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当年的孩子
“是我失了当时的承诺，戈怨你不怪我吗？”九灵悲伤的说。
戈怨两鬓角已经白了，听九灵这样说，露出慈祥的笑容，在他脸上看不出当初的一点影子。时间就是这样残忍，能将一个可爱单纯的孩童，变成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
“怪什么，父亲都同我说了，现在或许不应该称呼您为娘亲，但在戈怨心中你一直是戈怨的娘亲。”戈怨语重心长的说。
戈怨越是表现出该有的沧桑，九灵就越难受，她还接受不了，在她印象中戈怨一直都是个天真美好的孩童，一时间她还适应不了这样的变化。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说什么了，你这是要出宫？”九灵转移话题，她发现自己现在不能说往事，不然会忍不住哭起来。
她无法接受，自己熟悉的亲人或者是仇人，一个个连声招呼都不打的，离自己而去。原来不死不殇也是一种痛苦，只是这样的痛苦没几人能体会罢了。
“对，我这是要出宫祭天，娘亲可同我一起去？”
“好吧，我们一起去吧。”九灵答应道，虽然面对这样的戈怨，除了陌生还是陌生，但她希望弥补自己未完成的承诺。
祭天仪式在在城郊的皇家寺院举行，在这里国家十分重视祭天，每每这时皇上都会亲自到场主持，十分虔诚。而文武百官也都会到场，共同经历这神圣的时刻。
九灵站在不远处看着众人祭拜天地，不禁想到身处天宫的天君，和久居地下的帝辛。她不认为这两位有什么可祭拜的。
晴空万里，午时的阳光闪到她的眼睛，让她不得不将目光移到远处的树林中，却正好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而那个身影似乎也看见了她，正朝着这边走来。
待陆判走过来，恭敬行礼道：“参见女君。”
九灵愣了下，缓过神道：“不比如此，我不喜欢摆架子。”
其实她这句话说的别有用意，就是因为帝辛喜欢摆架子，所以她才故意这样说。最看不惯就是他整天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
陆判还是恭恭敬敬的将礼行完了，道：“没想到女君也会在这。”
九灵看着圆坛中央正在祭拜的戈怨，淡淡的说：“我原本睡了觉，便来看看戈怨，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
“这一觉睡了四十年，女君可是休息好了。”陆判道。
“四十年？”
“是啊，如今戈怨四十八岁。”
九灵淡淡的舒了口气，她开始怨恨自己可以活的这么久。“他十八岁成为南越皇帝？”
“是，不过不是南越，是北辰。”
“也算是替他外公完成了遗愿。”
“是啊，其实苏璃再次之前便想将南越改名为北辰。”
“六姐强势好胜了一辈子。”
“其实她很孤单。”陆判落寞的说。
九灵转脸看了看他，突然明白了些什么，问道：“你爱上她了？”
这一次陆判没有否定，而是缓缓点了点头， 道：“我爱她，所以我不能同意女君的说法。”
“当然，我理解，只是你们还可以厮守，不是吗？”
“不。”
“为什么？你是陆判，想要救一个鬼魂，并非一件难事。”九灵疑惑。
“话虽如此，可事实并非这样。”陆判无奈的说，他想要救一个鬼魂是没什么，但那也要看是什么鬼魂，苏璃是阎君亲定下的，任由他如何也是无济于事。
不过这些他不能同九灵说，因为阎君之所以不放过苏璃，其原因是为她报仇。
提到地府这些事，不得不让九灵想起帝辛，天宫上的侮辱还记忆犹新。这辈子她都不会原谅他，活多久，就恨他多久。
祭天仪式完成了，戈怨朝着九灵这边看来，眼中透露着眷恋与欣喜，可他却看不见旁边站着的陆判。他们父子一场，因为苏璃的缘故，陆判对他充满了爱意和亏欠，这场轮回中耗尽他所有的愧疚与爱意。
对上戈怨的目光，九灵露出一个微笑，对着陆判问：“看着自己的孩子比自己还要苍老，你有什么感觉？”
此时此刻，她想自己和陆判还是有共同言语的，可以说他应该比自己更难受，毕竟那是他的亲生骨肉。细细想来，神仙之所以潇洒，那是因为他们不语感情沾边，若是了沾了感情，和俗人又有什么区别？
“我从未有过如此的悲伤与眷恋，现在我想我是能明白阎君的感情了。”陆判眼中露着深深的父爱，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人，更没想过会有自己的孩子。
