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剑棍相戈

二人来到屋外的空地上，空性取出一杆长棍，一手持棍，一手行礼道：“云兮施主，小僧便以‘三十六天罡伏魔棍’讨教一下鬼谷门的镇门绝学‘纵横七绝剑’。”

若云兮缓缓拔出长剑，在太阳下显得锋利无比，回礼道：“大师请指教。”

炎炎烈日，树欲静而风不止，这般天气竟有一丝凉风跃墙而入，绕着二人吹了几圈，衣袖、衣角在凉风下欢忻鼓舞。

本性眼睛实实盯着若云兮，一动不动，神色紧绷，握在长棍上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脚掌紧贴地面，竟是印出一对脚印来。

若云兮剑尖前指，周身气息凝聚一团，同样不敢大意，两人都是知道对方身手不凡，各自不敢先动，心底打算着对方出手之间寻得破绽再行出手。

两人虽是没有出手，可气息却是激荡有力，二人的气息在空中碰撞得有来有回，像着蛟龙争霸，谁也落不得下风。

“滴”

二人脸上泛起一滴汗珠，顺着脸颊掉在了地上，这般声音传入耳中，这气机一动牵全身，两人身形瞬间便是同时动了起来，忽地已到了跟前。

本性长棍一挥，猿臂劲力不小，舞得嗡嗡作响，一来之下便是当头一棒，这招虽是普通平常，然气力着实不弱，再加上本性的“大日如来经”护体神功催动下，更是大上三分，如此下去，就是碗大的树干也得给打断不可。

若云兮暗下一惊，不假思索下退了小步，那长棍当着他的面门前呼啸而下，砸在了地上。若云兮看着自己额前几缕发丝在空中飘落，又是一阵震骇，万没想到对方这一棍使来，气劲竟是如此凛冽，隔空便将自己的发丝折断了几根。

见着本性一棍砸在地上，若云兮兀自前掠一步，身形一晃，顺着对方的长棍踏前而行，手中长剑不曾停下，倏地便是刺向长棍一端，正是本性手腕处。

若云兮打算着一剑长出，好让对方弃了长棍，那到时自己有长剑在手，对方空手徒掌，必然胜算许多。本性却是轻轻一下笑，右臂劲力一震，猛地摆动起来，手掌斜下一压，将手中长棍借着地面的的反力又是向上一抬，若云兮只觉得脚下发出一股猛劲，自己竟是被反弹之力震到了半空。

如此机会难得，本性自是不会放过，他右脚伸出三尺，左脚向后一蹬，身形挪移到了若云兮下方，然后举臂向上一撑，直攻若云兮下盘。

正常下来，人在空中没有借力点，如何改变得了身形，本性得意之际，只见若云兮在空中朝着前方狠狠劈了一掌，掌中真气如同化作烈日冲向前方，这一掌之下身形向后移了一尺有余，险险躲过了本性向上一招。

若云兮趁此机会落在地上，笑容收敛，掌中长剑刷地直直作响，良久不觉，左手比了一招剑诀，正是要使出“风花雪夜”一招。若云兮体内真气顺势聚到了剑中，急身骤动，身形化作数道影子，每道影子剑剑直刺本性，瞬间便是三十六剑使出，比起往日大有进步。

本性神色蓦地一变，暗道：“好快，好锋利的剑法，这瞬间便是几方攻来，要是其他人只有两手，如何应付得了这般多的剑影。”

本性急忙缩回长棍，双手握住中间，霎时之间便将长棍舞动得一片光幕，以“三十六天罡伏魔棍”中的“罗汉轮回”一招护在了自己周身，只听得一阵“铿铿锵锵”碰撞声，若云兮的数道影子已然消失，本身站在了本性两丈开外。

若云兮眼神炯炯发光，战意了得，自己刚才大力使出剑法来，可看对方气息变化微弱，显然未是废得太多功夫，不由生出敬佩来。若云兮大声道：“好棍法！在下如此迅捷的剑招，便是门中师兄也断然不敢硬接，却被大师轻轻一招破了去。”

