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刺绣考核 下

　　现如今想再打退堂鼓是不太现实了，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落荒而逃吧，况且人数已经固定，少一个人便是尤为明显。虽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但只要不是傻子，谁不想上天堂啊。可是，临阵脱逃可不是她宁韶影的风格，她一直坚信，受到新时代教育的女性，各个都能成花木兰。

　　宁韶影按照分配的座位坐下，深棕色的桌面上摆放着一幅小扇面，右边放有整套的针线，虽然宁韶影能用到的没有几样，但是装备可谓是齐全。扇柄上写着考核人的名字，便于找到扇面的作者。

　　“回来了，都回来了！这不就是当年参加高考的感觉吗？”宁韶影看着这完全没有任何投机取巧可能的考试，仿佛回到了那年高考。

　　“丫头们可以开始了。”何姑姑沙哑的声音传来。

　　宁韶影拿起针，装模作样的把线认进针眼里去，便开始思索该绣个什么好？虽说和灵儿练习了近一个月的花鸟，可是她的水平实在是无法恭维，也可能是天生没有艺术细胞，也可能是理科思维的禁锢，在宁韶影的眼里放在坐标系中无比清晰的图形，放在画里可就始终弄不出来。

　　最后到底还是花不成花，鸟不成鸟，本来想考核时按照给出的图案绣出个大概，马马虎虎过关即可。可这次考核偏偏又不给你任何图示，完全自由发挥，这对于其他姑娘来说那是信手拈来，毕竟是每日都在做活，即便是没有绘画才能，凭借肌肉记忆也可以大概过关。可是对于宁韶影这种初学者可就难于上青天了。

　　“何姑姑说是题目自拟，那就纯属自由发挥了，或许这次考核本身就是考创造力的？姑姑们就是看看对画面细节的处理，比如灵儿花瓣上的露珠，甘苏奕老虎的瞳仁等等。若不是的话，为什么让题目自拟呢？”宁韶影一番思忖，估计这次考核实际就是考的创造力、想象力。其实就算不是考创造力，宁韶影自己也是难以绣出一朵正常的花出来。

　　“既然如此，那我可就要唤醒潜藏了近三十年的艺术细胞了。”宁韶影确定了大致方向，心中先规划了范本，便马上着手开始了。

　　两组考核之后，时间已过去两个时辰，夏日炎热，加之露天考核，在场众人都已经是感到有些疲惫，不免是心浮气躁起来，偶尔传来一两声叹息，大概是绣错了哪几针而导致整幅图有些不协调，因为时间有限，修改起来又是有些麻烦，为了节省时间，错便错了，大家都不做修改，毕竟是时间仓促，姑姑们也不会为难。而正是如此，才显得灵儿和甘苏奕的刺绣尤为突出。

　　这次的宁韶影比先前练习时都要认真，下针之前，总要好好斟酌一番。从下到大，她都绝不认输，从不甘心屈居人后，不仅学习要拿第一，体育也是要争先做优，总要是名列前茅才行。虽说刺绣是完全不会，她也不报什么希望，可是当她亲身参与考核时，那莫名其妙的好胜心又被燃起，她也想要用心做到最好。

　　时间短暂，一个时辰对于用心投入的人来说实在是太短。宁韶影也终于是完成了自己的扇面，毕竟是第一次要把自己的刺绣给除灵儿以外的人看，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收缴完毕，姑姑们慢慢翻看起来。大概是等得时间太久，人也倦了，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可就在这是，何姑姑已经半眯的眼睛却猛然睁大，其中满是惊讶。只见何姑姑拿起扇面与其余两位姑姑交谈，另外二人看到这副扇面先是一脸疑惑，接着又是面露苦涩，眉头紧皱起来。

　　考核十几副扇面对于几个中年专家来说实在不是难事，不一会三位便收罗完毕，正襟危坐，众人也都知道姑姑准备讲话，议论纷纷的人群霎时安安静静。

　　“第三组大致都完成的不错，尤其是这个叫‘翠儿’的丫头，绣的喜鹊是活灵活现，站在枝头似要展翅而飞，在静态的扇面上让人看出喜鹊的机警，灵敏，倒有那么几分韵味，着实让人喜欢。好的刺绣就该这样，不仅要‘像’，也有有神。”看来何姑姑对于翠儿的作品是较为满意，给予了她较高的评价。

　　座位上站起一名女孩，身材娇小，满脸笑容，青春阳光，特别是头上的双丫髻，衬托得她是尤为可爱。“谢姑姑夸奖，翠儿还要继续努力才行。”看来她就是翠儿姑娘了。

　　何姑姑闻言，对翠儿微笑着点点头。

　　但何姑姑接着是脸色一变，表情中带着微微怒气，但又有些许好奇，她缓缓拿起一幅扇面问道：“谁是宁韶影？”