不过他的孩子是一个凡人，要历经世事轮回，而他还是一个操纵者，必须要冷眼看待这些。
九灵冷笑一声，最佳闪过不屑，道：“和谁一样都是好的，就是不要同帝辛一般。”
“我想您是误会阎君了。”
“不，我们之间误会是多余的。”
陆判深深叹了口气，道：“罢了，不过有件事还请女君高抬贵手。”
“何事？”九灵不解，心想什么事是需要她高抬贵手的？
“将那梭叶城的人的阳寿都划了吧。”陆判换上衣服严肃的神情。
九灵疑惑：“什么意思？”
陆判耐心解释道：“女君命守城之神，将那梭叶城中的人都庇佑长寿，不让其魂魄归于地府。”
“有这样的事？”九灵疑惑，心想她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啊。
“这是女君下的命令，难道女君忘了？”
“确定是我下的？”
“当然，有些话属下不知该不该说，其实阎君并非女君想的那般，既然都过去了，女君便不要再与地府过不去。”
“我什么时候同帝辛过不去了？”九灵不开心的说，她没做过的事断然不会承认。
陆判也不怒，依旧耐着性子说：“女君还是再想想，三日后，属下会带着阴差去取本该混过地府的魂魄。”
这样一说，九灵更摸不着头脑了，她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和帝辛过不去了。她还说是帝辛和她过不去，故意找茬呢！
“我没做就是没做！”
“既然女君不承认，属下也没什么可说的，三日后见。”陆判说完便转身消失了。
他原本也就是和帝辛一样，是个高冷的人，如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魂魄是一定要拿回来的，这是他的职责，也是对阎君一个交代。
九灵被气的不轻，不禁想到帝辛，心中更加来气。他不将自己放在眼中，如今连属下也是这样，真是好样的！
陆判刚一回到地府，便看见洪冥一身黑红相间的衣服，坐在大殿之中，便走过去行礼道：“仙长。”
“恩，以后这些都免了，那梭叶城人的阳寿，女君可还是不愿放？”洪冥颇为烦心的问。
“是，不过属下今日遇见女君了。”陆判如实回答。
洪冥道：“哦？那九灵可有说些什么？”
“她是去看戈怨的，和属下说了些话，却不谈归还魂魄的事。”
“不行，这魂魄是要尽快还回来，如今梭叶城已经许久不见新生儿，这样下去有违天理。”洪冥着急的说。
陆判道：“实在不行，也只能强行了，如今女君不占理，这样做本就是有违天条的。”
“是啊，不过这件事不还是不能让天宫知道，你我将这事解决了，就就此作罢了。”洪冥无奈的说。
帝辛临走前将这地府托付与他和陆判，却不想刚开始就出了乱子。如今九灵作为东荒女君，把着梭叶城一个城人的阳寿不放，地府的秩序都乱了。
“回仙长，属下已经同女君说了，三日后去取魂魄。”
“你说了也好，三日后你我一同前去。”
九灵在皇宫中逗留许久，一是为了履行自己当初的承诺，二是他算出戈怨在凡间的时间不多了，想最后陪陪他。
合欢树下，九灵一身灰布衣衫，脸上藏了一丝看不透却又改变不了世事的悲凉与无奈。以前做人的时候，听的最多的就是活不够，每个人都希望自己长寿，可她现在却觉得自己活够了，若是可以她想现在就死，飞灰湮灭的那样。
这样如死水一般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一旦生活充斥悲伤，没有激情与希望，那么或者是煎熬。现在她明白当初母亲为什么宁愿冒着改命的后果，也要将自己深爱的人救活了。
“娘亲，您在想什么呢？”戈怨走来，原本好听的童声便成苍劲有力且富有磁性的中年人声音，让九灵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没什么，不过是随意发呆罢了，朝政处理完了？”九灵道。
“处理完了，娘亲什么时候离开？”
“怎么？想要撵我走了？”
“不是，娘亲如今日理万机，在我这耽误许久，会不会误了什么大事？”
“当然不会，哪是什么日理万机？”九灵无奈道，心想她这个女君当的是最轻松，什么都不用做。
戈怨点头：“那就好。”
“对了，还没见见皇后。”
听闻戈怨不但是一位明君，还是一位深情的君主，虽然贵为皇上，但整个后宫只有一位女人，一辈子只娶了皇后一人。两人恩爱有加，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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