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林间漫游-1
【这个世界上是存在的，所谓灵。
恶灵也好，善灵也好。
于诞生于人类情感的咒灵不同。
灵，它的存在本身，不需要任何理由。
人类的灵，动物的灵，植物的灵。
偶尔我觉得，它们与咒灵也有相似的地方。但朋友的姐姐曾告诉我，这个世界上存在因人类恐惧大海而诞生的咒灵，却极少有因为爱而诞生的咒灵。
咒灵汲取负面的情感，这本身就与“灵”的定义不同。
“灵、与精灵，妖精这样的存在类似吗？”我问道。
“是呢……”对方便苦恼地思考了一会儿，“别看我现在这样，我一只妖精啊精灵都没见过哦！”
对此我十分怀疑。
“明明连吸血鬼、魔刀这类似的都确定存在了…？”
“是哦，很不可思议吧？”对方笑起来，托着腮，纯黑色的眼睛里倒映出我看不见的怪物，“明明连小狗都有灵魂，那些寄托了人的信仰的神明，却一次都没有在我们面前显现过呢。”
——神明是无比冷漠的。
从她的话里，我读到了如此，促狭的意味。
毗邻东京都的埼玉县是她口中灵的狂欢地。
从十几年前开始便一直是这样，我询问她理由，她愣了一会儿，才说不知道。
“明明像北海道和四国地方那样的才像灵的巢穴吧？可是完全不是哦！”
她好像有些兴奋地，脸上浮现出期待的神色。
“祯实，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我应当到琦玉去看看！”】
第一次循着恶灵的移动轨迹到达所谓“调味市”的十二岁的上川清美想，啊，这是什么东西啊。
正常会有人给居住的地方起这种名字吗？不会吧。
她不知道她还会看见一所“盐中学”，最终和当时只有十岁的影山茂夫结下不解之缘。
——当然这是她单方面如此认为的。
此刻正值春假的最后一周。
与私立来良学院较晚的开学日不同，盐中学早在一周前就举办了开学典礼。
得到了如此回复的上川清美十分沮丧。
本来以为能够和那个木呆子叙叙旧，这样不是完全凑不到时间了嘛！
更何况，当她提出放学后见面，这样的提议后，对方居然用“要打工”这样的理由拒绝了她。
茂夫诶？
那个茂夫诶？！
上川清美十万个不相信。
于是她在埼玉县滞留了一段时间之后，打算直接去好友所在的调味市。
自己展开了调查。
“你——好——”
如此被叫住的卷发大妈转头，对上一个穿着没见过的校服的笑着的女孩子的脸。
“您知道最近的除灵事务所在哪里吗？”少女手里虚捏着一团空气，手指还在无意识地律动。
‘有点恶心…’
大妈把装满菜的手提袋往身后挪了挪，“你问那种地方干嘛？你不是这附近的学生吧？”
“啊，关于这个。”少女笑了笑，与其说是好脾气，不如说她一直维持着同一个表情，“因为我是来拜访的，但是不知道地址——连土特产都带好了，抵达不了的话岂不是太逊了吗？”
大妈：？
说什么呢这家伙。
“你如果一定要去的话啊，”她摸了摸手上的佛珠，把心里那点异样的恐惧感压了下去，“隔壁街上就有一家开了不久的事务所，叫…灵幻相谈所吧？”
“诶——”
“别那副表情，虽然叫这个名字，但那个家伙确实是做那个工作的。”
“听上去真不可信呢！”
大妈一脸嫌弃：“能和除灵这类东西扯上关系的，本来也没什么值得信任的吧。”
手里攥着一团本体是扭动黑发的恶灵的上川清美：“说的也是呢！”
她感谢了这位看上去就很不忙碌的买菜大妈，朝着她指着的方向走去。
“虽然没有希望第一次就能逮到目标。”上川清美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和手里的恶灵说话，“不过茂夫那家伙啊，和我说什么他找到了师傅，能指导他利用自己超能力的师傅，于是他就给人家打工了——哎呀哎呀，如果真的有那样的存在，也只有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上古阴阳师和超灵能力者最上启示能有资格吧！但是他也死了哦！因为一些在我们看来再过荒谬不过的理由！
“但是呢，人和人的痛苦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没有真正地成为过他，就不要对他人的痛处擅加评论’，这是我最喜欢的里希告诉过我的哦！我有一直记在心里，很了不起吧！”
她停在贴着“相谈所”字句的除灵所楼下。
平淡的气息，普通的味道。
提不起劲。
上川清美像是确认了什么一般拉下脸，不满地捏紧了手。
快要被挤爆的恶灵发出尖利的求饶声，上川清美梦游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上楼看看。
这是她找到的第一家除灵所。
也是她在调味市逮到这只快到上级的恶灵之后，找到的唯一一家除灵所。