　　听到何姑姑问到自己，宁韶影心中先是猛地一揪，但又很快释然了，何姑姑会找自己，她也是不太意外。

　　“我就是宁韶影。”宁韶影举手站起身来答道。

　　看到宁韶影起身，三位姑姑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上下打量起来，这让宁韶影感到有些不太自然，但是她依然是腰板挺直，显得尤为自信。

　　“你这丫头，一个时辰下来，你告诉我，你绣了个什么？”何姑姑话语中带着些许怒气，和对翠儿说话时显然是换了一个人。

　　“呃……”宁韶影一时间也不知怎么解释，有些迟疑。接着又说：“何姑姑您说题目自拟，小女子便自拟了幅画出来。”

　　“我确实是说了自拟，可你绣出来的东西如此简单，却又不知道是何物，你给我解释解释清楚。”

　　宁韶影赶紧快步上前走到何姑姑身边，准备给何姑姑讲解自己的扇面。

　　“这是‘小猪佩奇一家人’，或者叫‘一家猪’也行。那个红色的叫‘佩奇’，蓝色的叫‘乔治’，绿色的是‘猪爸爸’，黄色的是‘猪妈妈’。”宁韶影边指边说。

　　哈哈哈哈，场下众女听到宁韶影的解释都笑的前仰后合，她们都还未见过如此有趣的女子，一个时辰刺绣，竟然只绣了个四只猪，而且各个还有稀奇古怪的名字。

　　“猪会用两只脚站立？”何姑姑看似有些好奇地问道。

　　“当然了姑姑，佩奇一家虽然都是猪，但是他们有房子，有车子，还会说话，完全和人并无两样。”宁韶影恨不得找个手机让何姑姑看看。

　　哈哈哈哈哈，众女笑得快背过气去了，猪能站着走路，能驾车，竟然还能说话，猪和人一样那还了得，人吃猪肉，还是猪吃人肉？这女子大概是患了失心疯了。

　　何姑姑听完宁韶影的解释，终于是不再和她玩这个游戏，脸色一沉，显得极为生气，质问宁韶影：“你胆敢耍本姑姑？”

　　何姑姑也没有见过如此胆大妄为的丫鬟，完全是在侮辱她的智商。

　　宁韶影听到质问也是有些心虚。确实在如此重要的考核上自由发挥着实有些冒险，小猪佩奇形象简单可爱，正适合宁韶影这般新手绣制。不过虽然小猪佩奇在她的世界是一部经典的作品，但在这个世界很可能就是一堆垃圾。“绣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啊，你这猪脑子，偏偏这时候秀逗。”宁韶影为自己的犯傻在脑海中往自己脸上狠狠打了两巴掌。然后又快速思考怎么应对。突然灵光一闪。

　　“姑姑德高望重，待人宽厚，大家尊敬还来不及，小女子怎敢戏耍何姑姑呢？”

　　听到此话，何姑姑的表情稍微放松，显然是有些受用。

　　“这小猪佩奇一家人确实并非真实存在的事物，这乃是我的家乡的特产，是很久以前一个老前辈创作的形象，我们每年都会在皮影戏里演小猪佩奇的故事。在我的家乡，佩奇一家象征着富有，老实憨厚。我绣此扇面，也是希望姑姑能享荣华富贵，同时也是表达姑姑老实可靠，是王爷的得力助手啊。”

　　宁韶影抓住猪的寓意，对何姑姑是一通溜须拍马，灵儿也曾说何姑姑是奖罚分明，也不是什么刻薄之人，现在说说好话总该没错。

　　场下众女听闻都对宁韶影的家乡多了些许好奇，天下还有这么有趣的地方？灵儿倒也见怪不怪了，韶影姐姐昨日还说其实从北燕到金陵，坐着天上飞的叫“飞机”的东西，一个时辰就到了。

　　何姑姑闻言果然怒气消了几分。其实细细看来，这几只小猪虽然形象简单，和灵儿等人的刺绣是完全没有可比性，但是还有些可爱之处，猪能双脚站立虽是闻所未闻，但是既然是创造出来的形象，那就暂且当它是“猪大仙”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些，何姑姑也是有些无奈地道：“既然这是皮影戏中的形象，我就不再过多追究你戏谑考场的罪过。但是这扇面到底能否通过考核，还是要好好商量一番才可以。”

　　宁韶影见何姑姑有心饶过自己，当下长出一口气，连忙道谢。

　　“商量？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我说何姑姑你是不是也有些老眼昏花了！”

　　人还未到，先闻其声，听到此话，三位姑姑皆是起身向入口处看去。弯腰齐声道：“恭迎容监头。”

　　此时入口处进来一位老妇，身边站着两名丫鬟。这老妇又瘦又矮，颧骨突出，鼻梁起节，左嘴角还长了一颗痣，穿着绫罗绸缎，一看就是极有身份之人。

　　宁韶影定睛一看，刹那间是火冒三丈，这不就是那毒妇老巫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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