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第二日下楼时，却没见到韩信。
我在客栈门口东张西望，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他。
“什么嘛，还说来接我。”我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小声地自言自语，“说一句骗一句，果然不是什么好韩信。”
亏我还觉得他这人可靠。呸呸。
“韩姑娘。”
正当我想回去躺着时，有人叫住了我。
我转过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眸。清晨的光影从他身后照来，为他的周身嵌上一层柔软的边线。张良一袭白衣，微微笑着，看起来比光还要耀眼。
“我都说了我不姓韩……唉，算啦。”
他长得可真好看，像师父画里面的美人，眼尾轻轻弯出一个弧，褪去清冷，染上了几分人间烟火。要是有机会我一定把他打包带回去送给师父！
“怎么是你来找我。”我拍了拍脸，让自己从美色中晃回神。
“韩将军有要事在身，暂且走不开。”
“他可真忙。”
也对，人家已经是大将军了，没空陪我也很正常。
我跟在张良后面，一路跟进了王上住的地方。
张良带着我在一间屋外停下，站着的侍女见到张良后都纷纷行了礼，为我们让出一条道。屋内燃着一缕淡淡的烟香，床上躺着那日见到的姑娘殷嫱。
床边坐着两人，一人是身着锦衣，头绾华冠的女人，着应是他们说的吕夫人吕雉，而另一人红发银甲……正是韩信无疑。
殷嫱的面色很不好，时不时还会发出痛苦的□□。
韩信握住她的手，不停地安慰她，让她不要害怕。
好啊。这就是韩信的要事吗？我不觉攥紧了衣角。
心里好难受，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早知道就不多管闲事了。
“有劳大夫。”吕夫人的声音兀地打断我的神游。
她的眼中有一丝怀疑，却并没有给我使脸色，比起以前以貌取人的家伙好上太多。可她的那双眼睛深不见底，让我莫名从脚底窜起几分寒意。
我走到床边，白了韩信一眼，“让一下，挡着我了。”
韩信没有说话，他轻拍殷嫱的手背，然后退到一边。
我撇了撇嘴，决定暂时抛开心中的杂念，有什么事晚点再找韩信。
“一会儿哪里疼，你一定要如实告诉我。”我对殷嫱说。
“……好。”她虚弱地回答，仿佛连说句话都很艰难。
殷嫱的体温偏高，应是还在发热。
我让屋内的男性全部出去，掀开她的衣衫，在她的下腹部轻轻按压。
“疼吗？”
“有一点，但不是特别疼……”
“那这里呢？”
“疼！”
我摸到她的右下腹时，她痛苦地缩了缩身子。
“嗯……”我姑且了解了一半，“那在腹痛之前，还有别的地方疼吗？”
“大概是从胃开始……再到肚脐……最后才是右下的腹部……”殷嫱用手指了指，跟我比划了疼痛的范围。
转移性疼痛，身体发热……
“那平时会有恶心想吐的感觉吗？”
“嗯……现在就很不舒服……”
种种症状都和之前见过的病症相似，还是师父最常跟我提起的。
“我知道啦。”我将她的衣服拉好，“是肠痈没错，这种病不难治，只是不太能拖，拖久可就不好说了。”
“你能治么？”吕夫人敛起眼睛问。
“能！”我拍了拍胸脯，一副自信的模样，“把肚子切开就行！”
“放肆！”吕夫人身边的丫鬟突然叫出声。
我被她吓了一跳，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碰倒了一旁放瓷器的架子。瓷器瞬间跌碎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怎么了？发生何事？”
门口的韩信和张良应声而来，一进门就看到我被丫鬟指着骂。
“我看你就是想害殷小姐！”
“什么啊？什么叫做我想害她？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被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傻丫头气到，“切开后把疼的东西取出来，再缝上不就好了！”
“咳咳……”床上的殷嫱听着也有些害怕。
“要喧闹去外边，嫱儿还需要休息。”
吕夫人瞪了我与那丫鬟一眼，丫鬟害怕地立刻跪在地上。
我照样站着，理直气壮地继续说：“不切开也行，喝药，针灸，你们选一种，只是这两个法子治标不治本，以后还会疼。”
吕夫人沉默一阵，转头问殷嫱：“嫱儿想选哪种。”
殷嫱皱了皱眉，“让我……想想。”
“好。”吕夫人点了点头，“那便麻烦大夫了。”
离开后，韩信与张良与我同路，他们想送完我之后再去忙自己的事。
“把腹部切开很奇怪吗？师父都是这么做的。”我疑惑地看向张良。
张良笑了笑，“姑娘的师父一定是位厉害的医者。先前我也只是听闻有这种方法，却未真正见识过。”
“嗯！师父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听到别人夸师父，我心里也很高兴，“如果真的要用此法，得寻些能镇痛的药草，我先前带的快用完了。”
“姑娘有需要尽管提，在下自当尽力。”
张良将我送到客栈外便离开了，可韩信却迟迟没走。
他刚刚一直跟在我和张良的后面，一句话也没说，看上去有些不开心，但更多的是在发呆，估计是在担心殷嫱。
“大将军不是很忙嘛？怎么还不走？”我朝他哼了哼。
“你怎么这么喊我？”他愣了一下。
“别人都这么喊你，我为什么不能喊？”我抱起双臂，眉头蹙起，“还有，你要是那么在意那个姐姐，就不要跟着我呀。”
他歪过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等会儿要去见王上。”
“那你还呆在这？王上又不会来客栈。”
“我……”
“你有话快说，别耽误我准备药材。”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可以找我。”
找他？我的脸一黑，想起早上他放我鸽子的事情。
他对我这个[妹妹]不上心，对那个外人殷嫱到是上心得很。
“我才不要找你！”我气得转头就走，“我找张良也不找你！”
“你在生什么气啊。”韩信一下就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劲很大，轻而易举就将我拉了回去。
“我哪里生气了？”我挣扎着将手抽出，觉得这人简直不讲理，“生谁的气？生你的气吗？理由是什么？”
“……”
“看吧，你自己也答不上来。”
我看着眼前的韩信，感觉他既熟悉而又陌生，明明就在身边，却又感觉隔了好远的距离。仅是三年未见，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他是刘邦看好的人，也是殷嫱看好的人。
他的身边有了许多人，而我的身边除了师父，谁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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