“要是那家伙没有真资真格，我就捏爆你的头。”上川清美笑着，“如果那家伙有——就让他来捏爆你的头，怎么样，是不是十分公平，且光明的未来呢？”
恶灵没有办法回答。
感知到客人气息的灵幻雷达滴滴作响，灵幻新隆飞快整理好自己的仪表，在内心庆幸这有冤大头的一天的同时，在对方走到门前之前坐在座位上摆出了一副精英的模样。
“扣扣扣。”门被敲响。
“请进。”他说。
在看见对方之前，灵幻新隆已经想好了一百种猛宰对方的技法，当对方打开事务所的门之后，灵幻新隆猛地塌下来，脑内的技法化作泡影。
他只有一个想法。
“小孩子不要来这种地方啦。”一边挥着手，发出“去、去”声音的可靠成年人并没有注意到套着陌生西装外套的少女手上的异样：“老老实实学习会比较好，多看点书，少往需要金钱交易的事务所跑。”
他以为会迎来对方大叫大闹的不满，毕竟少年人不就是这样的存在。
可是没有。
让人害怕的寂静扩散开，好像有什么可怕地怪物盯住他一般，在灵幻新隆抬起脸时，有人打破了寂静。
“哈、”
仅仅是短暂地，有些不得已地感叹一声。
危机感瞬间迫近，灵幻新隆猛地躲到座椅靠背后，不可抵挡的风压伴随着某种尸腐的恶臭味将他背后的玻璃震得粉碎。
风刃刮得他几乎无法睁开双眼，这一瞬间，灵幻新隆无比后悔自己刚才做出的反应。
在体验过“mob事件”后，他已经充分地理解了一件事。
恶灵是真实存在的。
在当了足足二十八年唯物主义观的拥护者之后，灵幻新隆的三观在那个普通的仿佛投入记忆之海完全找不出一丝不同的傍晚。
那是一次意外，是一次他不愿意将其归类到任何一段记忆里的意外。
而今天，显然也是与那次同样的“意外”。
或者说，日常外。
发出短暂感叹声的少女用遗憾的语气可惜道，“真的是假货啊，赌错了呢。”
没有超能力是个普通人还真是对不起啊！
灵幻新隆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虽然她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但是被一个看起来还没有成年的少女这样说了，再怎么厚脸皮也没法装作若无其事吧！
但他灵幻新隆却能做到。
“如果mob会来这种地方打工的话，说什么也要把他拖走，跟着普通人能学到什么呢，真是搞不懂他——”
准备装作无事发生的灵幻新隆觉得事情开始变得魔幻了起来。
毕竟，他刚刚好像从这个陌生的，从未见过面的，长相能称得上“可爱”的女孩子口中，听到自己新收的那个不止一点阴沉的弟子的名字。
要告诉她吗——不、不！按她刚才的说法，她绝对是抵抗（mob打工）派！要是完全告诉她自己就是mob的师傅的话，以她刚才破坏掉自己事务所的处理方式来看，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怎么办，灵幻新隆，快动一动你那个专业欺诈师（自称）的大脑，快从现在这个绝望的情景里找出生机——！
“小姐。”他冷静地站出来，丝毫不见刚才躲藏在椅背后面的瑟缩，“即使对我的专业性抱有质疑，也请不要对我的事务所造成破坏，毕竟这里是暂且还算得上是我的资产。”
对！就是这样！只要糊弄过去就好了，不仅如此，委托还没开始，这个时候倒打一耙把错误都推到她的身上——
呸！他灵幻新隆本来就没有错！是这个家伙一上来就搞破坏，一点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该赔偿的我是会赔偿的哦。”
“如此甚好——”
糊弄过去了！
“……师匠？”
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少年声音横插进来。
灵幻新隆：……
影山茂夫放课后便准备去打工，在离事务所还有一段距离的商店街上，老远便看见事务所的方向传来了爆破的声响，还有一股熟悉的恶灵的气息。
担心师匠出了什么意外的影山茂夫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赶去，差点没去了半条命。
然后到了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和与她对峙的自家师匠。
“以及…”他用那双木呆呆的眼睛环视一圈，最后落在假笑着的少女身上，“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呢，清美小姐。”
灵幻新隆：……
这整个一个gameover了啊！
出现得太不巧了啊m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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