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们走吧
等两人出去后，沈清城才似笑非笑地看向秦施颦，眼里的调侃和玩味很是灼人，还是那般温和的声线，却藏着丝丝凉意，“怎么，她们两姐妹是怕我欺负你不成？”
秦施颦淡淡笑过，随口一答，“不过是惯听我的吩咐罢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现在沈清城几乎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在秦施颦面前更是如惊弓之鸟，一点异样都可以让他翻来覆去地考虑很久。
秦施颦的回答也许只是实话实说，但是听在沈清城耳里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暗示。
他瞬间觉得嗓子干涩了许多，喉结上下滚动几次，那句“你是在暗示什么吗”终究是没有问出口，只干笑了两声，“毕竟跟了你那么久。”
完全没有多想的秦施颦顺着他的话点点头，想到他说有事单独和自己说，“皇上要和我说什么？”
这一问，沈清城的所有思绪都暂停了。
他要说的话，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的。
突然而来的沉默让秦施颦有些不明所以地朝沈清城望过去，这一看就愣在了那里。
沈清城一手搭在桌子上，拇指食指摩挲着，像在思考十分严肃的问题。
门缝里透过的日光衬得他侧脸更加柔和，染上了一层光晕似的。
他垂眉敛目，温润静好。她一直都是在听沈清城说自己如何成长，心中却并没有当一回事，此时乍然一见，竟然真的是成熟了。
不再是需要她悉心保护扶持的了。
这么一想，又有些怅然，可究竟是为了他成长还是其他，就不得而知了。
“皇上？”他过久的默然让秦施颦忍不住唤道，虽然更多的是怕自己看得陷了进去。
沈清城闻言凝起目光，定定地迎上秦施颦的视线，只一眼，那深邃眼里的炽热就逼得秦施颦转开了视线，不敢和他对视。
然而还没有等她整理好情绪，就听到那忽然低沉沙哑起来的声音，“我们走吧。”
秦施颦一开始并没有立马理解他的意思，在脑子里迅速转了一圈之后明白过来，但对她来说，想明白还不如不明白。
可是拒绝的话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沈清城的声音暗哑，如同在她的嗓子眼里磨来磨去，让人难受又心疼。
走？走哪里去？走了之后这摊子要如何收拾？后人又会如何评价他们？
可怜天下之大，江海南北，偏偏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比翼双飞，连理之欢，那么多可歌可泣的爱情偏偏没有他们能够效仿的先例。
太难了。
“施颦……”他哑着嗓子唤道，这次多了小心翼翼和试探。
这个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尽管知道秦施颦可能会背叛他。
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
沈清北要这江山，他拿去便是。而他，原本就不愿意卷到这些纷争里面，若是能带着秦施颦全身而退，这一辈子也算是圆满。
这当然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秦施颦应当对他也是有情义的，那些爱护关怀不是假的。
只是两人的担子都过于沉重。
空气一度凝结起来，秦施颦不敢出声回话，沈清城不敢出声追问。
“你明知道。”良久，秦施颦终于回过神来似的，声音轻的像在随时要融入空气里，而只这四个字，沈清城仿佛就被她宣判了死刑。
是啊，他明知道，明明什么都知道，还是抱着那海市蜃楼般的妄想。
“当真不行吗？”沈清城蓦地放轻了声音，仿若脱了所有的力气，一蹶不振的颓靡听着只有满满的无助。
但秦施颦没有办法，他也没有办法。
“皇上，”秦施颦深吸一口气，坚定住那动摇不定的心思，收敛起所有的心疼和复杂，认真地迎上沈清城的视线，哪怕他眼里再多受伤，她只当做看不见，只有深沉，就连那无奈都被她掩饰得很好，“我背了那么多的骂名，来回奔波，不是为了您最后这一句一走了之。”
她何其不想彻底远离这里，何其不想找个安逸的地方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
但之前的努力都要白费了吗？
她又怎么会甘心？
秦施颦字字句句在理，沈清城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只怔怔地看着她，那双墨色的眸子此刻似乎正在一点点碎成片，曾经里面的星辰也都破散开来，只剩下最赤裸的绝望挣扎。
妥协。
对视许久，无声的交流下，他终于彻底放弃，在提出的那一刻他几乎就能料想到结局了。
但是他还是有想知道的事……
“如果，我不是我，你不是你，你会跟我走吗？”如果她只是普通人家未出阁的少女，如果他也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那么他们可能在一起吗？
换句话说，秦施颦喜欢他吗？
万万没想到他还是想求这个答案，秦施颦一时回答不出来。
平心而论，她自然是喜欢沈清城的。
只是明明是不可能的事，为什么要给他无妄的希望？
一方面担心他因为自己肯定的回答而做傻事，另一方面又担心他因为自己否定的回答而更加颓靡。
不过转念一想，左右都是会让他失望，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断就断得彻底。
下定决心，却下意识避开沈清城的眼神，“不会。”
两个字，言简意赅，犹如重锤，砸在他的心上。
沈清城却意外露出一个笑容，“我便知道你会如此回答。”
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并不好，秦施颦难得有些束手束脚的窘迫感，急急岔开话题，“皇上想说的话也说完了，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去忙吧。”
“好。”他答应得异常爽快，秦施颦疑惑抬头，沈清城的脸冷不防放大，唇上一片柔软，秦施颦要往后躲，被沈清城一把擒住肩，另一只手压住她的后颈，迫使她承受自己的吻。
想张嘴反抗的后果就是被卷入更深的吻里，到最后，秦施颦连喘息都仿佛要被沈清城吞了。
他像是抛开了一切，只想要当下的温存一般。
气息里像携带了火，烧得秦施颦终于失去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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