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秀峰剑坛

若云兮天资不可谓不高，二十岁便将“太玄无极功”突破七层，在苏玉烟看来，若云兮四五十岁便有望大成。饶是如此，若云兮自习得“纵横七绝剑”以来，也深感其中奥妙非凡，个月下来，第一式“扶山驭水”也只使得个似形非形，反倒成了秀剑峰的常客。

秀剑峰一剑坛之上，若云兮右手持剑，反复比划，这“扶山驭水”相较于其它六式，着重于“厚重”、“韧性”，以守为先，以守代攻，而其它六式正好相反，以攻代守，或一往无前，或鬼魅多变。

若云兮正沉于练剑中，剑坛下冲来一俊俏男子，叶星衍喘了口气，跃上剑坛，满是惊喜道：“云兮，听我父亲说你习得‘纵横七绝剑’了？那我俩可得比划比划。”

若云兮笑道：“我这第一式还未练好，你这是成心看我笑话啊。”

叶星衍剑指若云兮，说道：“今日你是比也得比，不比也得比。”

若云兮见着对方持剑待攻，显然做好了准备，已然是逃避不，便应可道：“既然如此，还是老规矩，只比剑招，不动内力。”

叶星衍爽口应道：“当然。”

话一说完，叶星衍提剑便率先动起身来，剑化长虹，一连刺了六七剑，剑剑直指软肋，若云兮倒是不显慌乱，步伐迅疾，尽皆躲了过去。叶星衍见状，弯身一撩，横入半腰，这下若云兮没了回转余地，只得握剑退敌。

两人这一来一回斗了十几招，毫无破绽，叶星衍剑法突变，剑身不断颤抖，直发出“嗡嗡”刺耳声，若云兮只感觉每次相碰，自己手中长剑仿佛被铁锤砸了般，震得是虎口脱力，甚至好几次差点握不住长剑。

若云兮心中暗道：“这‘震荡式’果真霸道无比，照此下去，三十招内必败。”这“震荡式”下，长剑急速来回震动，要是对手力道弱了几分，一击之下就得丢了兵器。

若云兮心念之间，手中长剑同对方般“嗡嗡”直响，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居然依葫芦画瓢，使了同样的“震荡式”。这下两剑同一震荡，反而抵消了震荡之力，得亏若云兮腕力十足，普通人可使不出这等法子。

破了对方的“震荡式”，若云兮反手为攻，剑生莲花，比之叶星衍先前多了几道剑影。叶星衍心中一计，凌空飞渡，赫然从后方来了招“海底捞月”，若云兮若不防备，后心可就直露剑下。

危急关头，若云兮上腰一扭，后翻身来，只见长剑吸附于掌中，不断旋转，生出一股吸力，竟将叶星衍的长剑吸住，一时不得入前。

剑坛下不知几时多了许多弟子，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圈，众人被刚才两人的比斗直呼喝彩。这些弟子中，叶惗青赫然在列，刚才那招“海底捞月”，她可是心中一阵担忧，好在若云兮化解了此招，才放下心来，这五年来，可没少看两人比武。

叶星衍抽剑退了几步，笑道：“好一招‘斗罗盘’。”

若云兮说道：“你这‘海底捞月’可是吓了我一大跳，差点便让你胜了这场。”

“再来！”话音刚落，叶星衍冲了上去，正是一招“双影剑”。这“双影剑”乃虚实两路，虚招之下，倏然变动，实招制敌，对手要是不了解此招剑路，吃大亏不可。

若云兮面对这一剑，心生疑虑：“怎会如此平凡一招？”，待剑已临身，突生警觉，横身挪了半寸，堪堪躲了一剑。原来叶星衍刚才虚招明攻若云兮的右手，实招则径直暗取左臂，若非关键时刻挪了半寸，若云兮左臂已然被对方长剑碰着。

这神鬼莫测的“双影剑”吓得若云兮心中大惊，本能之下，左手为爪，隔剑而上，直取对方手腕。叶星衍见此，同样左手化拳，“砰”得一声，爪拳相撞，两人各退了几步，若云兮此时才慢慢回神过来。  

一时之间，两人斗得难分伯仲，神色已有些疲惫。叶星衍对着若云兮说道：“这般斗下去，便是到了明儿天亮也不见分晓，接下来我可就使出最后一招了，胜负便在其中。”

