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我好像酒水喝得有点多了。”
苏云芷突然开口，打断靳月的沉思，“小月姐姐，你陪我去个洗手间吧。”
靳月动作微顿，随后放下手中的餐盘。
“好啊。”
明明没有多喜欢她，却还要主动贴上来。
她倒想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路走来，苏云芷始终与她闲聊些衣服、包包之类的东西，没有丝毫异常。
靳月也没有着急，只在门口站住，指了指离洗手间不远的沙发说：“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里面有梳妆台，要不你去里面等我？”苏云芷却不放开她，“这家会所的洗手间可以说是我见过的洗手间里最豪华的了，装修风格也很漂亮，你进去补个妆嘛~”
干嘛？
这年头还兴邀请人参观洗手间的？
这洗手间的门看起来很厚隔音性很好的样子，她该不会想把她骗进去打一顿吧？
靳月警惕心瞬间提起。
扫了眼旁边的监控，又稍稍放下心来。
光明正大的，苏云芷不可能做什么真的伤害她的事。
靳月点点头，从善如流地表示进去看看。
会所的洗手间的确奢华贵气。
一进门就能闻到阵阵幽雅的紫罗兰香气，十分具有设计感的射灯从上面打下来，配合着璀璨的水晶灯主灯，将空间烘托得梦幻又精致，比外面那些流行的网红打卡地漂亮了不知多少倍。
几条宽敞的走廊，将卫生间分成如厕区、盥洗区和梳妆区几个不同区域，每个区域宽敞而互不干扰。
“是不是很漂亮？我先去啦。”
苏云芷放开了她，向着如厕区走过去。
这里确实是很漂亮，但是作为一个洗手间来说，漂亮得有些多余。
靳月走到梳妆区，坐下拿出粉扑意思着拍了两下。
正准备拿出手机刷一会儿，洗手间外又有两人推门而入。
“幸好你带着，不然我就尴尬死了！”一个女生庆幸地说。
“毕竟我可是百宝箱。”同伴回答。
一听就是有人来姨妈了没带卫生巾。
似乎以为洗手间没有别人，原本压着声音的两人上完厕所后逐渐大胆起来，洗手时还开始用正常声音聊起了八卦。靳月本没有在意，却突然捕捉到“柯家”这两个字眼，手上的动作不由顿了顿。
“……我还以为柯家那架势是要培养一个童养媳，怎么不声不响就换了人了？”
“等不及了吧……而且现在这个虽然出身不行，但你看这长相，要你你不换？”
“要我……我选择都要！哈哈哈不然岂不是白白让苏家占了那么多好处，而且童养媳毕竟感情不一样吧。”
“说不定还真让你说中了。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见苏家那位跟柯总一块站在门口，还以为他俩一起来的呢。没想到进来的时候，就成了三个人，我跟我全家都震惊了！”
……
两人说得正热切，靳月面无表情把手一松，手里的粉饼“呯”地一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聊天声戛然而止。
外面两人对视一眼，连忙把擦手纸一扔，迅速离开了洗手间。
靳月抽出一张纸巾，把地上碎掉的粉饼包起来，连着壳子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原来如此。
苏云芷大费周章，还是为了让自己知道，她对于柯衍的不同。
童养媳？
大清早就亡了。
去nm的童养媳。
靳月照了照镜子，认真补了个口红，然后走到洗手间门口等苏云芷。
过了半晌，苏云芷从如厕区走出来，还冲她点头微笑一下，才神态自若地去盥洗区洗手。
“你去的时间挺长。”靳月率先开口。
苏云芷没料到她会先问这个，手上的动作微顿，然后若无其事道：“肚子有点疼，让小月姐久等啦。”
“刚刚有人说，你是柯家的童养媳，你听到了吗？”靳月没有再废话，开门见山问。
水流声停了。
苏云芷抽了张纸擦手，皱着眉仿佛有些为难地说：“我本来想假装没听到的，太尴尬了……”
靳月没说话，由着她继续说。
“阿衍哥哥对我是跟对其他人不一样。从来就只对我有耐心，不管我想要什么都会满足我、督促我的学业，还会为我规划未来……可我们之间是清白的，绝不是什么童养媳的关系。我们俩就像亲兄妹一样，小月姐你一定要相信我们。”
“嗯，我相信。”靳月果断地开口，“不然他怎么会跟我结婚呢。”
“……”
苏云芷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没绷住，露出几分错愕和恼怒。
不过她马上就找回了状态，笑着说：“就是说嘛，小月姐你不要多想就好。”
“放心吧，不会的。”
你不就是想让我多想吗！
我就不多想就不多想气死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死绿茶臭绿茶，年纪轻轻就这么阴阳怪气！
靳月微笑着，跟同样微笑着的苏云芷如来时一般亲亲热热地回到了会场。
-
酒会结束，靳月与柯衍一起坐车回家。
苏云芷不知道去了哪里，没有再出来刷存在感，但她的身影依然活跃在靳月的脑海里——
不多想是不可能的，这种情况是个人都得多想。
靳月觉得自己能忍到坐上车才放开想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是她一时又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柯衍对苏云芷是比对其他人温和许多，这点能够明显感觉到。
