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平衡利弊
帝郡是明月帝国的中央行署，顾名思义，是天子脚下。君临华夏，上京之城，繁华鼎盛。无论是规模还是繁荣，都是其它郡城无法比拟，即使是号称汇通天下的信州城也略显逊色。
上京之西，有一围场，名曰雨花台，本是前朝乾元帝国的避暑行宫。
明月帝国元年，洪武皇帝初登基，遂命匠人将此行宫改作围场，圈养野物，每年冬夏两季都会有几天在此打猎消遣，算是难得的从国事中解脱一下。
冬日高悬，四周景色如秋，围场西南角有一鹤发老人，跨下汗血宝马，双眼坚定如天。
老人瞧准时机引弓搭箭，嗖，弓开如秋月行天，箭落似流星坠地。远处，一只肥壮的麋鹿应声而倒，“好，好。陛下威武，陛下威武。”
一个大胖子，扭着身体从旁处挪来，使劲地拍着马屁，正是宫内大总管刘瑾。
“来人那，把麋鹿抬走，命御厨准备上好香料，今晚碳烤鹿肉。”
刘瑾满面红光，笑盈盈地吩咐着卫兵。
“陛下，太子爷刚刚到了，在营帐内恭候。”
洪武皇帝朱元飞跨下马，动作迅捷灵活，一点儿也不像是年逾古稀的老人。
“云儿也一同来了吗？”朱元关切的问着刘瑾。
“回皇上，小世子也一同到了，这会儿应该和梅香一起在牡丹花海玩耍呢。”
“哈哈，我这个宝贝孙子，一天到晚的采花，女儿气太重。这可不行，过了年也该让他习武练体了。”朱元嘴上抱怨，脸上还是乐开了花。
“有国师亲自教导，将来云世子必定是文武双全，皇上洪福。”刘瑾话赶着话，一路逢迎着。
“好，温儿，你这次的决定是对的。”
雨花围场，皇家营帐内，朱元拍着太子的肩膀以示满意和鼓励。
“父皇，我也是遵从您的教诲，不拘一格降人才。这个海瑞在处理强儿的案子里表现出了一种无畏的雷厉风行。真是让儿臣深深体会了那句老话。”
太子朱温恭恭敬敬，似乎得到父皇的夸奖使得他心情很好。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温儿，这句话听着简单，可自古以来有几位君臣能做到呢？”朱温回过头，深深地望着自己的爱子。
“为君之道，平衡为重。元青年岁以高，你将海瑞调任邢部右侍郎辅助他，这很好。可是，你认为之前只和元青简简单单地打个招呼就可以了？”
朱温收拾笑容，躬身检讨起来，“这，儿臣，儿臣行事欠妥。”
朱元深深地看着他，缓缓地问到，“温儿，你是否见过云杉树？”
“见过，那年随父皇巡视幽云，和五弟入卧龙山狩猎，到处都是云杉。”
“此树挺拔，坚韧不催。卧龙终年积雪，也压不垮它，即使被大雪覆盖，冬天一去，太阳升起，屹立如初。”朱元接着道。
“海瑞此人，性如云杉，刚正不阿，国之栋梁之才。假以时日，政以高位，会培养出一大批云杉之才。此为国之幸，但也是不幸。”
朱元轻轻扶正恭身的太子，扶手忠告，“帝国版图广大无边，北方有笔挺的云杉，江南也有弯弯杨柳两岸依。难道说杨柳一定就比云杉下等吗？”
“乾元末世，靖康二帝就是重杨柳，轻云杉，导致朝中党争，族争，最后演变为儒道之争，搅得朝堂乌烟瘴气，前车可鉴啊。”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此事办的唐突了，可吏部调令以发，这……”
父皇一语惊醒梦中人，海瑞南海郡文昌县人，夏族。自打帝国开辟以来，华族在朝中渐渐失去优势，夏族势力慢慢抬头，二十几年虽表面平静，可水面下摩擦不断。如果将来海瑞提了邢部尚书，那对华族又是不小的打击。
“哈哈，温儿莫慌，我以令你三弟将元青的得意门生，文郡郡守王安调任工部左侍郎，不刻就将到任。”
朱元突然大笑，意味深长的瞧了略显慌张的儿子一眼。
“父皇圣明，儿臣钦佩不已。只叹自打秦皇一扫**，统一天下以来，华夏两族融合三千年多年，依然是心生隔阂，可叹，可叹！”
世事复杂难料，朱温一时百感交集，叹起气来。
“温儿，大可不必感叹，华夏生生不息，只要我们自己不乱，什么西夏东海，蛮族暹罗，都不是对手。好了，不说政事，你最近身体可好些了？我见你气色不错。”
朱元此时不再是帝国皇帝，转身变为慈父，关心着体弱多病的太子。
“回父皇，自从饮了您差人送来的桂花釀，身体感觉好多了。”
“皇爷爷，父王，云儿饿了，云儿饿了。”
一声清脆地童音打破了爷俩的互相关心。
世子朱云头戴花环，突然跑进营帐，一头便扎进了洪武皇帝朱元的怀抱里。
“宝贝孙子，亲爷爷一口，哎，真乖。这花环真好看，谁给你戴的？”
“是梅姨，梅姨可厉害了，一下就把花花变成帽子啦。”
此时，一位衣着婉约，气质精干的妇人，笑着跟了进来，“梅香见过皇上，太子殿下。”
她曾是太子妃李元梅的贴身丫鬟，太子妃早薨，可怜的朱云几乎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懂事之后，也一直拿她当娘。朱元父子见其有心，照顾小世子无微不至，也都大加赞赏。
“嗯，梅香，云儿就交给我，您退下吧。大孙子，闻到香味儿了吗？走，和爷爷吃鹿肉去喽。”
望着一老一少离去的背影，朱温思绪万千。
他明白，这个古稀老人所做一切都是在为云儿铺路，扫平障碍，而他自己活着唯一的理由也同样。
夜晚降临了，围场安安静静。月光下，人类的喧嚣已经退去，一只小小麋鹿似乎在寻找着母亲。可是，她怎么都找不到，前方一片幽暗，等待她的只有未知，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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