若云兮见最强一招，期待道：“来吧。”

叶星衍闻言，回剑竖立，闭目聚神，犹如一团耀光直指若云兮冲了过去，正是当年那招“斩星望月”，虽然没使用内力，其威势依旧惊人。若云兮见此威力，手中长剑使得开来，山峦起伏，水幕长流，好一个“扶山驭水”，这下竟有了一丝韵味。

有一年长弟子见叶星衍剑招，大呼道：“这是‘纵横七绝剑’中的‘斩星望月’！”待看了若云兮的剑招，更是大感惊讶，失声道：“云兮师弟竟然使得是‘纵横七绝剑’中的‘扶山驭水’，没想到云兮师弟也学得了‘纵横七绝剑’。”

叶惗青见剑坛上两人招式，蹙眉皱额，神色担忧，听得若云兮学得“纵横七绝剑”时有了些兴色，转而又几分担忧起来。

“云兮师弟使得当真是‘纵横七绝剑’？”

“那是当然，虽然我未有资格受师傅传授，可也见过大师兄出过几招，定是‘扶山驭水’无疑！”

“星衍师弟自小聪慧，武功高强，再加上乃掌门之子，能学得‘纵横七绝剑’自然不在话下，没想到云兮师弟进门短短五年，竟然能深受师叔伯们信任，传此秘诀，好生钦佩。”

“这‘纵横七绝剑’要求颇高，云兮师弟刚才与星衍师弟比斗之间，剑法与之难分伯仲，能学得也是情理之中。”

“这倒也是，看他俩一番比划，我万不是其对手喽，现今看来，除了各殿的大师兄、大师姐，这两师弟与苏房、魏丰、于化春等几位师兄、师姐便是我鬼谷门少有的高手了。”

“哎，也不知我等可有这一天？”

“师弟可不要气馁啊，虽然我等天资不如他们，可我们的练武之心比之可不差多少。不管如何，我等自当向前，岂能轻易甘心输于他人。”

“师兄说得极是！”

众人一番叽叽杂语，免不了些眼红妒意，人非圣贤，倒也情理之中。有人在妒意之下，勤勉砺行，虽败而不悔矣；而有人在妒意趋势下，不思己弱，反怨他强，暗使奸计，陷于怨恨。

秦会谷，出身神都秦家，其家主当年随圣皇陛下，战功显赫，爵位高达，后族人犯事，削了爵位，服役于帝阳关守军。秦会谷小时多有孩童、大人慑于地位，阿谀奉承左右，家道中落后，反受尽那些人侮辱，从此变得心胸狭隘、阴沉多诡。

当初，他拜入鬼谷门便是为了学得上乘武学，以雪他人羞辱之仇。十多年来，秦会谷忍常人所不能忍，晨起夜归，苦修剑法，武功自是不弱。近日，他终入门  “左右五行剑”，急忙跑去师傅那报喜，望得其传授“纵横七绝剑”，却不想师傅说他内力浅薄，驾驭不了此剑法，故而心生怨气。

这“左右五行剑”，威力虽不如“纵横七绝剑”，但其难度尤有胜之。“左右五行剑”，五行十式，非一心二用者不可练成，左右双手各持一剑，一手五行相生剑，一手五行相克剑，左右转换，万千变化，防不胜防。

五行相生，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五行相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初始，单练五行相生剑或五行相克剑，习得后再练另一套，两套练成，即可左右手各施一套剑法，最后左右手互换自如，方可大成。

如今见坛上两人皆习得“纵横七绝剑”，秦会谷直愣愣盯着，脸色阴晴不定，怨气滔天，心中不禁暗自冷笑道：“俩黄口小儿而已，若非仗着关系，怎会习得此等剑法，叶星衍也就罢了，谁叫他乃掌门之子，这若云兮又何德何能有此待遇，指不定走了甚么后门。哼，师傅也是，我这天资也是不弱，非以内力浅薄为由不传授于我，待我武功盖世，定叫后悔莫及。”

须臾之间，剑坛上两人长剑相撞，一阵耀光，“锵锵”直响，若云兮收回长剑，笑道：“看来你我又是平手了。”

叶星衍忍不住摇头叹道：“几年来，你这剑法精进不少啊，怕是再过些时日，我就得落入下风了。”