他喜欢苏云芷吗？
应该没有，起码是没有男女之情的，不然哪有她存在的必要。
可他貌似也不喜欢她。
他们俩的世界因为法律上的婚姻关系，有了短暂的交错，除去这一点，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累了？”
或许是酒会后的她过于沉默，柯衍少有地主动关心起她。
靳月回神，下意识反驳，“没有……呃……也有点累了。”
柯衍见她话说的颠三倒四，只当她真的累了，帮她按了拿取脱鞋的按钮，又把座椅切换成伸长模式。
“歇会儿吧。以后累了可以跟我说，早点走。”
柯衍的这番话，有种让人感动的体贴。
靳月换了脱鞋，听话地闭上眼睛。
舒适的座椅让身体瞬间放松。
原本还可以压住的情绪，随着身体的放松，再也压制不住——
迷茫，纠结，委屈……这些情绪混杂着柯衍刚刚给的这一点小甜头，紧紧包裹住靳月的心，让她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都找不到出口。
她其实不该委屈的，有什么好委屈的呢？
靠着柯衍的钱还清了债务，又占下柯太太的位置，享受着柯衍对太太的关照，反过来还要因为对方没有真的把自己放心上而委屈？
占便宜也没有这么占的。
可是，她的心脏有自己的意识。
她对“童养媳”十分在意，她对柯衍给别人的特殊关心十分在意，她对自己不是柯衍心中最重要的存在十分在意。
眼角似乎有了隐隐的湿意。
靳月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已经这么喜欢柯衍了吗？
好神奇。
明明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也不是很多。
这样都能陷进去，看来她跟她早逝的亲妈没什么不一样，也是个恋爱脑。
想到那个下场凄凉，直到临终都还在怨恨命运、怨恨负心人的可悲女人，靳月的心情更加复杂。
恋爱脑没什么好下场。
她从小就知道。
可她总以为自己不是恋爱脑，所以才在初察觉对柯衍的喜欢时，放松了对自己的警惕。
她以为有能力掌控自己的感情，其实她没有。
思绪依旧纷乱。
或许是因为刚刚喝了些酒，或许是耗费了太多心神，不知什么时候，靳月真的睡了过去。
车内响起她均匀的呼吸声。
柯衍拿出毛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
电话声响起的时候，靳月仍在沉睡。
她下意识用枕头把耳朵蒙上，仍然挡不住手机在木质桌面上震动的嗡嗡声。
持续不断的声音终于将靳月从周公那里拉了回来。
她摸索着接起电话，顺手摁开电动窗帘的开关。
乔涵的声音和窗外的光线一样明亮，充满生机勃勃：“小月，我已经出门啦！你跟柯总今天什么安排啊？”
“安排？”靳月嗓子有些哑，坐起来靠在床头上，“没有安排。”
她揉了揉太阳穴。
昨晚的酒质量都很有保证，宿醉醒来头也不会痛，只是因为睡多了有些头胀。
“情人节怎么能没有安排……”乔涵话没说完，突然抓住另一个重点，“你的嗓子怎么这么哑，昨晚……很累吗？”
“还行吧，就是结束得比较晚。”靳月随口应着。
未婚少女乔涵同学秒懂——
已婚人士怎么能跟她一样呢！
她现在过的还是“素节”，像靳月和柯衍这种已婚夫妇，当然是要过活色生香的“荤节”。
情人节，就是要干情人之间才能干的事。
自己进度太慢了，所以才只能过“素节”！
乔涵这么想着，思绪忍不住飞到她跟小警察开荤的场面。
画面都已经要打码了，她才产生些许后知后觉的羞臊。
“好啦，我知道啦。”乔涵打住思绪，飞速地说。
靳月：知道就知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虽然你跟柯总已经很好了，但是这种日子还是可以出来约个小会的嘛，不然你直接在家送礼也没什么气氛。”
靳月这才想起来，跟乔涵挑情人节礼物的时候，为了应付对方的唠叨，她给柯衍也挑了个礼物——一瓶diptyque的香水。
挂掉电话，靳月找出自己那天晚上买的香水。
试香的时候，她并没真的想要挑一瓶送给柯衍，可是当她闻到这一支diptyque的“谭道”时，心中对柯衍的感觉突然就在嗅觉上有了具体化的呈现。
沉稳可靠，冷淡却又有温度。
虽然柯衍平日里用的都是调香师为他特制的香水，低调奢华，但这款品牌香水，却让靳月感觉看到了自己接触到的柯衍，褪去了一切光环与title的柯衍。
好想让他试试。
可是……
昨晚刚胡思乱想了一通，她今天实在没什么心情去送情人节礼物。
靳月想到昨晚，感觉头又开始胀了。
苏云芷其实也没做什么，只是进一步向自己展示了她的不一般。
可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真正令她产生波动的，是柯衍忽冷忽热的态度。
啊！
男人好烦！
喝了酒的夜里，不要想感情，不然只能换来伤心和孤寂！
想了那么多，连晚功都忘了练，白白浪费一晚上时间！
等等。
靳月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忽视了什么。
她昨晚在车上睡着，今天早上在明耀山庄自己的床上醒来……
那么，是柯衍把她抱回了房间？
是……公主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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