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Day1他从天而降（2）
一路行来他们走了s市大半的绕城高速。未经都市的霓虹，也自是摒弃了喧嚣。如果不是远处那些高耸入云的灯火，付栎懿恐怕已经忘记此时此刻的她仍身处繁华的城中，而不在难以名状的边陲，更不在层障叠雾的丛林。
此刻的她还藏不起，也躲不掉。
当司机告知她距离酒店还有三分钟左右的路程时，付栎懿终于取出了侧袋中的手机。点亮后屏幕正中革鸣二字异常显眼，未接来电则是一个醒目的3字。
都是来自于他。
而最后一次发生在十五分钟以前。
她相信自己的意思当下已经表现的再明显不过了，她没有选择接电话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没有看到，那么就是她此刻根本不想接。
她想革鸣那般聪明又骄傲的人肯定是懂了，所以也就不再打电话来。
司机将她送到大堂外后没有多做停留，而她办理入住、到达房间、取放衣物等一系列流程紧锣密鼓，在这样高频率的运转下她显然也没有回他电话的时间。
时间已经快到午夜12点。她想以革鸣的习惯他应该已经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开始看酒店电视里的某部老片，或者烟瘾爆发对着窗外的某棵大树思考赚钱之道，或者已经找到她之外的人继续着自己未履行的深夜交流……
他会褪去平日里的西装革履，然后随性地扎着浴袍带子，也丝毫不会在意他无意露出的肌肉线条会多么蛊人。
总之他干什么都好，他怎么样都好，总之他不会希望有人打扰，他不会等她。
总之这次她是在他之后办理入住的，所以只要她不说，他应该就找不到她。
总之今夜，她定是可以安然。
而她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她的计划表可以乱，上面的有些事也可以拖延到明天，但这件事不可以。
付栎懿改换了一套透气些的连衣裙，又将头发束起，希望这样可以让自己更加随性放松一些。接着她便立时打开了手机地图开始搜寻周围的药店。
付栎懿对s市的工业园区无甚研究，而诚如路上司机所说，这间酒店确实位置称得上巧妙，以至于刚才车子开进密林时，付栎懿一度以为自己今天会住在野外。可是一个转角后，这家现代化的酒店便猝不及防的出现，着实应了柳暗花明又一村那句诗。付栎懿相信这家身处丛林之中的酒店附近是断不会有什么药店的，而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最近的一家24小时药店显示也在酒店的10公里之外。
这个时间段自然已经很难叫到跑腿小哥为她代买，她同样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于是现在的她要买到药也只能自行打车了。
要不……明天早起一些去买？
很快她又否定了这一想法，她必须在今夜搞定，在24点到来前她也必须要坐上出租车。
权作给自己的第一天计划一个再勉强不过的交待吧。
明天开始某人即在，她的每一步便都需要事出有因。
是的，她不可能在革鸣的眼皮子底下实现这件事的“完美犯罪”。更何况她每次说谎在革鸣那里都不曾撑过两个小时。
可真的怨不得她太蠢，是革鸣太过精明。
而明天的行程因为革鸣的到来也只会变得更加的难以意料吧？要知道供应商好不容易撞上革鸣这尊大佛，可不得好好供养着吗？她都不知道会搞出多少花样出来。
如果最后拖到明天晚上她还是没有吃药，最后过了48小时，那就真的是把她架在油锅上煎了。
付栎懿不得不再次强迫自己拉回有关昨晚那些纷乱的记忆：嘴唇轻柔的触感证明他们确切是接吻过了；脚底柔软的温度让她确信自己是进了房间，甚至习惯性的脱掉了鞋。可是接下来呢？发生了什么？她最终到底有没有让那人得逞？
是的，请务必原谅她实在无法从一间没有任何垃圾残留、没有任何外人存在的酒店房间中判断出她到底有没有和一个男人发生过什么。
可如果是革鸣，她想他恐怕可以做到。
想到革鸣，付栎懿浑身一凛，如果革鸣知道这件事……
然而付栎懿很快回过味来，就算革鸣知道又怎么样？他算她什么人？
从始至终他又有什么权利约束她？
软件提醒着出租车还有3分钟左右到达，付栎懿没再犹疑地出了门。总之不管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只要把这药吃了，这件事就肯定可以当做春梦一场了无痕了。
4号电梯此时停靠在32层，这离她所在的31层最近。很快厢门开启，而伴随着一股熟悉的气息窜入鼻尖，她的心脏登时紧缩。
视线跟着一寸寸上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偏古铜色的小腿，跟着是随意束起的浴袍结，微微袒露的胸口，最终是他玩味的目光。
他的装束和她预料的分毫不差，可是天知道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
“要上哪儿去啊？”他的声音低沉到让人听不出喜怒。
慌乱间她下意识就把房卡往裤兜里塞，“不去哪儿。”付栎懿跟着回身想按亮楼层，才发现数字1早已点亮，“你呢？你去哪儿？”
他还是一样的神色和语气，“你说呢？”
拼命压制住慌乱，付栎懿回道，“我刚到，才看到你的信息。”
“是么？那你现在要去哪儿？”
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在飞速的滚动，可三十层的高度不可能几秒即到。狭仄的空间中此时只有他们两人，而想在这个时间碰到一个同样需要下行的客人去“打破”这个二人世界，付栎懿也知道这概率极低，于是她也只能面对，“想出去吃点东西来着，这个时间这破地方也点不到外卖。”
