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胡子与美女
就这样，恭亲王每天都会来看望郑错。
一年后，2018年6月11日，戊戌变法两甲子一百二十年纪念日。
120年前，康有为、梁启超等人公车上书，六月十一号，光绪皇帝颁布《明定国是诏》，九月颁布清国第一部宪法文件《钦定宪法大纲》，清国近代化改革由此开始，国家命运由此转变。
东都也照例举行庆典，晚上，在市政厅有一场宴会。
郑错第一次随恭亲王出席这样的上流聚会。
还没进门，便从大厅里跑出一群人，跪在门口，一个大胖子，趴在前头，大声道：“奴才麻圭，恭迎王爷千岁。”
恭亲王哈哈大笑，指着胖子道：“我猜就是你这小子了，堂堂四品道员，整天跪来跪去成何体统。满东都的大小官员偏你喜欢整这些老黄历。”
这人便是东都市长，四品道台麻圭。
麻圭道：“王爷教训的是，麻圭我也是时常紧记，但每次一见王爷的面，这都不由自主地。”
“行了，行了，马屁也是越来越臭。”恭亲王扶起麻圭笑道。
上席，席开三厅，薄纱隔开，上庭名流官家老爷，左席娇妻斗艳夫人，右面名花风流公子。
定宴，起酒，王爷举杯，第一杯，敬皇帝，第二杯，寿帝国，第三杯，佑黎民。
三杯之后，气氛花开。高台之上，响起歌舞。
宴厅之外，高台之下，郑错像一个普通的侍卫般站在角落。
台上正在表演的是近一年正当红的著名女团，以性感青春为卖点，那一排大长腿扬起时，很让人冲动。
正胡思乱想间，身后的宴厅中一阵吵闹，郑错回头，便见一群年轻男女闯了出来。
当先的一群姑娘面现气愤，一个泼辣的女孩不时回头咒骂。他们身后跟着一群公子哥，领头一个醉醺醺的样子，口中嚷嚷着：“你们别走啊，大家聊的好好的。这种派对带我们来，不就是给我们结亲的么，你们怎么还害起臊来了。”
这话惹得他身后的年轻人哄笑起来。
“唉唉，叫你们别走，你们跑什么，你们几个拦住她们。”
宴厅外到处散落着聚在一伙的黑衣保镖，年轻人似乎看到了自家的保镖，便出声招呼道。果然有四个壮汉走出人群拦在了那群女孩面前。
女孩们都吓得叫了起来，那泼辣的女子回头骂道：“富察家的，谁要和你做朋友，你不撒泡尿照照，大庭广众的你别乱来。”
“富察家的？”围观的保镖中有识人的，连忙小声嘀咕起来：“这群女孩，怕是要遭殃。”
“那是麻圭的儿子，有名的花花公子。”
“咱们平时闲扯的主儿，就是这位了。”
“周围没个人上去帮忙，看样子都是些小门小户家的姑娘，估计被家里人带出来见见世面，没想到惹了这个混世魔王。”
“你看中间那个多漂亮，八成这位少爷看上的就是她。”
“我靠，还真是，我以为台上的明星就够漂亮的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个最漂亮的。可惜了。”
“谁说不是。”
郑错闻言，也在那群姑娘中找了起来，这一看，便失了魂，那是群花之中，最艳一朵，素色长裙，略施粉黛，难掩撩人春色。
忽然有女子惊叫，“啪”的一声脆响，原来是那个富察少爷追上来抽了泼辣女孩一巴掌。
泼辣女孩被抽倒在地，众女孩急忙扶起她，泼辣女孩忍着哭腔说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喊，恭亲王就在里面，我不信他老人家会不管这事。”
富察少爷冷哼一声：“那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老子卷铺盖滚回老家。”见她不敢吭声了，便忽然露出笑脸，对被护在中圈的那个姑娘说道：“邵姑娘，我对你一见钟情，你怎么连杯酒都不跟我喝。”
这姑娘便是警察局长邵国柱的女儿邵诗诗，邵诗诗想去中庭寻她父亲，但去路被四个大汉拦着，也不敢强闯，便把头扭向一边，却迎上了一道热切的目光。
只见那人黑色西装，挂着耳机，一副保镖打扮，却长发披肩，胡子拉碴像个凶犯，看他脸型却好似那里见过。
恍惚间，她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早已死去的人。
