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审问

　　
凄厉悠长的号角，在清晨的城市上空久久回荡。
城头上，跪满了一排排身穿黑色长袍的亡灵教徒，几乎有数百人。这些人中，既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满脸稚气的孩童，连女子·都有不少。人人面色肃然，连小孩也是如此，对自己的处境似乎丝毫不放在心上。
韩辑、王坚站在这些亡灵教徒面前，郭岷在一旁道：“韩大人，王将军，属下等带兵连夜突袭，将亡灵教一网打尽，所有‘未亡’以上骨干分子都捉拿在此，听候两位大人处置。”
韩辑眉头微皱，道：“未亡？”
郭岷忙道：“据属下了解，这亡灵教构架完整严谨，分了五个层级，从上至下分别是大祭师、祭师、玄天、有灵、未亡，这未亡，乃是亡灵教里层级最低的小头目。”
韩辑微微颔首道：“看来此教已经坐大，若不及早铲除，必定危害朝廷。首领是哪一个？”
郭岷指着面前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道：“便是此人，名叫范凕，乃是无间书院黄玄的师弟。”
王坚忽道：“黄玄我知道，乃是有名的大儒，却被林子攸杀死。莫非此人也和亡灵教有牵扯？”
郭岷道：“将军说得不错，这亡灵教就是黄玄一手创办，自己当了大祭师。黄玄死后，范凕继任这一职位。”
他又转头喝道：“罪人范凕，还不见过两位大人！”
范凕双目紧闭，一言不发。
韩辑一摆手，止住郭岷的喝骂，对范凕问道：“这位老丈，你叫范凕么？”
范凕仍闭目不答。韩辑又问：“你是亡灵教的首领？”
范凕仍然恍若不闻。郭岷道：“大人，此贼顽劣得很，待属下将他严加拷问，必定让他吐出真话！”
就在这时，林子攸急匆匆走上城头，朝着王坚、韩辑一躬身，道：“见过将军，见过韩大人。”
他面色苍白，目中含泪。王坚眉头紧皱，问道：“子攸，你怎么来了？”
林子攸道：“将军，属下葬了李大哥，特来听候将军派遣。”
王坚道：“也罢，你先在一边侯令。”林子攸果然退在一边。
韩辑冲郭岷摆摆手，问道：“范凕，我知道你是亡灵教教首。这些人，都是你的徒子徒孙。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还要不要他们的命？”
范凕浑身一哆嗦，果然睁开了眼。
韩辑微微一笑，道：“很好，看来你还是对你的徒子徒孙颇有眷顾。”
范凕道：“怎样才能保住他们的命？”声音苍老喑哑，好像来自地底下一样。
韩辑道：“用你的命换他们的命。只消你老实交代你的问题，我便放了他们。”
郭岷上前一步，似要说话，韩辑手一抬，将他止住，又问道：“范凕，这个交易你以为如何？”
范凕沉默片刻，点点头道：“好，我同意，但愿韩大人言出如金，放了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普通人。”
韩辑道：“我且问你，你们亡灵教做的什么邪恶的行为？”
范凕道：“亡灵教为逝者祈福，为生者解忧，并非恶行。”
韩辑冷笑一声道：“好，既然你这样说，我倒要问你，为何你们要对程齐铭老太爷行邪术，说是要让老太爷起死回生？”
范凕道：“大人误解了。亡灵教并不能让人起死回生，其实当时程老太爷并未断气，还在弥留之中，亡灵教给程老太爷接了命续了魂，救了老太爷一命。”
韩辑冷笑道：“这么说，你们反倒是一片好心，本官错怪了你们不成？”
范凕道：“不敢，小人只是据实来说。”
韩辑道：“好一个据实来说！我来问你，你口口声声说救了程老太爷，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指示程子安将他杀害？”
范凕默然片刻，缓缓道：“我们救人，原本出于好意，可是，有些法术也不是我们所能完全掌控的。程老太爷人是活过来了，可是却完全变了个人，这是借尸还魂，十分危险。”
韩辑问道：“借尸还魂？”
范凕道：“不错，我们的法术，乃是从甄陵界里获取能量，从而让垂危的人也能活下去。只是甄陵界里有好能量，也有坏能量。我们做法之时，却被人闯入打扰，匆忙之下误导入了坏能量，导致老太爷变成了恶魂。时间一长，恶魂必定大开杀戒，我们无奈之下只得这样做。”
韩辑喝道：“一派胡言！你再如何巧舌如簧，也掩盖不了任意杀人的恶行！你纵有千条万条理由，也不能任意杀人！”
范凕垂首道：“大人从世俗的法理来说，确实如此。只是亡灵教已跳出了世俗，不受世俗管辖。”
韩辑喝道：“不要再狡辩！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杀人的罪行了？”
范凕长叹一声道：“小人不打诳语，做过的事，小人自然承认。”
韩辑阴森森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行？”
范凕道：“小人乃是教中之人，对世俗的事不知道，也不感兴趣。”
韩辑喝道：“这是大逆的死罪！你伏罪吗？”
韩辑低声道：“小人认罪便是。惟愿大人信守诺言，放了我一班教众，他们全都是无辜的。”
韩辑道：“这个无须你多言，本官自会处置。来人，将这人押了下去，斩首示众！”
范凕身后的亡灵教众登时一阵骚动，范凕回身道：“诸位教友，大家无须惊惶，范某先走一步，在甄陵界恭候各位。”
两名刽子手走了上来，将范凕押下城头，片刻，只听一声炮响，范凕的人头已经挂在城门上。那些亡灵教众登时哭成一片，情形十分凄惨。
韩辑喝道：“亡灵教犯下逆天大罪，天理不容，现将首恶范凕斩首，以儆效尤。亡灵教蛊惑人心，多行邪术害人，乃是不法邪教，现予以取缔。所有教众，都予驱散，不许再信邪教。若有重犯者，严惩不贷。来人，将余下这些人都放了。”
郭岷忙上前一步，道：“大人，轻易便将这些人放了，是否合适？万一这些人又出来害人，却又如何？”
韩辑冷冷道：“首恶已伏诛，邪教已取缔，你还要怎的？”郭岷一怔，不敢再说。
忽听有人大声道：“不能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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