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一章重逢
当姜熠推门进来看到姜承坐在床榻上正缓缓抬起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木盆直接摔落在了地上，他顾不上水洒满了一地，几乎是闪现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姜承。
姜承呆呆地被抱着，一动不动。好一会儿，他才试探似地抬起无力的双臂抚上了姜熠的后背，这才如同确信了一般使劲地环抱住了姜熠，千言万语却只有一句：“兄长！”
姜熠轻轻放开他，满眼泪光地说道：“醒了就好！”姜承想笑一下，眼泪却先滚落了下来，姜熠连忙拿出手巾为他擦去眼泪。姜熠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喜极而泣，他几乎是又哭又笑地说着：“醒了就好！渴不渴？饿不饿？我……我先去……”
“兄长！”姜承打断了姜熠的话，用找回了一点力气的手臂再次拥抱了姜熠。姜熠也不再说话，只是回应着这紧紧的拥抱。
姜承的侧脸紧紧的贴在姜熠的头发上，他感觉得到姜熠的耳廓很热很烫，感觉得到姜熠的心跳得很快。可是姜承的心跳得更快，姜熠感觉到后颈上流动的尽是姜承的气息。姜承就这样久久地拥抱着他，不愿放开。
“兄长啊兄长，我以为只要能再看你一眼就能满足。果然一眼不够，一生都不够，我只想生生世世都和你在一起。如果这拥抱可以永恒该多好啊！”
良久，姜承才轻轻放开姜熠。“我先去通知师父，马上回来。”姜熠手忙脚乱地收拾了地上的杂乱离开了房间。姜承这才看了看四下，发现自己睡在一间新的屋子里，屋里很温暖但光线很暗，只点了一盏灯。他注意到这间屋子除了这张床榻，几乎没有任何摆设。
“看来这是专门为我加盖的房间，那也就是说我应该沉睡了很久，久到从未醒过。我回到现世三年多了，难道我也沉睡了三年吗？这是平山坍塌之后的三千年前吗？玄阴镜说的‘你我一体’又是何意？”
姜承想起身下床，腿却软到根本站不起来。他的头发散乱地披了下来，姜承这才注意到自己竟是一头黑发。“难怪我无法感受到任何灵力流动，这意味着我仍只是个普通人。”
姜熠回来看到姜承倚着床榻站立不稳的样子，赶忙扶住他道：“你先别忙着起身，你已经睡了三年多，刚醒来怕是还需要时间适应。”
“三年……果然是这样。”姜承心道。他握着姜熠的手说道：“兄长，我想到屋外看看。现在是什么季节？”
“已经是春天了，这个春天你总算没有错过。”姜熠温柔地笑道。他为姜承披上外袍，半拥着他走到屋外的藤椅坐下。
南山上的树木已有了些许春意，晴空的阳光让姜承睁不开眼睛，和煦温暖的春风吹来，让姜承一下子忘记了所有的困扰。
他回来了，回到了姜熠身边。他不知道他在那个现世会引起怎样的混乱，他也不知道对玄阴镜所说的“献上自己”会有怎样的后果，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想在乎，哪怕回来也只是个普通人，哪怕回来又要扰乱所有的时空，姜承只觉得回来真好！能再见到姜熠真好！
姜熠拿出了一支别致的白玉冠笄为他梳头。那只冠笄上面打磨出了家纹的图案。姜承认识这冠笄，那是在上一个三千年前姜熠戴着的那支，而这一次居然戴在了姜承的头上。
两人沉默地坐了许久，终于在交汇的视线里，两人同时开口说了一句：“抱歉！”
“都是为兄过于自大，带你上了平山，结果却害你……”
“兄长……”姜承重重地摇了摇头想说些什么，可是千头万绪竟也不知从何说起。真的回来了，真的见到了，就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看着姜熠粲然一笑：“兄长，春天真的到了。”
姜承的眼里姜熠此时的笑容就如同那春日的阳光一样耀眼。真的，有些人，只是见到了，就觉得不枉此生。
阁主来到了耿明轩与姜承单独说话。姜承坐在藤椅上向阁主行了礼，说道：“师父，弟子已听兄长说师父在平山为了救弟子耗费了大量灵力，闭关许久。弟子在平山所为实乃情急之下未考虑周全，还请师父责罚。”
阁主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良久才开口道：“时间就像河流，上流差之毫厘，下流失之千里。”
“我……”姜承一时失语。
“休养好了便去寻回灵力吧！”阁主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
姜承只得行了礼，默默地看着阁主离去。如果说上一次回到这副身体里，姜承一心想的都是改变姜熠的命运、改变虞家的命运，可是现在，他已经明白事情的发展根本就不在他的掌控之内，与其说他想边走边看，倒不如说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原来师父早已看穿，而我真的知道我到底在做什么吗？”
“先生，日落了，这里风凉，我扶先生进屋去吧！”
“不碍事。”
“那我再去拿件衣服给先生。”丁平进屋拿了件衣服披在姜承身上。
姜承好好打量了丁平一番，此时的丁平身形比之前显得结实了不少，也长高了不少，只是一张圆脸上似乎仍稚气未脱。“丁平，这几年多谢你了。”
丁平忙后退一步，低头拱手道：“丁平不敢当。先生与霁泽君之恩，丁平无以为报，能照顾先生实乃丁平之幸。”
姜承笑了笑，拉过丁平的手道：“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即便是春天，山上的晚风依旧透着几分凉意。姜承仍靠在藤椅上等姜熠回来。阁主走时似乎与姜熠说了什么，姜熠与他一同离开的。