若云兮拍了拍叶星衍肩膀，说道：“我也是侥幸而已，这般丧气话可不像你啊！”

叶星衍白了一眼，骂道：“我也是感慨罢了，你想要胜我可没那么容易，待我再练上几招，下次定会胜了你。”

若云兮笑道：“待心恭候！”

瞅着两人谈笑，秦会谷心中莫名厌恶至极，忽地跃上了剑坛，来到若云兮身前，拱手道：“在下凫水殿三弟子秦会谷，先前见云兮师弟剑法精妙，有了些技痒，趁此机会，讨教一二如何？”

坛下众人见有人上坛约武，应声起哄。

叶惗青反道：“云兮师弟刚比划了一场，正是疲惫之时，会谷师兄此时前来约武，怕有失公允吧！”

秦会谷憋了叶惗青一眼，不好反驳，只得说道：“惗青师妹说的是，那师兄我便在此等云兮师弟调息一炷香如何？”

若云兮见秦会谷透着丝丝阴沉，有些不喜，然刚打了一场，心中战意未平，况且坛下一众同门，有了争强好胜之心，拱手回道：“师兄盛情，师弟不敢驳了雅兴，万不敢让师兄久等，先前师弟耗力未多，即刻便可开始。”

叶惗青见若云兮应了对方，也不便说来。

秦会谷嘿嘿一笑道：“师弟爽快，那此次便与先前一般，只比剑招可好？”

若云兮道：“却之不恭。”

接着，两人摆好架势，相较于若云兮，秦会谷则取出双剑，左右手各一把。

坛下有人诧异道：“会谷师兄难道要使‘左右五行剑’？”也难怪有人猜出一二，鬼谷门众多武学，唯有“左右五行剑”需执双剑。

众人翘首以待，能一心二用者少之又少，鬼谷门上下，现今练就“左右五行剑”者，比之“纵横七绝剑”更是少得可怜。

秦会谷左手放于背后，右手猛然划出，顷刻间便到了若云兮跟前，若云兮急忙相挡，秦会谷顺势下坠，直刺下腹，这下显然动了歪心。若云兮挥剑横斩，硬打歪了剑尖，不想秦会谷剑法丝毫未有泄滞，一波接一波，无穷无尽，这便是“左右五行剑”，剑招之间环环相扣，生生不息。若云兮一时之间气息紊乱，竟无半点还手之力，叶星衍、叶惗青两兄妹看得是心急如焚。

“乾坤倒转”，阴阳颠倒，重压之下，若云兮心如明镜，想着以此剑招转守为攻。霎时，若云兮大喝一声，挥剑向前，化作飓风狂龙，秦会谷剑法反被搅了个天翻地覆。

秦会谷暗惊：“好个家伙，有些本事，看来得双手齐出了。”心中暗想，手上却无半点停留，秦会谷双手齐出，左手相克剑，右手相生剑，左右相反，一触便破了若云兮的“乾坤倒转”，若云兮显然未熟此招，使起来生拗易折。

若云兮激退数步，秦会谷可不想让其半点喘息，左右双剑齐至，直扑双臂，这下若云兮没了应对之法，只得提剑勉强抵抗。

秦会谷正要得手，心中得意之极，一声“停手”震耳发聩，众人不禁望去，只见一身长魁梧的男子到了剑坛，此人目光如炬，甚为威严。

大家见来人，个个立身待首，拱手行礼道：“拜见武风大师兄！”。

这人便是“鬼谷八子”之首，鬼谷门二代弟子第一人，清风殿大弟子武风。

“鬼谷八子”，清风殿武风、凫水殿樊花、浅月殿甄雪、玉柔殿庄夜、摘星殿丁月、雨灵殿单陨、逐流殿宿星、千秋殿秋沉，八人正好应了“纵横七绝剑”中的“风花雪夜、月陨星沉”两招。

见着武风，秦会谷也只能黯然收手，表面半点不敢造次，心中却埋怨道：“大师兄这早不来晚不来，此时来坏我好事，要是迟上片刻，定能给若云兮点教训，也好让师傅、师伯们看走了眼。”

武风环视众人，大声道：“奉掌门钧令，你等速速随我回纵横殿前。”

众人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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