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拯救雅典娜（八）
程子墨想了想，忽然闭上了眼睛，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不知在做什么。
就这样过了五分钟，她才一脸惊喜地睁开了眼睛，兴奋道：“我练习到林滚了！”
楚升一愣，随即又明白了过来，“用你的真脑？”
“对，就跟电话似的，只要用真脑对话过的人，就可以再次选择对方进行对话。”程子墨道，“我本来想直接找楚杨，但是没有回应我才找的林滚，他说楚杨已经睡了。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把用真脑联系人的办法告诉了他，他会让楚杨去联系那个小女孩的。”
“不错。”楚升赞许道，“怎么想到的这个办法？”
“如果我们的猜想没错的话，那个小女孩是唯一的突破口，不可能不给我们留解决办法的。”程子墨高兴道，“而且那个小女孩说的话也暗示了，她让楚杨摆脱主神的追杀会再联系他，但她怎么知道楚杨什么时候摆脱？”
“她很有可能就在附近观察着这里的一切。”楚升接道。
“是的。”程子墨道，“只要联系上她，就一定可以找到接近主神的办法。”
楚升点了点头，又掀开被子下了床，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最好还是待在一起，以免陈悟想趁我们落单时下手。”
“那走。”程子墨也跟着下了床，“先去找卜寐，她现在一个人待着很危险。”
“不过……”程子墨忽然停了下来，眯着眼打量着楚升，“您的腿不瘸了？”
楚升面不改色地原地绕了绕脚踝，冷静道：“休息了一天，好像确实好些了。”
程子墨一哂，也懒得追究他了。两人收拾一番后就出了门。现在才晚上八点多，但整个酒庄都已经黑了灯，走廊上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程子墨和楚升一见这架势，心里顿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把手给我。”楚升低声道，“别走散了。”
程子墨犹豫了一瞬，还是飞快地握住了楚升的手，黑暗里楚升勾了勾嘴角。两人极轻地在走廊里摸索着前进，程子墨按照记忆中的位置，停在了一扇门前，正想敲门，楚升却忽然拦住了他。
她的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但依然看不真切，只觉得楚升的表情异常地严肃。
“离远点。”楚升低声道。他把程子墨往外一推，然后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了门。卜寐的房间里开着床头灯，昏黄的光瞬间泄了出来。
楚升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程子墨慢了两步，当她冲到门口时，楚升已经和一个人扭打了起来。卜寐则被绑在床上，腹部一片鲜红，显然已经受了伤。
程子墨连忙冲过去给卜寐解绑，但那结打的实在太死了，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解开了一个。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程子墨心里这么想着，立刻转身去看楚升那边的战局。两个男人间显然是楚升更占优势，她也这才看清跟楚升扭打的人果然是陈悟！
只见楚升一把握住陈悟握刀的手，反向一拧，陈悟顿时疼得满头冷汗，手里的刀也顺势掉了下来。程子墨抓住机会往前一扑，握住刀就往陈悟的大腿上扎去。
虽然她的手法很生涩，做法也毫无计划，但终归是让陈悟沾了点血。陈悟惨叫一声，楚升顺势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在地上。
程子墨却管不了这么多了，她拿着刀直接割断了绑住卜寐手脚的绳子，轻轻拍着她的脸，试图唤醒她。
“别……别拍了……”卜寐咳嗽着清醒了过来，她想伸手去捂腹部的伤口，又疼得不知该如何下手。
那边楚升解决完陈悟走了过来，他看了眼卜寐伤口的位置，便道：“没伤到要害，暂时死不了。”
“你懂护理？”程子墨连忙问道，“你快给她包扎一下啊。”
“来不及了。”楚升也顾不得卜寐疼不疼了，直接拉过她的一只手臂，把她架了起来，“快走，有人过来了。”
