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是巧合吗
南京飞往北京的航班即将开始登机。
行李全都托运了，南缨穿着条及踝长裙，一件长西装懒懒的搭在肩膀上，抵抗着候机室的凉意。她其实有点焦急，想早点回京见到苏黎，所以根本坐不住，站在电子屏下，默默的等着。
但这个情形在外人看来，便是一个身材纤长的冰山美人，面无表情的在等什么人。她不过是随意一站，那气场就辐射到了三米开外，以至于行人路过都不自觉地绕了个圈儿。
这凝滞的气氛很快被sunny打破，她举着两杯咖啡，笑吟吟的跑过来，还调侃到：
“我跟你说，让sunny总亲自跑腿儿买咖啡的，你还是头一个呢！”
南缨从发呆中回过神来，笑着假意去踹sunny，当然是虚晃一招，不过是女生间的打闹。
“你还说呢！天都黑了还要喝咖啡，十级□□免疫，我真是服了你了。给我带的是啥啊？”
“放心啦，是热的可可蒸汽奶，正好你喝了在飞机上眯一会儿。”
“太贴心了吧！”南缨戏谑地眨了眨眼，“谁说sunny总不会关心人的，明明就超暖。”
“去你的！”sunny用胳膊肘戳了戳南缨，神秘兮兮地说，“要我说你就喝点咖啡，跟武警小哥哥那么久没见了，晚上精神一点儿啊。”
南缨瞬间面色绯红，狠狠剐了sunny一眼，低头猛喝饮料。
飞机上，南缨借sunny的光，坐的是头等舱。
节目组自然没有这个预算，南缨自己财政吃紧，也不舍得给自己升舱。sunny心中了然，以‘自己坐无聊希望南缨在旁边陪她’为理由，暖心的帮她升了舱。
此刻，南缨舒服地窝在毯子里，一双长腿交叠，睡眼惺忪。也不知为什么，回国后一堆事接踵而至，没有过片刻喘息。从前在国外，不过是操心自己的前途名誉。现在的牵绊却更多了，感情、财务、与家人的关系……桩桩件件压在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登机广播响了最后一遍，一个人才不急不缓的进来。
墨蓝的西裤，黑色长袖衬衫袖口挽起，露出清瘦的手腕，肤色苍白，更衬托出腕上的绿水鬼璀璨夺目。
空姐对头等舱的客人本就客气，对英俊的独身客人自然就更有好感了。引他在位置上坐下，半蹲在一旁，柔声细语。
南缨本来不太注意其他的客人，更何况困了，没什么精神。但不知为什么，一股寒意忽然从脚底升起，蹭得上来，打了个哆嗦。
她往前排一看，熟悉的背影就坐在面前。一瞬间，浑身的血液都冻得凝固了！
是江南！
“你怎么在这里？！”
南缨失态的说了一句，语气满是愤怒。她才不相信什么巧合，江南本就是节目的投资人，得到她们的行程单轻而易举。只是不知为什么非要跟自己一班飞机，居心叵测。
前排的身影顿了一下，先礼貌地请空姐离开，才僵硬地转过了头。一双潋滟桃花眼，在机舱昏暗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晦暗莫名。他脸上的线条本就尖锐，在射灯下更显得为人淡漠。
看到南缨的那一刻，江南的眼中先是泛上了惊喜，但这一点喜悦很快被更大的嘲讽多淹没，轻蔑、愤懑、仇恨。
那汹涌澎湃的敌意穿透了机舱，让本就寒冷的舱室温度更低了几分。
“哟，你怎么也在这里？”江南微仰着头，不屑地说，“看来最近挣得不错嘛。还以为南大小姐没了信用卡，得紧巴巴的过日子呢。”
南缨冷哼一声，反驳道：“要不是你挑拨离间，我手头还能更宽裕些。起码包下头等舱，别放些讨厌的蚊子苍蝇进来。”
“你说我是什么？”江南的脸上染上愠怒，但很快被压制下来，“我劝你早点服软，死鸭子嘴硬，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
航班已经上了跑道准备起飞了，机舱里的灯光暂时关掉了。随着剧烈的轰鸣声，航班猛得升空，瞬间的失重让机身摇晃了几下。南缨的身体也跟着晃了一会儿，左手指甲死命地扣紧了扶手。
坐在右边的sunny原本带着墨镜，她在飞机的摇摆里艰难地取下眼镜，一脸诧异地看着左边吵架的两个人，忍不住出声打断：
“hi……hello？江南，好久不见啊。”
飞机终于升空，在气流里逐渐平稳，广播提示可以打开遮光板、放下座椅靠背了。
江南见到sunny，怒气倒是冲淡了几分，很快挂上了一个微笑，说：
“节目录的怎么样？这几个月辛苦了。”
