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谢谢您的邀请……我会好好考虑的。”似乎是考虑到恶魔在各类传闻中表现出来的臭名昭著的形象问题，所以金色的小精灵并没有一口就应下，而是想到对方还有可能事后报复，所以选择一个小声委婉的回复。
林云也不强求，转而笑眯眯地看向这个魔法屏障。
段新月感觉到抓住她衣角的那只手变得用力了一点。
“顺带一提里面的也的确不是仿生天使，而是货真价实的天使。”
“那个扭蛋上应该是被刻了传送魔法，所以一旦被唤醒，就直接传送过来了。”
“不过……”
他靠近窗户，把鼻梁上的眼镜往下摘下来一点，露出带着调侃笑意的血红色竖瞳。
“很明显，仅仅是传送过来就已经耗费了大量魔力，所以现在再维持这样强度的魔法屏障又花费了不少魔力，现在自然而然就‘缩水’了。”
段新月动作隐晦地看看身边撇着嘴似乎随时都能哭出来的小少年，感觉如果那封情诗一样的契约真的是自己写的，那指不定就是因为总是想看到对方没什么波动的精致面容上出现类似委屈、愤怒、好奇或者更多更有意思的表情才这么做的。
这么想想她好像也是魔鬼。
不过——
为什么他们老板也不是人？
而且不仅如此，他好像还能够清楚地看见屋里的情况。
“所以这个屏障也就没有那么结实了。”
说着他伸出一根手指来，像是戳破一层薄膜一样简单地捏住原本在她试来像是焊死在墙壁上的窗沿，接着轻轻松松就将窗户打开了。
林云看向里面并排站着的一大一小，挑挑眉，态度直接地问她：
“你不出来是在里面学■■■准备搞什么情///趣吗？”
段新月：“……”
她面无表情地说道：“虽然你好像跟我很熟的样子，但是有一说一，我对你的印象还停留在无良老板这个层面上。”
这回他是切切实实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从打开的窗户外轻松优雅地准备收拢翅膀进入里面，只是还没穿过窗户就被突如其来的大风给直接掀了出去。
黑影像是蛇以常人无法理解，以无法用现有的科学知识解释的方法灵活地从地面和墙壁上游走而过，它所经过的地方花草枯萎，唯独这扇窗户外小阳台上的刚发芽的绿叶还在颇有活力地颤动自己的叶子。
像蛇一样的影子从墙壁上一跃而出，从平面变成立体睁开它和其主人如出一辙的猩红的眼瞳，然后将迎面劈来的风刃牢牢咬在嘴里，像是咬碎半透明的硬糖一样咔嚓两下吞咽下肚。
“嗝——”它还人性化地打了个饱嗝，接着亲昵地蹭到主人的脖子上头尾相连像是黑色的相连一样缠绕起来。
金色的小精灵瑟瑟发抖地躲在种在花盆里的蔷薇叶后面，要不是刚才她眼疾手快地拽住了深深扎根在泥土中的一根柔软但坚韧的荆条，她恐怕早就不知道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到哪里去了。
林云重新张开翅膀悬于半空之中。
段新月压下被风吹乱的半长不短的黑发，发现在对方打开窗户的那刻，屋里原本消失的东西就又重新回来，但地面上的水渍和被泡皱的墙纸却已经恢复如新，连带满地掉毛的白色羽毛都消失不见。
林云伸手摸了摸自己可爱的影蛇，然后对段新月说道：“我当时就建议你不要养一只天使做宠物。”
她下意识反击：“你管我。”
语气毫无波动，态度极其嚣张。
对方耸耸肩：“你不是说你没恢复记忆，我看你倒是恢复得挺不错的。”
段新月面无表情："告你骚///扰职工信不信？"
对方轻笑一声："看样子是真的没完全恢复记忆，不过我说你这养的也不像是只鸟，是只狗还差不多。"
拽着她衣角的男孩抿着唇，看他的眼神里有着隐隐的敌意。
"哦……也不算是狗，算是狼还差不多。"
林云掌心朝下，像是钓鱼一样将自己刚才被暴风吹落到十几层楼下的金丝眼镜又拽了上来，然后重新架在自己的鼻梁上。
"不过不管你记忆恢复了没有，我都提醒你一句，当年你因为他吃的亏已经很多了，或许及时止损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她感觉身边的天使身体像是僵住了。
她眼皮一抬："谢谢你的提醒，我自己清楚。"
对方似乎早就料想到她的回答是什么，于是听到之后也只是理所当然地挑挑眉，留下一句。
"我来就是为了看看为什么我的得力''员工''到现在也没有上班，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收你出外勤和误工费了，但是记得去人事那边请假。"
……妈//的，把这不是人的黑心老板挂路灯算了。