他话音未落，杨雪就出现在了门口。她看上去很害怕，但还是张开双臂挡住了房门，颤抖道：“你们不能走。”
“快让开！你看不到她受伤了吗！”程子墨吼道。
杨雪也吼道：“只有拦住你们，我才能赢得比赛！”
“你说错了。”又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门口，“是只有杀掉他们，我们才能赢得游戏。”
是黄卯。
杨雪明显愣了一下。
黄卯瞥了她一眼，“陈麟就是你杀的，按理说你的经验应该比我丰富，怎么现在一副吓得发抖的样子？”
“那不一样！”杨雪控制不住地尖叫道，“那只是个npc！”
“没什么不一样。”黄卯手里还拿着房间里的水果刀，他慢悠悠地说道，“杀了他们，也只是游戏任务而已。”
程子墨心里一凉，她这才明白陈悟其实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也早就跟被主脑操纵的人说了通关条件。这场游戏果然不简单，如果他们真的按照提示那样等到明天早上再选队友，恐怕连今夜都活不过。
“让林滚他们过来，她经不起这么折腾。”楚升把卜寐交给程子墨，让她扶着，道，“剩下的交给我。”
卜寐疼的浑身都被汗浸湿了，程子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扶着她坐在床上，自己则闭眼进入了真脑。她能听到楚升和黄卯打了起来，耳边全是拳头碰到的闷响，虽然看不见，但却能清楚地感知到黄卯应该也是练过的。
不行。得集中精神！程子墨暗自唾骂自己心态浮躁了，连忙屏蔽掉了周身的声音，一心一意地去联系林滚。
过了不知多久，林滚那边才传来回应：“楚杨已经找到了接近主神的办法，他来拉我们过去。”
程子墨心里一喜，正要跟楚升说这个消息，就听林滚那边又道：“等等，他说他从来没跟你身边那位用真脑说过话，所以拉不了他。”
什么叫大喜之后易生大悲，程子墨算是知道了。楚升根本不是觉醒者，甚至根本不是玩家，他怎么可能被楚杨拉进去？
“你这边负责拉住他。”林滚说道。
“等……”
但程子墨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一阵明显的眩晕，显然是楚杨已经开始了。
“楚升！”程子墨大喊一声，朝他伸出了手，试图抓住他。虽然不知道这样的身体接触能不能把他一起带过去，但除了这样，她一时之间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方法了。
楚升回头，毫不犹豫地去抓她的手。程子墨清楚地看到黄卯趁着这个机会，狠狠地用刀刺向了楚升的后背，楚升的表情用狰狞来形容都不为过，显然是疼狠了。
但下一秒，卜寐，程子墨和楚升就消失在了房间里，只留下黄卯一个人拿着刀站在房间中央。黄卯缓了两秒，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冷笑道：“呵，竟然被他们跑了。”
……
再次恢复视线，程子墨第一时间冲上去检查楚升的后背，却见那里没有半点受伤的痕迹，就连衣服都没破。
“怎么……”
“消失了。”楚升按住程子墨的头，安抚道，“都消失了。”
程子墨不再说话，只是重重地喘着气，仿佛刚刚经历了惊魂一幕的人不是楚升而是她。
“真的消失了。”卜寐摸着自己的肚子，惊奇道，“连血迹都没有。”
程子墨回头，见卜寐身上的伤痕也消失了，才真正放下心来。她不自在地拍开楚升的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楚杨及时出声，讶异道：“这是什么地方？”
程子墨这才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他们出现在一处黑的没有边际的空虚之界，眼前唯一的光亮来源于一张十分巨大的人脸，那张脸十分苍老，满是皱纹沟壑，几乎没有平整的地方。
“你们来了。”人脸缓缓开口，他说话的时候嘴唇几乎不动，脸上最大的动态就是轻轻抬了抬眼尾下垂的眼皮。他眼睛只剩下一条小缝，眼珠却清澈明亮，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了，卜寐谨慎道：“你是谁？”
“我是主脑。”人脸缓缓说道，“也是这一关的守护者。”
众人一时之间都有些沉默。楚杨凑近楚升，小声道：“这可咋整？我们要干掉……这张脸吗？”
楚升原本在歪头倾听，结果越听越觉得离谱，“要不你去试试？”