本性暗地里挪了挪手掌，刚才自己虽然全数挡了下来，可若云兮的这招“风花雪夜”剑法上配上他的深厚内功，气劲着实不小，这接触之下，双手手掌不免有些麻痹。

本性将手中长棍展开架势，回道：“云兮施主这一记剑招也是不差，我这‘三十六天罡伏魔棍’，再配上‘大日如来经’，棍法之间可谓力大无比，一招一式颇有一象之力，竟只能与施主拼个不相上下。”

若云兮玉眉一扬，长剑收回一半，出言笑道：“在下也是占了几日的机缘，方得精炼剑法，倒是大师闭门苦修之下，比起云兮也是不遑多让，天资之高实在让在下汗颜。”

本性摇头道：“施主此话就错了，这机缘也是自身实力的一部分，有怎能分开对待呢，难不成有人见着机缘还能不学！”

若云兮大声叹道：“那大师接下来可就要小心了，在下近些日子来对剑法颇有领悟，怕是一会儿伤着大师。”

本性闻言性子一起，看来对方力气还未使出多少，心喜有余，回道：“云兮施主尽管使来，我这棍法虽然及不上各位师叔祖，却也造诣不凡，未必应付不下来。”

“好！”

若云兮朗口大声，指出长剑，身如猿猱，提剑便是跃身而起，倒立半空，剑诀运转之下，赫然是一招“月陨星沉”。

本性脸色一变，眼神凝视上空，只觉得天空昏暗许多，忽地一颗颗闪亮星辰从半空显现出来，继而齐齐落下，砸向自己。

这些看似闪亮的星辰却是若云兮凌空向下的剑气，本身便是威力不凡，这下坠力道加持下，还有一丝幻觉丛生，当以为末日天灾一般，像是天崩地裂，万物不存，要是武功平平，心志羸弱，难是生起对抗之意，当配得上“月陨星沉”这一词。

本性作为天龙寺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多年苦修下来，心志何等坚韧，不然也不会练成“大日如来经”这种炼体锻骨的硬气功法来。

本性双腿岔开，马步稳若泰山，大气一喝，一身真气风起云涌，周身僧袍此起彼伏，散发出无数道金光，这便是“大日如来经”中的“如来金身”，虽然还未练至最高境界，如来抬棺，不动如山之境，可也非比寻常，便是一般刀剑皆能空手格挡下来。

若云兮的“月陨星沉”自然不是普通剑招，本性看着气势心里明白得很，万不敢单以“如来金身”硬挡下来，他手中长棍不止，忽地跃起，化作一条天龙，直面若云兮，一番绞动下，天空都似乎变得明亮不少。

这“佛陀望天”威武惊人，片刻功夫之间，若云兮的剑光便在本性的长棍之下没了踪影，见此招未有胜算，若云兮反身退了下来。

本性略微迟疑了下，有些难以抉择，可见着若云兮鼓起气劲，又欲上前一试，竟是将长棍立在原地，他轻身一跃，右脚站在了长棍顶端处。

若云兮看着对方这般样子，甚是不明其中有何妙计，为何将手中武器当了台子站在上面，难不成还有甚么招式不可？

本性一脚站在长棍顶端，双掌忽地变得金光闪闪，而后他身体随着长棍向下一倒，便是朝着若云兮拍击而来，“大力金刚掌”双掌劈下，若云兮暗叹不妙，急忙向旁边一跃，躲了开去，地上只留下一双深深的手掌印。

本性“大力金刚掌”使完，并未停手，趁着刚才一掌的反力，左脚踩在长棍上，使了大力，长棍一弯，又是弹跳起来，本性将长棍接在手中，向地上一撑，整个人在空中不停旋转，而后他将长棍横在腰间，整个人宛如陀螺飞向若云兮。

若云兮看着本性如此攻法，手中长剑竟然抖了几分，竟是有些惧意，可要是如此认输，那可好不甘心，若云兮长剑一横，剑法如同高山流水，连绵不绝，赫然正是“扶山驭水”一式。

一剑一棍，长棍锋利如刀，长剑犹如江水，一攻一守，相持不下。

本性腰间长棍切割之下，像是陷入泥潭一般，空有大力而无处可使，皆是落入半空。小会儿功夫，本性转身劲力用尽，身形慢慢停了下来，只得落在地上，若云兮松了口气，赶忙调整体内气息，刚才这番格挡，可是用力不少，连着心神都有些疲惫。

