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两年后
眨眼，已是两年时间飞逝。
两年时间，有许多事情发生，譬如京城中各种各样的妖精悄无声息地离开，被梦曦派优昙她们一个个送走，譬如当年宴会上定下婚约的少年少女们陆续成亲，譬如梦曦决定的在京城设置巡城军顺利运作，负责这一部分的全是优昙她们和苏薇手底下的姑娘们，譬如二皇子等人日渐长大，在朝堂渐渐崭露头角，譬如梦曦和润玉的情意在一日日的相处中越来越深重。
半年前，梦曦与润玉的婚期定下，在金秋十月、红枫烈烈的时候挑出一个良辰吉日，此后便是忙碌的准备时间。
雍和太女成婚，本也不需要如寻常人家一般经过三书六礼，但梦曦很是重视这场婚礼，便在这几个月内将这些礼节补充完整。梦曦还特意托她远在边关的舅舅们抓了一对健康活泼的大雁送回来，才并着其他礼物一起送去定安王府，完成了纳采。
随后梦曦带着人亲自送那二百二十四抬聘礼，由于聘礼太多，他们还特意绕着京城主街走一圈才抵达定安王府。饶是如此，最前头那一抬已经进入定安王府长宁苑的大门，最后头那一抬还没出昭和宫的宫门。十里长街挤满了人，见证了梦曦的财大气粗，而这仅仅是梦曦自己的私库，按例礼部也要准备一些聘礼添进去，只是梦曦命他们留着到时候给润玉做嫁妆。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梦曦一步也不落下，足叫京中所有达官贵族、平民百姓看见了她对未来夫婿的重视与爱护。
现下只还有一步迎亲，两人就正式成亲了。
此前也说过，雍和王朝与古时候不同，王朝内一家之中男女地位并不以性别划分，而是以两人成亲时，嫁娶位置分的。所以很久以前，为了不让润玉以后受委屈，梦曦给润玉准备了不少未来娶妻的聘礼，却没想到如今给润玉这种委屈的会是她自己，偏偏她还没能摘掉自己的太女头衔，改不了这嫁娶现状，只能想方设法弥补润玉。
趁着夜黑风高，乌云遮月，梦曦悄悄溜进长宁苑，按照婚俗，成亲前一百日内不得见面，否则不吉利，梦曦也没办法，只能隔几日就悄悄来看润玉，所幸再忍两三天，两人就要成亲了。
长宁苑书房里的灯还亮着，她悄悄打开窗户，看见在书桌前写字的润玉，温暖的烛光氤氲，灯下看喜欢的人，本就是美人，在她眼里更成了仙人。
笃笃笃
润玉循声看过来，一眼看见梦曦，脸上不自觉挂上一个温柔缱绻的笑容，不知想到什么，眉眼间还有些无奈。他放下手中的笔，走到窗前，打开窗，倾过身去，看着蹲在阴影里仰头看自己的梦曦，压低声音道：“还有几日我们就成亲了，你今天怎么又来了？进来吗？”
说时无奈，润玉的身子却往旁边侧开，留出供梦曦进来的位置。梦曦摇摇头，没有进去，这百日内她来看润玉，都是这样隔着窗子和他说话的。
“我今日得到个好东西。”她从怀里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琥珀来，琥珀内是清晰可见的一朵小花，枝叶舒展，花瓣的纹路都清晰可见，仿佛还是一朵鲜活的正盛开的小花，“看！”
她将琥珀递到润玉面前，笑意盈盈：“给你啦！”
润玉将琥珀接过去，对着光看了几眼，回头看梦曦：“你来就是要给我这个？”
“对啊！”梦曦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随后她又停顿了一下，“还有就是，我有些想你了，来看看你。”
“喜欢吗？”
润玉笑容更加灿烂，看着梦曦的眼睛回答：“喜欢。”语调缱绻缠绵，不知是在说喜欢这个琥珀，还是喜欢送琥珀的人。
“润玉，还有几日我们就要成亲了。”
“嗯。”
“感觉时间过得好快。”梦曦想到两年前经历的那些事，那时她与润玉的关系改变，但还没考虑过成亲，现在却是还有两三日就要成亲了。
“是很快。”润玉也觉得凡间的两年过得异常快，日子在梦曦每天准备的一件小礼物、偶尔一起出去吃东西、买书、挑衣裳首饰、逛各种庙会集市中过得飞快，安宁美好又悠闲惬意得让人忽视了时间的流逝。