楚杨犹豫了两秒，还是摇头，道：“我武力值不行，要不你上试试？你刚刚不是打的很起劲吗？”
楚升懒得理他，直接问主脑道：“我们怎么才能过关？”
主脑道：“你们其实已经过关了。但你们当中有一个人很特殊，所以我想见见他。”
程子墨和楚升闻言心里都颤了一下，他们这群人里特殊的，除了楚升不做他想。
这个主脑究竟想做什么？程子墨凝眉沉默，拼命思考着对策。
林滚却在这时问道：“你想见的是谁？”
“我想见的人，自然知道我想见他。”主脑道。
林滚扫视了一下他们这几个人，又道：“那你已经见到了，还想做什么？”
“我可以帮你们解答疑惑。”主脑道。
卜寐：“什么问题都可以？”
“自然。”
“那这个人类筛选计划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卜寐率先问道，“为什么我们会被拉进这个诡异的系统里？”
“主神对人类不满，所以创造了这里，就是用来筛选不合格的人类。”
卜寐皱眉，追问道：“不合格的标准是什么？”
“自然是无法提升等级的人。”
楚升又问道：“你对这个系统知道什么？”
主脑反问：“你想问什么？”
楚升：“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我在帮主神筛选不合格的人类。”主脑道，“神给予了每个人不凡的机会，有的人却甘愿平庸。——所有不珍惜神之恩赐的人，都将被抹杀。”
“抹杀”两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地落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主脑便道：“能来到这里，已经证明了你们的能力在水平线以上，我不会为难你们。”
楚升眸色一暗，“那些来不到这里的人呢？”
主脑平静地说道：“自然是死了。”
“你怎么能这样？！”楚杨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他没遇到身边的队友，他很可能就是被杀死的那些人之一，“他们什么都没做错啊。”
“地球上的人类太多了。”主脑缓缓道，“但有些人只会放纵自己沉溺于安乐平庸，他们活着，就是在浪费有限的资源，没有意义。”
楚杨不依不饶：“那我问你，怎样才算有意义地活着？”
“有清醒意志地活着。”
“那你也不能滥杀无辜啊！”
“生命，是主神赋予的。现在他想收回那些不配享有生命之人的生命，有什么不对。”
楚杨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左右看看，却见其他人都是一脸凝重的沉默，心里一凉，问道：“你们不会也是这么想的吧？”
程子墨摇了摇头，道：“每个生命都有自己的价值，生命自诞生开始，就是独立存在的个体，就好像鱼呼吸冒出的泡泡，泡泡最终去了哪里，和鱼又有什么关系。”
“那你反驳他啊。”楚杨蹿腾程子墨。
楚升却摇了摇头，“这种比喻说服不了他的。”
楚杨委屈地扁扁嘴，显然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说辞。
“你似乎对这个系统和主神很熟悉。”
“自然。”主脑道，“我与主神对过话，我理解他的思想，他的意图，也愿意帮助他，为他效劳。”
“为他效劳？”楚升瞬间捕捉到了信息点，“你不是他创造出来的npc吗？”
主脑沉默不语。
但这也算是一种答案了。
“你居然不是npc。”林滚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这可就有意思了。”
卜寐则厌恶地冷哼道，“管你是什么东西，有这种恶心的思想简直就是人类公敌。”
主脑长叹一声，“你们走吧。”
随着主脑的声音落下，他身上迸发出了一阵白光将他们吞噬。在还能看清东西的最后一瞬，程子墨看到主脑的嘴唇动了几下，像是说了什么话，她努力想听，却什么都听不到。
下一秒，熟悉的系统音就冒了出来：
“叮咚！游戏结束，恭喜玩家程子墨完成‘拯救雅典娜’任务，成功得到主脑的认可。任务完成度评价：s。任务奖励已发送至背包，请注意查收。”
“叮咚！恭喜玩家程子墨自身评级提升至b等级，请再接再厉，冲向a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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