“你们认识？？”这回轮到南缨吃惊了。
sunny一头雾水，问到：“啊，是啊，是南南邀请我来录节目的啊。你们不认识吗？阿不对啊，你们好像也认识啊？”
江南痛苦的扶额，半晌才对sunny说：“你是不看国内新闻吗？南缨是我妹妹……”
空姐刚准备好机餐，正准备过来问客人要红酒还是起泡酒。忽然敏锐得察觉到几个人的气氛不对，空气中刀光剑影，容易误伤他人。于是聪明的空姐心领神会，迅速转身接着去准备餐食。
江南和sunny是mba的同学，经商的年轻人多会参加这种学习项目镀金，更重要的是积累人脉，彼此开拓资源。江南属于家底丰厚底气十足的，原本不太看得上空手打拼的新贵，但sunny机敏好学，很有投资头脑。饶是江南这种眼高于顶的贵公子，也对她有三分钦佩，进而愿意结交。
但也不过是泛泛之交，目前生意上没有太多牵扯，更没有关系好到探听对方的私事。sunny呢，在这方面更是外国人的性子，不太喜欢打听婆婆妈妈七大姑八大姨的。但凡她要是能对江南的背景做个调研，也不至于不知道他和南缨的关系。
这会儿子在飞机上也没有信号，sunny恨不得能立刻百度一下，好摆脱自己的尴尬。但她凭借自己道听途说的一点点消息，努力回忆，把细节勾连起来，这才恍然大悟！噢对，听说江家是有个大美人女儿，因不是亲生，所以不姓江。
国外的party很多，有时一晚上要赶三个场，但大多都是熟人。有一次，在圣诞前夜，sunny在聚会上碰到了江南。
江南是长袖善舞的性格，如鱼得水，人际关系网复杂。但很奇怪的是，在那个聚会快结束的时候，江南竟然一个人站在阳台出神，左手端着杯残酒。
sunny出于好奇，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后，想吓他一下。却看到江南右手拿着的手机是亮着的，屏保是一个女生的侧脸，长卷发及腰。或许是女朋友吧？那时sunny并没有在意。
好几年过去了，sunny脑海中电光火石，忽然就想起了那一幕。而那个手机屏保，似乎是南缨。
此刻在飞机上，南缨努力绷着自己的情绪，问江南：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非要堵到飞机上？该还的东西我已经还给你们了，还欠着什么吗？”
江南闻声火起，说：“我再说一遍，我不知道你在这个航班，我是来开会的。”
他想了想，又语气刻薄的说道：“你以为谁都跟哈巴狗似的追着你不放？也只有那种穷酸的站岗保安，以为自己追到了金贵的大小姐，寸步不离的吧？”
“你有没有搞错？说谁保安呢？那你还是啃老的蛀虫呢！”
“噢你是不啃老，你就知道啃大哥！他私下肯定没少接济你。不过就当是扶贫了吧，我江家也不差这点钱。但也不够你用来养小白脸的，什么时候玩腻了趁早给我分，别继续丢人现眼了。”
南缨的眼眶刷的一下就红了，上次的事情她还没找江南算账呢。江南当着苏黎的面儿给她泼脏水，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更别提留学圈儿里传的那些龌龊绯闻了绘声绘色，难听极了，她觉得八成就是江南自己传的！
“给我停！你们两个怎么回事？”sunny见势头不对，连忙制止。
“sunny姐，他是不是也跟你说过什么？你千万不要信。”南缨的语气颤抖，在努力克制。
sunny沉思片刻，更是一头雾水，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缨缨，跟家里人有矛盾要趁早说开了，一家人没什么解不开的结。”
“我跟这种恶狼，才不是一家人。”南缨冷冰冰的说着。
江南的身子晃了一下，像是被气流颠到了似的。但他的肩膀也慢慢垂下来，整个人显得很颓唐。
他一向要强，一口牙咬碎了咬出血，也绝不会有半分的退让。
只是，曾经那个温软听话的妹妹，从什么时候变得尖牙利嘴？再也不受他的掌控？
这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一路是寂静在黑暗里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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