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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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还说揪小辫是小学生才做的幼稚行为，现在高中生陆同学就丧失了他的智商，还为此和谢满星一个周末没讲话。
这个周末表姐来他家找他，强迫他兑现“答应你就不变卦”的诺言。
陆明庚看着长达两页的拍摄计划稿，脸色沉得像看见谢满星六十分的数学考卷，“你当时没说谢满星不参加。”
“她受伤了呀。”表姐十分无辜地摊开手。
“可以化妆遮挡。你自己一脸痘印不也天天填坑呢吗？”他把稿子还给表姐。
“嘿你臭小子。”表姐接过稿纸敲他肩膀，“娶了媳妇忘了姐是吧？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陆明庚说着往厨房走，“我不会跳舞，她在我还能跟着她跳一些，她不参加我上去做什么！”
“所以我们不跳舞了。”表姐早知他要借此发挥一番幺蛾子行为，于是直接把导火索斩断在了摇篮里，“刘思美也不会，你们这些孩子就不能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吗？”
周一下午，陆明庚万般无奈地被苏老师从自习课拉到了阳光明媚的操场上，同来的还有校园女神刘思美，她已经换好了新校服站在了拍摄地点，正在和苏老师请来的摄影师试拍。
五月的天气已经暖和了起来，微风拂过干净的操场，万物都早已温柔复苏。
少女灰色及膝半身裙随着微风的轨迹在半空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见陆明庚一碰面就发觉了她的裙子，刘思美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碎发别到耳后，“陆明庚，好久不见。”
“嗯，”陆明庚心不在焉地嗯了声，转头问表姐，“新校服是裙子？”
“你是裤子，放心，不会让你穿裙子的。”表姐把他的校服递给他，“快去换。”
他没动，追问：“女生没有裤子吗？”
“有，你要穿吗？”表姐眯眯眼。
陆明庚瞬间收起了忧虑的表情，大步走向苏老师打好了招呼的男寝换了校服，再回来时这边已经做好准备可以开拍了。
“弟，你好帅哦。”苏老师帮他理理原本就很利索的衣领，“你领带呢？”
陆明庚把还没拆封的一卷领带从兜里拿出来，表情理所应当，“我不会打。”
“你以前不有套西装吗？”苏老师拆封开，“就你初中拿了什么比赛一等奖穿的，我都大学了我妈还拿照片教育我。”
“蓉姨帮我打的，”他垂眸看着像系绳子一样帮他打领带的表姐，“这么恨吗？现在都记得。”
“非常恨，”最后一步苏老师用了大力，差点把她弟勒死，“要不是看咱俩太姥姥的面子上，我当时就拿你照片扎小人去了。”
操场上一片艳阳高照，每个活跃的空气分子都在向蠢蠢欲动的学生招手，教室里当然没有什么学习氛围，昏昏欲睡的正在试图入睡，还有一部分正在一边抵抗昏昏欲睡一边写作业。
涂乐倒是不困，就是也不做作业，本来他来这个班就是走了狗屎运，自己都没料到，自然不像裴一舟那样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他伸长了脖子往操场看，边看边咂嘴，“哎呀呀，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裴，你说我是喜欢美美好还是喜欢苏老师好？”
“还是刘思美吧。”裴一舟正低头研究谢满星那边传下来的笔记，现在他们的流水线已经很明了了，谢满星做完了的卷子裴一舟做，裴一舟做完了的卷子蒋帆做，蒋帆做完了的卷子谁爱做谁做，“毕竟苏老师是出生在九十年代的老女人。”
涂乐嘁了一声，“女大三抱金砖你懂啥。”