梦曦略微站直身子，小心翼翼地左右看看，确定不会有人冒出来，才双手倚着窗户，看向润玉，沉默片刻才问道：“润玉，本来，本来我一直想着你未来会娶妻，给你准备的都是未来娶妻用的聘礼，可现在要委屈你嫁我，聘礼变嫁妆，你未来会不会后悔？”
只是这一句才问完，她又呲着牙小猫似的理不直气也壮道：“就算现在你想后悔也不行了！当年可是你先表白的！婚礼也还有两三天了！”
润玉都明白她的意思，当年她提议定亲，为的多是他的想法，其实早准备好有一日要解除婚约的，只是因为那一日他的动作，才让她真正没了会解除婚约的念头，只是他也没想过，她会觉得自己嫁给她会是委屈，但想想，她是太在意他，才会有这样的想法，不由心中泛甜：“不过是一个习俗罢了，我嫁你或是我娶你，都差不多不是吗？哪里会是委屈？”
“不一样。”梦曦看着自己看着长大的美少年，以前是自己的可爱弟弟，未来会是自己的美貌夫君，“我娶你，日后我是一家之主，我嫁你，那你日后才是一家之主。当然不一样！”
润玉知道她是怕他日后被人议论，不说日后，便是这半年来，他既被人羡慕嫉妒着，也被人暗地里讥讽嘲笑着，他都知道：“梦曦，我其实，很乐意嫁给你。”
娶妻对他来说不是陌生的词，只是连着两场他娶妻的婚礼最后都不顺利，无疾而终，当他知道自己要“嫁”给梦曦时，不止有些新奇，还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种这一次或许会和以往不一样的期待。
他是个万年孤独的命理，以往主动与人缔结各种关系，如亲人，如好友，如伴侣，都不顺利，那这一次，他成为被动的那一方，成为被娶的那一个，会不会不一样？
他伸手握住梦曦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满是希冀：“你不会把我一个人留在婚礼上的，对不对？”
“当然不会！”梦曦不知他为何会产生这样的忐忑，反手握住他，斩钉截铁地保证，“只要你不介意。婚礼那日，你只需要换上嫁衣，坐在原地，等我来接你！”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他得到梦曦的保证，心中大定，不知为何就是确信她会言出必行，弯下腰去以依赖的姿态抱住梦曦，两人隔着窗台相拥，他将头埋在梦曦颈窝，那是他以往不愿展露人前的情绪，却早已可以对着梦曦随意表现出来。
婚礼那日很快就到了。
定安王府早在这两三日内装扮完毕，到处都是红绸红灯红双喜，润玉也早已起身。他是负责嫁的那一方，多的是时间好好准备。梦曦那边却不行，得早早起身，打扮好之后准备来迎亲。
入目满是娇艳热烈的红色，但许是这红是为了他的婚礼，润玉并未对此产生不适，反而第一次觉得红色如此漂亮。
红色的嫁衣用的是最珍贵的天蚕丝软锦，上面绣满繁复艳丽的金色花纹，却依旧柔软，婚服制式与寻常男装并无不同，只是他换好嫁衣，梳好头发，戴上金红头冠时，固定用的簪子略长，上面会缠挂上长长的坠珠红绳，以示他是嫁人的那一方。
本也不需要多打扮什么，等到他完全准备好，天都还未亮。
桃悦梳着妇人发髻，领着优昙她们端了一些吃食进来，让润玉先垫一垫。
桃悦在这两年里顺利出宫并且嫁人，她以往在润玉身边照顾时，能常常出定安王府，久而久之便有了一个情投意合的人，对方知道她还是在籍宫女后，愿意等她出宫。她到了出宫的时候，梦曦和润玉知道她想嫁人，也特意考察了对方品性家庭，确认可堪良配，才给她准备好嫁妆，让她风光出嫁。
不久，天亮了，定安王夫妇也都来了。夫妻两个面上都很平静，甚至都带着一丝喜悦与一丝欣慰，只是他们与润玉到底没什么话可说，说了几句祝愿两人和美的吉祥话，便不再说什么。他们也不曾离开，不然便显得太不重视润玉，只安静地找个位置坐下。
长宁苑中此时忙碌着的侍女侍从，都是梦曦从宫里送来给润玉的，都不需要他担心什么，一切都会准备好。
