若是在往日，锦栎一定不会进这种闹市区，可现在肩扛重任，只能来人多的地方朝当地居民打听一下消息。
锦栎轻咳两声，正想问街边的一个路人，可那人似乎明白锦栎的意图，在看着锦栎朝自己一步一步走来后，那人大叫一声，竟然跟见了鬼似的跑了。
锦栎嘴唇微张，准备作揖的手还悬在半空中。
“阿玹。”锦栎抬眼望向慕玹，“师尊很可怕吗？”
锦栎虽然平时对别人都是这样一副冷淡的模样，可锦栎自问，觉得自己也不可怕吧，至少她以前就没有遇到过把别人吓跑的情况。
慕玹对上锦栎那双不知所措的眼睛，顿时忍俊不禁。
“阿玹。”锦栎瞧他一副不正经的模样，心里便急了起来。
慕玹知道锦栎有几分气恼了，便敛了笑意，认真地说道：“没有，师尊一点都不可怕，师尊特别可爱。”
锦栎挥手便将衣袖甩到了慕玹的手臂上，别过脸半羞半恼地说：“油嘴滑舌。”
慕玹又低低地笑了两声，他走到锦栎身侧，一只手臂搭在了加油肩膀上面，一边说道：“虽然我油嘴滑舌，可我说的是实话啊，师尊是真的不可怕，那人这样惊慌失措地跑了，一定是他自己的问题，不过……”
慕玹说着，突然停了下来。
他望着周围的那些德巫居民，个个都在用余光朝着他们二人身上瞟，却又神色怪异，故意绕开他们走。
“不过什么？”慕玹久久不说话，锦栎便问道。
慕玹抿了抿唇，望向锦栎：“师尊不觉得，从我们进城开始，这些人对我们就很提防吗？”
锦栎转身望了望那些路人，那些路人见到她在看自己，纷纷朝着旁边挪去，在路边给锦栎和慕玹留了好大一块空地。
锦栎又回忆了一下他们刚进城的情形，城里的居民看到他俩进城时，似乎都愣了一瞬。
锦栎道：“是。”
就在这时，一声瓦罐的碎响突然从锦栎身后传来，锦栎感到了脚边的些许凉意，又迅速地转过身去。
几个当地的壮汉手里拿着大刀和斧头，像一堵肉墙一样堵在了锦栎和慕玹面前，锦栎脚边滚来半个碎裂的酒罐，刚才她感受到的水渍，应该就是他摔碎酒罐时从罐中洒落的酒。
为首的男人冷眼望着锦栎和慕玹，上下扫视了一番二人的穿着，随即便把大刀立在了脚边。
只听那男人用带着口音的中原话呵斥道：“你们两个，速速滚出德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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