郑错见她看过来，有些慌，想要低头，却看她忽然像见了鬼一样地盯着自己。难道认出了自己？他心想，不应该啊，这一年，他故意蓄须，不是熟人绝难一眼识破。这姑娘我又不认识他，怎么会被一眼认出？难道欠她钱？
众人发觉邵诗诗的异样，顺着目光寻过去，边看见一个大胡子。心想，这姑娘口味倒怪，早知道我也留胡子。
但富察少爷可不这样想，他脑子一冲，便来到郑错面前，呵斥道：“你是哪家的奴才。”他故意把奴才两个字说的极重。
郑错皱眉，答道：“王府侍卫。”
富察一愣。
四周的王府侍卫几乎占了人群一半，见富察找上了郑错，都知道王爷极看重这个年轻人，都聚拢过来，别人怕富察，他们可不怕。
只两三秒，郑错身后便聚了黑压压一片。
围观众人大乐，若说这场中谁能治得了这富察，便是那群王府侍卫了，这下好了，怼上了，好戏来了。
可惜，富察少爷怂了，他虽混，却也明白王府的人不是他这个四品道台之子惹得起的，尤其是这种贴身侍卫，随便跟恭亲王说两句，他就讨不了好。
于是，他干脆地转身跑了。
待人群散去，郑错跟同僚道了谢，便找了个角落，继续发呆。
没多久，身后脚步响起，人未至，暗香已来。
“你是郑错。”那人很肯定地问。
郑错有心理准备，并不慌，转身便看到了那张精致的小脸，他问：“你怎么认得我？”
“我是个警察。”邵诗诗回答。
郑错笑了笑，抬起双手：“那你把我抓走吧。”
她轻笑：“我是来谢你的，不是来抓你的。你怎么又活了？是恭亲王？你现在是他的侍卫了？”
他点头。
一阵沉默。
“那很好。”邵诗诗低声道：“我得走了。”
郑错开口：“能留在这儿陪我聊会儿天么，估计宴会还得好久，站岗很无聊的。”
“我也得等我爸爸。”她这样说。
又是一阵沉默。
她问：“你不说聊会儿吗，怎么不说话？”她不敢抬头，害怕看到那双眼睛。
他说：“这种时候，还是不说话的好。”
“为什么？”她问，抬起头，便匆忙低下，那双眼睛实在太亮了，让她有点慌。
“因为说话会分神。”
闻言，她更慌，因为明白他在说什么，便想要逃走，一刻也不敢待下去。
那双眼睛会吃人。
郑错却拉住她的手，很滑、很软、很悸动。
她红了脸，想要挣开，却怎么也挣不脱。便听到他说：“这里太无聊了，去我家吧。”
邵诗诗睁大了眼睛看着郑错，脸色变得苍白，她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说：“不了，我要回家了。”
他奇怪道：“怎么了？你不喜欢我？”
她定住，回头正视着他，说：“并不是我不喜欢你，如果不是喜欢你，我就不会想留下来陪你说话，老实说，我甚至有些小小地崇拜你，虽然我是个警察，但我却把你当成一个英雄。只是我没想到，你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见到女孩子，只想和她上床。抱歉，我不是那种你勾勾手就能带回家的女人，让你失望了，很抱歉。”客气的有些冰冷。
郑错道：“请听我说，我并不是要把你骗上床，也许是我太笨拙了，不懂得怎么和女孩子相处。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的感觉，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只知道，我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出现了。像我这样死过一次的人，会很珍惜这种感觉，于是想要紧紧地抓住看见你的每一分每一秒。因为我不知道，下辈子还能不能遇见你。也许今晚的道别，就是一次永别，我不想你离开我。”
许久的沉默，终于她长吸了一口气，红了眼，她动情了。
“你家远吗？”
郑错回答：“我的车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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