隐隐约约，丝竹吹打声传入耳中，旋律喜庆热烈，活泼欢快，由远及近，意味着迎亲队伍越来越近了。
润玉听到这声音，本也平静无波的心绪不由多出几分紧张，只是他还记得几日前梦曦对他说的话，他只需要坐在原地，她会来接他的。
定安王府外，前来观看迎亲的人不少，此时格外热闹。修莱亚已经带着他一二好友开始做成亲的拦路虎，对着梦曦出题：“殿下，今日迎亲，你该知道规矩吧？”
“说吧，要做些什么？”梦曦带着人看着修莱亚，眼里闪过笑意。
“从王府门口，到阿珩的门前一共三道门槛，这第一道门槛需要殿下带着人打赢我们的人。”修莱亚笑眯眯道。
“好。”梦曦干脆点头，“你们派出谁来比？”
只见修莱亚让开一步，露出后头有些心虚的优昙，他也是一身红妆，女子模样，对着梦曦拱手。
梦曦看见他，也没多意外，转头就对苏薇道：“优昙交给你了，我先进去。”
苏薇领命点头，对上优昙。
两人不多废话，便开始动手，只是显然优昙不想对上苏薇，处处放水，转头想要拦住梦曦，却被苏薇挡住。修莱亚见优昙不中用，带着人就去挡梦曦，许是知道自己打不过梦曦的，便想耍无赖堵门，却被她三两下瓦解，露出一个足够她通过的过道。
第一道门槛过去，第二道是长宁苑的院门，修莱亚被第一道门槛的事气到了，只要梦曦掏红包，掏到他们满意为止。
几千两银票流水样地花出去，梦曦掏不出来了。
“没有了。”梦曦摊摊手，身上真是没有别的红包了。
“殿下，你可别唬我们，当初那十里长街都装不下的聘礼，我们可都看见了！”一个少年起哄道，“今日迎亲这样重要的事，怎么可能只带这么点儿银票？”
“正是因为那聘礼，我如今才只有这点儿银两，你们若是真还想要，等我进去，找他拿了给你们。”
修莱亚碧玉一样的眸子狐疑地看着她：“真的没有了？殿下不藏点私房钱？”
“为什么要藏私房钱？我的都给润玉了。”梦曦下意识问道，在周围人善意的哄笑声中微微红脸。
“没有银票，殿下身上的金银首饰玉佩等物，也可以的！”人群中有人喊道。
“这不行！”梦曦皱眉，“今日我成亲，首饰给你们了，我不是白打扮了？润玉还没见过我这样子呢！”
修莱亚手握银票，终于让开步子，嘴角露出一抹笑：“希望殿下所言非虚，往后所有的都是阿珩的。”
第三道门槛，修莱亚没有提出别的要求，只说：“殿下请给出一个承诺，白纸黑字地写下来，日后若是违背，便要任由阿珩惩罚。”
“有要求吗？”
修莱亚摇头：“我倒是希望有要求，但这一次迎亲拦路，是我作为阿珩的好友，自己决定要做的事，他不知道我的安排，自然也没有提出要求。而我也希望，这个承诺由殿下自己决定，也希望殿下给出承诺之后，就能一直遵守。”
梦曦沉默片刻，转身面向房门，看了一会儿，她走上前，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纸笔，一笔一划写下，在旁人都没看清她写的是什么之前，先一步将纸折好，递给修莱亚：“麻烦你交给他。我给他的承诺，应该不需要让别人看到吧？”
修莱亚双手接过去，自然点点头，转身进门将承诺并着之前从梦曦那里得来的几千两银票都交给润玉：“阿珩，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希望你一直幸福下去。你别怪我自作主张。”
润玉抬眸看他，刚刚的一切他都知道，抬手接过那张承诺和银票，他缓缓一笑：“谢谢你，修莱亚。”
等到修莱亚出去，梦曦才推门走进来，屋内人很多，各个都是笑意盈盈，衣着鲜艳，但她还是能一眼看见只是坐在那儿，就能令满室生辉的润玉，径直朝他走过去。
她略略弯腰，笑容灿烂地朝他伸出手：“润玉，我来接你了。”
(https://www.23xsww.net/book/95888/95888050/31201773.html)
1秒记住爱尚小说网：www.23xsww.net。手机版阅读网址：wap.23xsww.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