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
清晨拉开窗帘，纪晨星面色阴郁地能滴出墨来。他做了一晚上的噩梦，一睁开眼还是熟悉的天花板。
这就像做梦梦见侏罗纪恐龙咬人，醒来看见漂亮的原始森林一样。一个词概括就是惊悚。
估计是他上两世留下的心里阴影，纪家的空间给他一种格外不舒适的感觉。双层玻璃挡住了外面的冷风，也挡住了新鲜空气，纪晨星有些喘不过气。
他打开窗户，直到把脸颊吹得有些僵硬窒息感才消失。
纪晨星从衣柜中拿出自己的外套，并在手腕上套了个环形录音装置。
还是自己的衣服舒服。他低头看向盛晔昨晚临时给他的衣服，阿姨已经洗好，拿衣服的拉链在日光下闪烁出有点刺眼的光。
纪晨星凑过去细看，发现衣服的拉链明显被改造过。他伸手摆弄，拉链头内部是一个小型机械，娴熟地调试后，机械展开成一片薄如蝉翼的刀刃。
纪晨星眼睛亮了亮，左手尝试拆除拉链并将细长的拉链重新拼装，最后果然折出一个刀柄，恰好和方才展开的刀刃拼合。
很不错的设计，也很符合盛晔那嚣张跋扈的性格。
纪晨星玩够了把小刀恢复成拉链，盛晔说他表哥今天上午要来纪家找纪呈渊，他会顺便过来取回衣服。
想到盛晔的表哥霍思危，纪晨星头又开始疼。
霍思危正是他第一世的恋人，那个曾经立下山盟海誓的人，在后来的两世，带给了他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过的疼痛。
霍思危的背叛刻骨铭心。
纪晨星难受地有些恍惚，他猛灌几口凉水，进入私人储藏室，压下纷繁的思绪，把轴零部件视图全部完成。
两小时后，纪晨星走出储藏室，眼底没有了之前的波澜。
九点半，他看向时钟，有些奇怪王姨怎么还没来送早饭。
没有就算了。纪晨星走向厨房。
上一世的他在纪明昀来之前，为了讨好家人学过一段时间的厨艺，不过他明显没这方面的天赋，到最后做出来的食物也不过是味道不差。
不过纪晨星现在也懒得做，上下扫视，最终拿出一个柠檬蛋糕。
纪晨星舒舒服服地把自己安置在与敞开式厨房一角的软沙发上，拿着小勺把蛋糕送进嘴里，边吃边随手点开一个机械比赛的视频，竟然是纪明昀的。
清晨看这张脸也是影响食欲了，他拿勺子的手顿了一下却没换。
“弟弟，你本来就是天才，再这么用心准备，我可彻底没有赢的希望了。”
视频没看完就见到了真人。
纪晨星抬头撞上纪明昀那张让他看到就条件反射恶心的笑脸，让他惊讶的是纪明昀身边还跟着王姨。
王姨有些歉意地看着他，“小少爷，今早二少爷说要用储藏室，老爷让我尽快去打扫。您的早餐我这就去准备。”
“啊，我没想到照顾你的是王姨。”纪明昀惊讶之后看上去有些歉意。
纪晨星咬了口蛋糕，嘴里的清甜中和了心脏隐隐传来的抽痛。这么快这些精明又愚蠢的下人都开始看眼色站队了。
纪晨星抬起看不出喜怒的脸，似乎对一切都不在意，淡淡道，“没事，王姨，这次就算了，你尽快去准备。”
“晨星，怎么混到新人来了，你连饭都没得吃了。”低沉的声音传来，里面夹杂不掩饰的嗤笑声。
盛晔出现在门口，随意靠在木制的门框上，他穿着黑色高领毛衣，袖子挽到臂弯处，露出一截修长的手臂，手中把玩着一个蓝黑相间的匣子。
他在和纪晨星说话，头却转向纪明昀，眼中是轻飘飘的鄙夷。
纪明昀对上他戏谑的眼神，摸摸后脑勺歉意地笑，看上去像个单纯的邻家哥哥犯错后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晨星遇到这种事是我的错。你是盛晔吧，机械大赛经常看到你。”
盛晔似是在笑，语气却更冷，“你知道我？”
“你在个人榜就没落下过第二，每天都能看见。”纪明昀凝视盛晔，崇敬显得恰到好处。
可惜他对上的是盛晔，怀着微妙恶意看戏的纪晨星内心为纪明昀假惺惺地叹了口气。
众所周知，盛家大少盛晔，桀骜不驯、少年意气，对比他弱的人根本看不上眼。
——至少看不上现在的纪明昀。
“哦，是啊，所以我榜二以下从没看过，只知道上头有个纪晨星特别烦人。”盛晔冷笑一声，转头对着悠然吃蛋糕的纪晨星，“喂，那东西有什么好吃的，我刚好饿了，陪我出去吃。”
盛晔是和他表哥一起来的，没独自开车。纪晨星从仓库里找来两辆山地自行车推到门口。
很久没骑过的自行车显得不太流畅，纪晨星忍受了五秒的滞留感，脸色一黑，忍无可忍地折回家拿了道具。