两人站立在原地平息一番，“太玄无极功”不愧是孔昀一生所创，这恢复气力比起本性快上不少，若云兮看着本性，虽然已有进攻之力，还是停身等了小会儿，见着对方眼神发光，当是持剑急身刺出，先一步动手。

这一剑并非简单一剑，而是若云兮先聚内劲，而后蓄力弹出，这气劲之下比起一般刺剑威力大甚，速度也是快了不少，眨眼之间便已到了本性身前。

本性内功虽然不及若云兮，却也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他心念一动，便将内力聚在了手中长棍上，而后格挡在身前。

“当”

若云兮一剑便刺在了本性胸前的长棍上，却也再进不得分毫，连着剑身也弯曲起来，终是被对方格挡下来。

若云兮收回半层劲力，长剑随即伸得笔直，忽地剑身一划，绕过了本性的长棍，进而刺向对方的腰间，不想本性早有防备，左手向下一跌，右手往前一伸，又是格挡下来。若云兮可是不想放弃，连着转刺了几剑，可本性手中的长棍好似知道他的进攻路数，总是及时招架在身前。

若云兮心道：“好生熟练的棍法，这近身之下，理说我的长剑仗着优势变幻无常，应该难以招架，可他却是在贴身一瞬间，棍法挪移自如，让我一击都未得逞，难不成早就知道我的剑招？”

本性见若云兮长剑后退，气神全在手中长棍上，猛地施展开来，如影随形，交缠打斗在一起。“三十六天罡伏魔棍”重就重在越战越猛，本性每挥出一棍，其上力道便是大了三分，这一连半刻时间下来，已是数倍有余，每相接触，若云兮手中长剑是“铿锵”直响，好似要破碎一般。

“叮当”

又是一击挥棍使来，实实砸在了剑身身上，若云兮手中长剑剑尖弯了个半圈，若不是自己真气灌入其中，怕真是得当场折断。

本性挥斥手中长棍已是一炷香时间，“三十六天罡伏魔棍”到了第二十一棍“神鬼浮屠”之力，一棍砸来，便是比起天龙还要大上几分力气。

若云兮一边惊骇，一边心念道：“这般下去不是办法，再过上几招，便是我以‘太玄无极功’怕也难以格挡，得是尽早打断他的棍法才成。”

若云兮未再迟疑，后跃三丈，双眼闭目静神，又是睁开，体内内力翻滚起来，手中长剑掌中打着转儿便是迎上了本性的棍法。这一撞是惊天动地，若云兮使出“乾坤倒转”一招，长剑剑光翻滚如云，动荡如海，竟是和本性的棍法不相上下。

两人周围气浪停息不住，地上坑坑洼洼，早已是狼藉一片，连那墙上都留下不少掌印、棍印、剑印，皆是劲气所留。

  若云兮“乾坤倒转”之下，两人相持片刻便是各自退去，本性暗叹可惜，要是再给自己一些时间，待使到第二十八棍“天龙九象”之事，必有胜利之机，如今被打断，怕是很难再有机会了。

不消片刻，缠斗又起。

日落西山，若云兮在院中已和本性打了近三个时辰，此时二人依旧未是分出胜负，皆是大汗淋漓，巨声喘气。本性一身僧袍七零八碎，露出不少剑痕，而若云兮也好不到哪去，束发凌乱得像个乞丐，身上留了不少棍印，右臂上的衣袖都撕了巴掌大的裂口。

只见本性手中一杆断了半截的长棍直指若云兮身前，若云兮手中长剑已是断裂，只得徒掌以对，可以说二人兵器被毁，只得以内力相搏。

两人战了一下午，内力消耗巨多，可那半截长棍在两人的内力拼搏下，一声咋响传开，终究还是承受不住，炸成了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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