“是大你三岁吗？”
“那就抱俩金砖，旺夫。”
“真行。”裴一舟乐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由于刚刚苏老师的公报私仇严重影响了陆明庚的帅气造型，所以这项工程不得不重新开始。虽然陆明庚坚持让她算了，但苏老师本着“我可是公私分明的人”而坚持给他系了个红领巾式领带。
陆明庚满头黑线心想他自己是不会系吗？！
裴一舟抬手把这个场景拍了下来发到了考神普照群里。
涂乐看着照片咂咂嘴，发消息：虽然脸很臭，但并不影响陆哥成为行走的衣服架子。
手机已经在兜里震了两下，但谢满星不想看，因为她正在被迫无奈地刷一套新题。
周末陆明庚又更年期似的不理她了，但是她已经开始厌恶两人之间这种幼稚的互砸行为。主要是老妈叫他吃饭总是要通过她，所以每次最先开口的都是她，然后俩人就会顺理成章地和好。
虽然老妈才是始作俑者，但这样还是会显得她像着急和好的那个人有木有。
为了防止这种丢脸的行为再次发生。于是，谢满星决定再不和这位爹吵架，她屁颠屁颠地刷完了陆明庚给的上一套题并在周末老妈叫他来吃饭时屁颠屁颠地献宝，以为从此将收获一段被502黏死的坚固友谊。
谁知却收获了一套新试卷你说气人不！
手机又震了一声，林旭嘉奇怪地放下手里的小说，“唔？你手机一直震你不看看吗？”
“我知道！”谢满星不想看，但为了避免打扰别人还是拿了出来，果然是沙雕群在轰炸。老陆不被艾特绝对不会说一句话，其他人的废话完全没什么阅读价值。谢满星都不明白自己周末为什么把消息提醒打开了。
可能是没人理太无聊了。
她点开聊天框要去静音，结果林旭嘉伸了脖子过来，“这是陆哥吗？”
谢满星点开了图片。
群里的图片已经不止那两张了，裴一舟五十倍的手机摄像头能把路过蚂蚁都照出来，更不用提照片里的两位主角彬彬有礼的表情了。刘思美价值160块钱的贵族橡皮圈都被拍得清清楚楚。
没有美颜和修图的照片失去了做作的美化效果，但却更加衬托出了青春洋溢的美感。
青春本就是无需更多修饰的。
谢满星一张一张地划着照片。
两人倒真算得上是男才女貌。刘思美身高一米七，穿上小皮鞋刚好到陆明庚耳侧，修身的灰色西装外套勾勒出纤细的腰身，百褶裙下的长腿又细又直，在阳光下白的发光。
陆明庚站在她身侧，摆着一张成功企业家采访里的又不真诚又俾睨天下的轻笑，他原本穿麻袋校服就好看，灰色西装长裤更是凸显了他完美的身材比例——谢满星感觉光是他的腿都有她个子那么高。他平时站姿就是自然而挺拔的，现在也是，纵然刘思美的个子并不低，但站在他旁边都有了小鸟依人的感觉，以至于刘思美看向他的眼神都因为角度而戴上了含情脉脉的仰视感。
很和谐，说是在拍情侣照也有人信。
谢满星忽然有一种感觉，苏老师不让她拍摄可能并不仅仅是因为她受伤了的缘故。
果不其然美国两秒蒋帆就在群里疯狂大喊：这是情侣照吧。天，我感觉他俩拍完学校该不让我们穿这个校服了。
“什么情侣照，”林旭嘉在一边嘟囔了一句，拿出手机，“你把我拉群里。”
谢满星看向他，林旭嘉挎着个脸正在催促，“quickly。”
他怎么急起来了？
谢满星把他拉到了群里。
谁知进了群林旭嘉倒是一句话没说，先去把群里所有照片刷了一遍。
谢满星反倒是看不下去了，她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喂，让让，我去厕所。”
“我也去。”林旭嘉站了起来。
宣传照的拍摄点不止有操场，还有小花园。
“女生拿着书坐在长椅上，男生站旁边，咱们摆一个讲题的动作，”摄影师一边找角度一边安排，“哎对，两人都看书，男生微笑，再笑，真诚点，离女生近一点，近一点！怎么姑娘身上是有电吗男孩子离得八丈远！”
陆明庚僵着脸往刘思美身边走了半步。
“再近一点嘛，”摄影师催促。
陆明庚又僵着脸走了半步。