二十分钟后，两位少年坐在拆除了脚踏改造成电力发动开得比摩托车还快的自行车上，很惬意。
盛晔找了家没什么人的寿司店，把手中的匣子递给纪晨星。
“上周一个小比赛，我对冠军的奖品感兴趣就去了，结果他们竟然临时换了奖品。”盛晔敲了敲匣子，“换成了这个。”
纪晨星拿起匣子，顺着上面的纹路抽走多余的木条，最终从里面拿出一个小试管。
“这是新能源？”纪晨星看着里面的蓝色液体有些惊讶。
这种能源最近才被爆料，是被人意外发现的，只要一点就能提供大量动力。他们一开始以为这是一种可开采能源，后来研究却表明这种物质生成需要进行极其麻烦的加工。
那些意外发现的能源不过是一个极小的概率才意外生成的。
但光是这一点就让人们非常兴奋了。只要有人能攻克这种能源的制造方式，将对人类目前的科技发展起到极大的推动作用。
“他们竟然舍得送这个。”纪晨星摆弄手里的小试管，心脏跳得很快。
上一世这种能源也碰巧被发现了，而纪明昀能有后来的地位，很大程度上因为他在二十二岁的时候和盛晔一起攻克了能源配方。
那个配方虽然直到他上一世死亡都没对外公开，但纪晨星有信心在两年内亲自解出配方。
“那群老头子不过是想给我们试试运气，要是真能破解，他们再坐享其成。”盛晔依旧一副拽天拽地的样子，他的食指弯曲在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我说晨星，想不想和我一起搞这个。也就你的智商我能看上眼。”
“好啊。”纪晨星看着试管里蓝色的波动，露出一抹笑容。
“够爽快。”盛晔示意旁边的酒保给他们一人倒一杯甜柠檬汁在酒杯里。
浅黄色的液体滑入晶莹剔透的鸡尾酒杯，盛晔拿起酒杯，“虽然有些迟，你生日那天也过得很憋屈，但依旧恭喜成年。”
纪晨星和他碰了杯，两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上两世憋屈又如何，这不是苍天有眼给他又又又又重开了吗？
纪晨星再睁开眼睛，有种再次被重置的感觉，熟悉的病房，熟悉的消毒水味，床边有个人坐着看他，表情像是要下雨前的天空，阴沉沉。
先是玩赛车翻车，昏迷三天醒来后当晚就逃出医院，被安置在家的第二天又因某些不明原因再次昏迷入院。
他简单回想了一下，那杯甜柠檬汁味道怪怪的，某酒保在最不该翻车的时候给他们倒错了饮料，不对，那酒保好像有些面熟。
纪晨星很努力的思考片刻，还是没想起那酒保的样子，应该是他有点太敏感了觉得面熟，或者上几世也去过同样的地方。
虽说不是他的故意的，但短短几天自己能搞出这么多翻车事还是有点令人咂舌。
纪晨星看着纪呈渊很轻微地心虚了一下，因为从客观上来看，他这次重生后的意外确实有点密集。
小小的心虚结束，再次被厌恶感代替。他已经瞥见接下来的风雨。
“哥。”纪晨星张了张嘴，沙哑的嗓音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情绪扯动气息，把本来一个干脆不怎么参杂情感的单字，弄得很是九曲回肠，像是在撒娇。
纪晨星：不，这不是他的本意。
纪呈渊似乎是被他这一声唤得有些心软，神色柔和许多，“王姨说她今天为了帮你二哥打扫房间耽搁了你的早饭，你后来就和盛晔出去吃了。”
纪呈渊皱起眉头，眼神严厉起来，“纪晨星，明昀他这么多年受了很多委屈，我和父亲都尽量在弥补他。你这次和他赌气出去喝酒不但让自己再次入院，还让明昀特别内疚。你成年了，以后不能再这么不顾他人地任性了。”
不想吃哑巴亏也懒得解释的纪晨星抬起手，按在手腕上黑环的凹陷处。
【录音实验，第四十二段。】冰冷的机械音从手环内置音箱中传出。
【服务员，来两杯甜柠檬汁，倒在酒杯里。】
【好的先生，请稍等。】
【虽然有些迟，你生日那天也过得很憋屈，但依旧恭喜成年。】
【谢谢】
【喂，纪晨星！靠，你怎么喝个饮料也能醉！你还好吗？】
【……】
【你做了什么？】这是盛晔压抑着愤怒的声音。
【非常抱歉，刚才一位客人的点的混合鸡尾酒上错了。】服务员诚惶诚恐。
纪晨星抬头，看起来无辜且受伤，“哥，我和盛晔那时刚好在做手环在嘈杂环境下的收音实验。我真没和二哥赌气，更没想去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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