就在段新月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个念头的时候，只听见窗外那只金色的小精灵发出一声吃惊的尖叫，接着窗外花盆中刚发芽不久的幼苗像是出笼的猛兽猛地疯长起来。
不久前被小精灵拽在手中幼嫩的荆条突出尖锐到带着微型倒钩，吓得她赶紧放开然后飞进屋里来。
小小少年的天使看了眼她一样，另一只手微微抬起，虚空而起的风就将卷走她的惊呼和话语，直接将她送到了百米开外的地方。
从花盆中咆哮而出的荆条简直就是行刑的利器，随便在任何生物的身上蹭过都能轻松剜一块血淋淋的肉来。
林云脖子上的影蛇重新化作巨大的猛兽张嘴咬住拧成长鞭的黑色荆条。
荆条攻势不减，尖刺瞬间暴涨，只在一个呼吸之间就将黑蛇要刺成一个血窟窿。
只可惜影蛇狡猾，在怎样锋利的尖刺中也有可供它化成影子攀附的空间，下一个瞬间它就已经散成一团黑影在狭小又广阔的空中和荆条颤抖。
“你还真是就算身为老朋友还是不给情面。”林云笑笑，身形在说话之间就已经逐渐变淡消失：“不过你如果没有找回记忆之前就先取回力量的话可是会有麻烦事的……”
只是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随着仿佛影子一样的黑蛇在空中消失不见。
段新月：谜语人鲨了你信不信。
她按了按太阳穴，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开始发出惰怠的信号，虽然她才刚起床不久，不过先已经开始想继续睡大觉了。
不过她这位不当人的老板好歹还是干了件人事的，原本消失的门又重新出现在她的眼前，手机之类的电子设备也回到了它们原本的位置上。
她先拿着手机给公司的人事请了假，接着她转头打量自己这间公寓房，本来还要头疼打扫和向房东解释的问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魔法，昨晚墙壁上那些被看似柔软实则坚硬的羽毛划拉出的痕迹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又打开卫生间的门，里面的浴缸、瓷砖、吊灯都还一如既往的呆在原地。
如果不是这件还没有来得及换下的白衬衫还皱巴巴地留在她身上，以及身后这个一直拽着她衣角不肯松手的小少年还留在视线中的话，她铁定觉得昨晚和今早发生的这一切可能只是自己最近加班加出来的一场梦，指不定下一秒她一抬头还在工位上看到自己面前的文档在刚写完一半。
只是当她回头看看一直沉默跟在她背后的小少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听说你是天使？要我收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她指向窗户外面开始疯狂蔓延的黑色荆条，只是从睡觉的地方走到卫生间的功夫，那些荆条就已经开始像脱欢的疯狗一样沿着整栋大楼背阴的墙壁蔓延，现在已经将整栋楼的这一面都染成颜色深沉的墨绿色，就算她甚至还能隐隐听见天桥上好像有路过的行人在问，之前这栋居民楼的有这么多的爬山虎吗。
当然不是爬山虎，因为她已经看见这些荆条不甚满足地继续向大楼的另一面进军，可能再不过多时这栋大楼里里外外都是这种植物的身影了。
所以她当初从那个扭蛋机里扭出来的这颗种子好像也不是什么好种子。
对方看看她，瓮声瓮气地指责她：“你不守信用。”
“……”
小样你都没筹码了居然还会指责我。
段新月：“可以签契约。”
他眼睛一亮：“你不能反悔！”
段新月：“不反悔。”但你又没说是什么契约。
但天真的天使似乎并没有发现她话语里暗藏的技巧，又或者只是天然的信任，纯白的羽翼在展开的那刻由根部向上变成漆黑的颜色。
■■■■■■■■■。
按理说应当需要配合一段咒语，不过他仅仅是张开翅膀伸出手就让那些不知何时已经长出黑色花苞的植物们乖巧地缩回那个看上去土里土气的瓦盆中。
段新月看着在花盆中无风自动，看起来很是乖巧的绿芽，再看看又把契约书纸笔送到她跟前的小天使，觉得这个买卖不亏。
谁赚了？
反正我不亏。
盆里的绿芽好奇地看着他们，似乎在风中捕捉到了他们两个奇妙重合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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