革鸣挑了挑眉，她知道他根本不会信自己这番蹩脚的说辞，“我问你要不要吃点东西的时候，你也没有回我，怎么，不想和我一起吃？”
“那怎么可能，我以为你已经睡了呢。”
他眯起眼，手指万分熟稔地托起她的下巴，“你怎么了？我来了你不高兴？”
他们之间此时只余几寸的距离，付栎懿感受到男人的呼吸正在熨烫着她的额头，他的气味顷刻间早已笼罩住她的四肢百骸。
该死，察觉到一切开始不受控制时，她不由低咒。
叮声后电梯门应声而开，一楼到了，刺目的大堂灯光让革鸣如梦初醒般地退后。然而电梯外空空如也，反倒是两人刻意避嫌分站在两侧的画面有些滑稽。门又跟着缓缓阖上，他们最终谁也没有走出轿厢。
革鸣退开时付栎懿想的是，如果刚才电梯外站着其他人，即便当时革鸣已经松开了自己，在外人眼中到底会怎么揣摩这对流淌着异常气流的男女？多少还是会有些奇怪的吧？
刷卡的嘀声拉扯回她的思绪，眼看革鸣按下了32层的按钮，付栎懿知道今晚这药店是铁定去不成了。正想跟着刷卡，一只手却出现截断了她，“去我那待一会儿。”
这不是问句，而是一句陈述句。即便没有使用任何强制性的字眼，但付栎懿知道这其中不容置喙。
好吧，去吧。
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去吧。
谁叫今天的自己已经让他引起了怀疑。
她真的不能再惹他了。
手中的电话适时响起，她知道是自己叫的车在催促了，可她已经不能去接，只能暗暗地掐断然后跟着取消手机上的叫车订单。她可以想象到此时楼下这位深夜被她骗来郊区的司机一定正在车里对她破口大骂。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可以说是驾轻就熟。如同一个大主顾走进他多次光顾的市集，他已经清楚地知晓哪个摊位的蔬果鲜嫩多汁，哪个摊位会出售引人餍足的硬货。他是这里的大财主，以至于所有摊主都会禁不住向他投去和善又期盼的目光。他甚至还会影响市集营业的时间，因为摊贩们会等他需要时摆放好所有货品，也会等他采购完此行的全部所需后才收摊。总之对这里的人而言，哪怕今天的他只是来自己的摊位买了一根萝卜，那也是值得高兴的，总也好过他不再踏足无人问津。
是的，他就是这名财主，而她就是这间市集。
整个过程中付栎懿的视线其实一直定在窗边那片翻动的窗帘上。她看着它随风肆意，可卷曲的帘角又透露着些许娇羞。刚才进屋时他便径直打开了窗，如今这涌来的风夹杂着远方林中草叶清新的气息，倒是让她一时闻不到那股专属于他的沉醉味道了。
她因此没有注意到眼前这名男人的眸色变得愈发幽深，只能从感官上探知他在竭力地想要嵌进她的身体里去。
“带了吗？”
她摇摇头。
男人动作未停，很快她便感受到小腹之上一股热流蔓延，她只得钉在原地分毫不敢动。
男人丢来几张干净的纸巾后便起身去了洗手间，而这边的付栎懿仍一丝未挂的躺在床上。
她攥紧他递来的纸，感觉下一秒就要被自己揉烂时她又张开了拳头。
还擦什么！一番折腾总归是要冲洗一下的，一会儿一道解决吧。
她不由想到每次他最常抱怨的一句话。
“又出汗了，怎么这么爱出汗。”
按道理说她通常是省力的那方，这点上他向来倒是颇为体恤。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从他开始接近自己的一瞬，她的每一个毛孔便会不自主地开始扩张。而当身体也布满晶莹时，她反倒会将他更深的拥紧，“激动吧。”
他嗤笑，“激动什么？”
“你说呢？”
付栎懿一直羞于承认自己对他的迷恋，所以每次当这个话题避无可避时，她会学着用他的方法将话口丢回去。
然后他会以更强烈的行动回应她，让她接下来任何可能的回答都因喘息而变得破碎。
可当一切偃旗息鼓后他又像变了一个人，就如同现在他把付栎懿丢在这里，完全忘记其实她才是最应该打理自己的人。
风还在继续，付栎懿终是察觉到了凉意，可是她还是没有选择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她仍是维持着方才的姿势。
他房间天花板上的图案相较自己那间显然要精巧不少，付栎懿肯定自己的房间里绝对不会设计这么多层的浮雕和吊顶。行政套房的装潢到底还是要和那些普通的大床房有所区别的。可是这些他不会注意，他也不会针对这个话题和她有更深入的交谈，正如他根本不会把精力浪费在他不感兴趣的那些事物上。
“你不冷吗？还躺着做什么呢？”
她看到清洗完毕的革鸣一脸狐疑地问自己，眼看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付栎懿这才翻身下床然后没有任何犹豫地走进了浴室。
花洒下的她不由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安排，她想革鸣应该会留自己在这里过夜，可她还是需要回到房间整理一下自己接下来的计划。而自己今晚是被革鸣半路截胡的，她自然还来不及携带明天要换洗的衣服，而明早回去势必又会影响到两人的休息，倒还不如今晚就各睡各的。
而且他刚才不也说了么，去我那待“一会儿”。
一会儿早就到了。
见到她又换上外出的衣服而不是浴袍后的革鸣自然表示奇怪，“你还要出去？”
“我回去了。”
他哑声了数秒，付栎懿可以看到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在她眼中，那本是男人最性感的部位。
可他们脱口而出的话却向来与性感无缘。
他说，“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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