“风这么凉，为何不进屋休息？”姜熠回来了。
“兄长！丁平拿了衣服给我，并不冷。师父交待了什么，兄长为何一脸郁郁？”
姜熠走到姜承身旁坐下，摇了摇头并未答话。
“难道师父告诉了兄长真相？”姜承略显慌乱的神情被姜熠看在眼中，他安慰似地摸了摸姜承的头说道：“我没事，倒是你，师父与你说了些什么？”
“师父让我休养好了便去寻回灵力。”
“如何寻回？”
“师父并未言明。”
姜熠看着姜承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为兄只盼你醒来，至于灵力，找得回自然最好，找不回也无甚关系。”
姜承笑了一下握住了姜熠的手。姜熠注意到姜承的双眸里再没有那一抹红色，只剩下深邃的黑色。
隔日，收到了消息的虞惊雷来了南山。“小子，你终于醒了！”虞惊雷快活的声音传来，姜承立刻放下手上的书应道：“虚云兄！”
“你这小子，一头黑发我差点认不出！”虞惊雷拍了拍姜承的肩膀似轻叹了一声。
“虚云兄你一定是在心说‘谁让你这小子逞强！’对吧”
“哈哈哈，美女姜的读心术还是一样厉害嘛！”
姜承想笑一下，可是虞惊雷的那张脸却让他想起了现世的虞了凡，“我又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扰乱呢？”姜承的眼神里掠过了一丝黯然。
虞惊雷只当他是失了灵力感到失落，忙正色安慰道：“醒了就好，其它的我们从长计议。”
“嗯。”
“先把身体养好，我带了一些草药，可以帮助恢复的。”
“谢谢。”姜承轻笑了一下。
“说谢谢便太生分了。”虞惊雷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大哥呢？我找他说点事。”
“兄长去给师父请安还未回来。”
“那我去看看丁平，上次教他的剑法不知练得如何了。你也一起去吧！”
“我……”姜承话未说完，虞惊雷就连人带椅一把抱起来，把他抱到了后山。
“虚云兄……”姜承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都闷了三年了，还看什么书，来看我练剑。”
丁平见到两人忙上前行礼道：“先生、虚云君。”
“来来来，给你先生展示一下剑法，看看是我教得好还是他大哥教得好！”
有虞惊雷的地方果然就热闹起来了，姜承觉得眼前这一幕格外温馨。他仔细看了丁平的剑法，才意识到姜熠和虞惊雷教给他的竟然是三清山仙门的剑法。丁平这套剑法学得倒是不差，只是他尚未领悟法术，剑也是寻常之物，略显遗憾。
姜熠老远就听到虞惊雷爽朗的笑声，走到近处看到姜承一脸笑意地看着那两人练剑竟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姜熠一直觉得虞惊雷与姜承的关系过于亲密，那种亲密很显然是超越朋友的。
“你大哥来了，快来评评是我教得好还是你大哥教得好？”
姜承转头看向姜熠，笑着说道：“一套剑法被分成了两种风格倒是难为丁平了。”
“我看你就是向着你大哥！”虞惊雷一脸不满，他转头对姜熠说：“绍煜，我有正事跟你说。”
“嗯，我们进屋去说。”
虞惊雷正想抱起姜承的藤椅，倒是被姜熠抢先把姜承直接抱了起来，姜承凤眼圆睁一时竟愣住了。
虞惊雷转了转眼珠，在后面笑到前仰后合，心里想着：“姜绍煜你这吃的哪门子飞醋？”
姜熠抱着姜承走在前面，姜承偷偷瞟了一眼姜熠，只见姜熠的表情不太自然，脸上也有点微红，心想：“兄长这是……”
姜熠把姜承抱回房间，扶他在床边坐下，说道：“我先跟乘风去谈事。”便出了房间，一眼都没敢看姜承。姜承忽然觉得现在这副行动不便的身体也没什么不好。
当然，和虞惊雷讨论正事的姜熠是严肃的，“既然如此，还要辛苦乘风深入探查一番。”
“辛苦倒不至于，但恐怕一无所获的结果居多。不管怎样，有消息我再来通知你。”
“好。”
虞惊雷正要走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姜绍煜，上次我说也许我酒还没酿好，姜承就会醒了。现在他醒了，有些话你不说出口，他又怎能知道。”
姜熠默然不语，送走了虞惊雷的他不知不觉走到了姜承的房间门口。半掩的窗户里，他看到姜承正倚在床榻上读书。
沉睡的时候不觉得，醒来之后的姜承样貌看起来比之前要成熟了不少。大约是瘦了很多的原因，姜承的脸颊比之前稍稍凹陷了一些，眉眼却更为舒展了，五官也显得更为立体了，只是肤色略显苍白。侧面看去，鼻子和下巴的弧线十分优美。清秀隽雅的病中姿态让姜熠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点快。
沉睡的时候他只盼着姜承能早日醒来，从没有过任何一丝其它的念头。而现在醒来的姜承只要看到姜熠，笑容竟比之前多了很多，那笑容让姜熠挪不开眼。可是姜熠知道他没有立场去告白。如果预想没错的话，阁主应该是在等姜承成年便会让他继任阁主，而自己决不能成为这条路上的阻力。
“除非承儿永远寻不回灵力，也许，也许我还有机会……可是我……我怎会如此自私。”姜熠垂下眼转身离开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护在姜承的身边，再也不出一丁点儿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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