摄影师放下了相机，真诚地问：“你俩平时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一边的苏老师噗地笑了，上接不接下气地递给摄影师一瓶水，“要不咱们休息三分钟？”
陆明庚如获大赦，立刻放弃折磨人的微笑闪到了一边，拉松领带小声“哎呦”了一句。
“别动，”苏老师走过来拍他胳膊，“我刚打了个完美的你又拆坏了。”
“你再打紧点我就能去见太姥姥了。”他抬手挡住她，“算了我自己来，红领巾我会系。”
一阵风吹过来，书页翻了几页，一边茂密的灌木也抖了抖。
灌木丛里紧接着探出两个小心翼翼的脑袋。
“这女的谁？”林旭嘉扒着叶子谨慎地问。
“今年新来的体育老师。”谢满星眉头紧蹙，眼珠不错地观察着两人的动作，才发现其实校花只是个摆件，老师才像是和陆明庚关系不浅。而且之前陆明庚还意图遮掩他们的关系——谢满星在问的时候，他明显表达出不认识的样子。
可是你这叫不认识吗？！
苏老师很自然地给他递了瓶水，但陆明庚并没有喝，而是拧开后又递还给了她。
还挺熟？
谢满星立刻想到那天在便利店里两个人并排坐在餐桌上的样子，肩膀都快碰一块了，太诡异了。
而且陆明庚这位脸臭脾气坏的爹怎么可能轻易答应拍照的事情！
每年蓉姨让他俩个合照都像是要弄死他一样！
“高段位啊，”林旭嘉用胳膊肘撞撞谢满星，“看到没？人家作为体育老师还手无开瓶之力呢。”
“也许她手断了呢。”谢满星干脆地回答。
“……这么狠？”林旭嘉这才转头看她，只见谢满星神色严肃，眼神黝黑，目光紧紧地跟着陆明庚转到了凉亭另一端。苏老师和陆明庚已经并排坐在了那里，老师还从兜里拿出一板奶片拆开递给陆明庚一颗。
一开始陆明庚不肯吃，但苏老师非常执着，手都要伸他嘴里了，于是他就接过来吃了。
然后苏老师很随意地把一板奶片扔给了摄影师。
什么特殊待遇啊！为什么对陆明庚就是上手喂啊！你是奶妈吗？
谢满星突然就觉得很烦闷。
你他妈不是洁癖吗？给你吃口煎饼果子你都像躲屎一样，怎么给你奶片你就吃了？
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倒是林旭嘉觉得四周发凉，咽咽口水提醒她：“那什么，你不是要去厕所吗？”
谢满星头也不回，“不想去了，憋成汗了。”
……
林旭嘉：行吧。
拍摄又开始了，镜头换了方位，谢满星和林旭嘉也小心翼翼地转换了场地。
平时在班里林旭嘉总是一副外国绅士的人模狗样，但是四下无人的时候，谢满星还是很轻易地发现这货分明就是个五体不勤的智障，蹲着不会走路，几次把灌木丛撞得像彗星扫地球，气的谢满星喊他爬。
“你骂我？”林旭嘉挑眉。
“我没有。”谢满星否定。
“你有！”林旭嘉很认真地开启科普模式，“四川话里爬就是滚的意思。”
“我就奇了怪了，”谢满星觉得牙疼，“你到底是不是外国人？怎么整天一套一套的。”
“不是啊，”林旭嘉回答得很坦然，“我打小就在中国，我们全家都入籍了。我英语都说不利落你没发现吗？”
只能考80分英语成绩的废柴如何揣摩135分的英语学霸？谢满星无言以对，只想让他滚蛋。
为了不影响拍摄进度，这一次陆明庚像个无情的摆件一样尽量按照摄影师的要求执行任务，嘴角翘起的弧度都由苏老师亲自上手捏，活像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人，指哪打哪。
但奈何他长的十分顺眼，既兼顾了少年的青涩，又带着半大成人的棱角，表情没那么温和反倒有着严肃稳重的气质，居然意外地很衬一中历史悠久的文化氛围。
况且他还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反正怎么拍都好看。
刘思美更是可咸可甜，把好学生做什么什么拿手的特点发挥的淋漓尽致。
第四节下课，宣传照刚好拍摄完毕。
夕阳也落了下来。
温暖的落日慢慢坠落于天空，用余温染红了柔和的光线，天空也是淡红色，懒洋洋的，落在人身上，像酒足饭饱的猫一样享受。
下课铃响了，同学们缓缓从沉重的学习压力里释放出来，趴在走廊栏杆上看夕阳。
