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流亡

威廉爵士死后不久，没有人压制仆人们把仅剩的一点钱全给偷走了。

        没过多久，韦赛里斯和丹妮便被逐出那栋他们住了七年的，给予了他们七年安稳的，长着黄澄澄柠檬的，可以眺望远方的红屋。

        当红漆大门为他们永“远关闭时，丹妮再也止不住眼泪。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里，真正意义上的家呀！

        十五岁的韦赛里斯阴暗的盯着红漆大门，他提着仅剩的包袱，身旁站着七岁的丹妮。

        “走吧，这里不是我们的家，没有什么好留恋的。我们的家在海对面，总有一天我会带着你回家。”

        语罢，他转身离去。

        丹妮盯着紧闭的红门。

        她不知道，这里不是她的家，那她的家在哪里？

        那个她没有见过一面的君临，那个只在韦赛里斯日日夜夜不断提及的回忆里的君临吗？

        相比于只是一个名字的君临，或者那个记忆里只存在了十几天的龙石岛城堡，这栋红房子才更像她的家。

        现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家没有了。

        离开龙石岛时，丹妮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舍，只有逃离危险的忐忑不安。

        而当要离开这栋红屋时，丹妮却满怀不舍和对未来的迷茫。

        他们上了一艘船，就像离开龙石岛一样，只是这一次，丹妮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身旁也没有忠诚可靠的威廉爵士为他们保驾护航，供给吃穿了。

        布拉佛斯逐渐变成一个小点，这个世界最后的避风港湾被吹散在布拉佛斯的海风中。

        从布拉佛斯离开后，丹妮和哥哥韦赛里斯到过很多地方，但都没有一处是他们的落脚之地。

        接下来的好几年，韦赛里斯带着她奔波在各个自由城邦之中，却从来不在任何一处停留太久，而且没有一处会像那座红屋子一样长久的收留他们。

        他们在流浪途中慢慢的长大，岁月如刀。

        韦赛里斯变得越来越阴郁，而丹妮，越来越美丽，越来越忧郁。

        他们都生得肌肤白皙，丹妮尤甚；都有银金色的头发和紫色的瞳孔，那是坦格利安家族所特有的传承。

        他们不需要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那些人只要凭借韦赛里斯和丹妮莉丝的头发和眼睛，就足够辨认出这是曾经的王族。

        这就像通行证似的。

        不过这个通行证很快也变得没有用处了。

        因为随着篡夺者在铁王座上坐得越来越安稳，原先那些愿意慷慨接待坦格利安家族仅存后人的自由贸易城邦的总督、大君和商人，也渐渐地关上了友善接待的大门。

        丹妮莉丝和哥哥的日子自然过得越来越艰难，越来越艰苦和颠沛流离。

        接下来的无数个日子里，为了活下去，他们变卖尽了所有的珠宝，甚至包括母亲当年的王冠。

        韦赛里斯随着这些门的关闭和生活的巨大落差开始越来越暴虐，有时候几乎有些疯魔了。

        丹妮同情他，怜悯他，同时对他既愧疚又害怕——她的出生害死了他们的母亲，这一点韦赛里斯永远也忘不了。

        他始终不肯原谅她。

        而生活的巨大落差，沉重的使命，则让韦赛里斯变得阴郁，变得暴虐。

        于是乎，身边唯一的同伴，害死母亲的丹妮成为了韦赛里斯的最佳出气筒。

        曾经有一次，丹妮无法忍受韦赛里斯对她的欺辱，想过逃离命运，摆脱命运。

        丹妮还记得那一次，她十二岁那年，哥哥韦赛里斯烂醉如泥，而她趁机偷了一半的钱币乘船离开。

        却不想上了一艘贼船，要被卖到了里斯的妓院。是韦赛里斯当掉了王冠将她赎回。

        那一次后，丹妮总算死心了。

        不再想着逃跑，而她一介弱质女流，身份不同又有一张美丽的脸庞，她能逃去哪里？

        外面的世界比她想的危险的多。

        某一次，当他们再次坐上一条船的时候，丹妮嚼着冷硬的饼。

        她忍不住问他：“我们为什么要不停的离开，不在一处停下来生活呢？”

        他们停留的那些自由城邦繁华安逸，为何要不停的离开。

        对此，韦赛里斯像看着傻子似的，怜悯的看着她，给出的解释是：“我的妹妹，篡夺者的杀手随时都会追杀过来。你知道我们有多值钱吗？”

        丹妮握着饼，叹了口气，伸手撑住下颌。

        这么多年了，她连半个杀手的影子都没见过。

        更不晓得他们的命值多少钱，但从哥哥韦赛里斯的反应中来看，他们应该是值很多很多的钱吧。

        久而久之，丹妮不禁想起那栋红屋，在那里渡过了几年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她除了发呆，脸上更多的是笑容。那个时候，韦赛里斯也不像现在这样阴郁，他还高傲得如同一个真正的贵族。

        韦赛里斯虽然对她谈不上多好，但至少像一个哥哥，会一边怨恨她一边给她讲家族故事，教她各种语言。

        但当他们失去了最后的屏障以后，一切雨打风吹都直接落在他们身上，迫使他们迅速成长起来。

        韦赛里斯会了如何逃命和躲避威胁，学会了如何获得钱财维持一日三餐；而丹妮莉丝学会了如何迅速适应以及接受越来越差的生活条件。

        并在愧疚和害怕中逐渐习惯了来自于韦赛里斯的折磨。

        布拉佛斯的那扇带来安稳的红漆大门，那棵窗户下面的会结出黄澄澄果子的柠檬树，从此成为丹妮莉丝永远魂牵梦绕的理想梦境。

        有时午夜梦回时，丹妮经常梦见柠檬树，梦见红漆大门，梦见紫色的帆船和威廉爵士亲切的唤她“我的小姐”和“小公主”。

        丹妮不止一次的想，韦赛里斯也和她一样的思念那几年的安稳时光吧。

        虽然他从来不承认，不过丹妮知道他内心深处必定有过不舍。

        那些在红屋的日子，是他们成为流亡者之后唯一值得回忆的甜蜜。

        在她十五岁那一年，他们用最后的积蓄乘上一艘渔船，来到了潘托斯生活，韦赛里斯倔强的称为躲避追杀。

        但他终日浪迹在潘托斯的酒馆和巷弄里一天接着一天，慢慢的人们给哥哥取了个外号叫“乞丐□□妮不敢想像他们怎么称呼她。

        甚至于，丹妮不用去想那些自由城邦中的人会如何称呼她。

        是“乞丐公主”？

        还是别的称呼？

        总归不会比这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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