日落温柔，世界安静。
摄影师抓拍了几个空镜，翻看了几秒点点头，对两人说：“再拍个夕阳吧，今天天气挺好的。”
“嗯。”刘思美点头，手随意地拨了下刘海，从凉亭走向了操场。
教学楼里立刻响起了一片惊喜的叫喊声。
“我操！”涂乐彻底疯了，先是用手机拍了几张，又嫌不过瘾，捧着自己的专业相机冲向了楼下，简直像脑子被烧坏的疯狂粉丝，只想飞蛾扑火向名为刘思美的烈焰。
裴一舟就淡定多了，拿起手机随手拍了张已经狂奔到操场边缘的涂乐，然后发到了群里：小鸡快跑。
陆明庚整整当了两节课的摆件，人都快没了，原本想拒绝，但还没来得及就被表姐压着走到了操场。虽然实际上他内心早已有些不耐烦了，但是答应别人的事总是不好食言。于是有些无奈地回望向教室的方向。谢满星不在，只有裴一舟冲他挥了挥手。
不知道这位泼猴又去了哪里，他返回凉亭找到衣兜里的手机准备给谢满星发消息，这才发现群里已经放炮似的炸了几百条。
他们一下午都干嘛了？没一个人学习的吗？
点开，一张新的照片发布出来，是裴一舟拍的，构图和他一样不讲究，只为表达内容，当然，内容也不太讲究，有撅着屁股和摄影师抢位置的涂乐，和刘思美牵手蹭片照的苏老师，拿着手机低着头的陆明庚，以及灌木丛里鬼鬼祟祟的两小只。
陆明庚倏地抬起头，和谢满星的目光撞个正着。
“耶？”谢满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连忙拍拍林旭嘉，“走走走，快走。”
林旭嘉脚底抹油地溜了。
“谢满星！”陆明庚立刻三两步走过去钳住她的手，“你又翘课了！”
“意外……”谢满星不敢回头，“我就来上个厕所。”
“教学楼里没有？”
“……”谢满星万般无奈地回过头，“有。”
但是陆明庚的脸色并不像想象里那样坏，甚至说，好像有点开心的样子，只是他没笑，也没假笑，嘴角很轻地翘起了一个几乎可以忽略的弧度，眼睛有点亮。
不知道是不是夕阳反射的缘故，似乎带着意外的惊喜。
谢满星摸摸鼻子：“来叫你吃饭呢，你们还没拍完？”
“本来拍完了。”他回头看了看，叹了口气，“等我一下吧，很快。”
他说着把衣服和手机塞到她手里，“帮我拿下。”
陆明庚走出凉亭的时候，教学楼里又响起一片惊呼。他迎着夕阳大步跑过去，头发在风里很张扬地飞了起来。
摄影师略带意外地唔了一声，立刻抓拍起他的背影，然后才意犹未尽地收回相机，指挥两位主角逆光做了几个交换书本和背靠背的摆拍动作，接着宣布拍摄完成。
刘思美很开心地对老师和摄影师表达了感谢，陆明庚也走了过去，谢过摄影师后又对他耳语了几句，然后摄影师和他一起看向了谢满星。
陆明庚冲她招招手，“过来。”
她抱着衣服有些犹豫地走过去。
“放下衣服。”他又说。
已经放学了，操场上长满了人，有一些是趁着晚饭时间来打球的，有一些是穿过操场要回宿舍的，干干净净的操场一时变得像书桌上的书一样凌乱。摄影师找了几个角度，颇为遗憾地对陆明庚说：“背景有点乱了。”
“没事。”他盯着谢满星，“走快点。”
谢满星完全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还是下意识加速跑了过来，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
“好，快点，趁现在人少。”摄影师在她背后大声说，“快快！”
这家伙的反射弧可能有一百米那么长。
陆明庚干脆利落地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身边一拉，迫使她前进一步还转了个180度的圈撞在了他肩膀。然后他松开手，两人一起歪打正着地看向了正在喊“3,2,1茄子”的摄影师。
咔嚓。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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