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禁术
妫于面容平静，她露出手腕，上面是深可见骨的伤痕，白临川盯着她，一阵安静。
“白仙师。”妫于平静的开口，“我被江倾然所囚禁于此数十年，修为尽毁，城池尽毁，如今只想早日脱离苦海，”
“白临川，你敢！”江倾然蓦地开口，她急言令色的，让白临川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白临川怔住了，沐钟迟沉吟片刻，挥手将琉璃火的火势变小了许些，“抱歉城主，有些事情没有调查清楚，还不能送您去轮回。”
妫于眼底的希冀在瞬间破碎，她无意识的蜷缩了下手指，敛下了眼底失望的神色，“好吧。”
“小师弟，捆仙绳。”沐钟迟道。
白临川腕间的捆仙绳在瞬间捆住了江倾然腰身，沐钟迟伸出手问她要锁链的钥匙。
江倾然扭头，并未搭理他。
沐钟迟也犯了难，他尝试劝导她，“倘若你交出钥匙，将妫于放出来，到时候去了执法堂，我会替你求情的。”
江倾然冷笑，“求情有什么用，我偷学禁术囚禁无数生魂，不论去哪，不都是死路一条吗？”
江倾然抱着这种心思想要自尽，他们就算是无奈，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了。
“那便委屈城主现在这呆着了。”沐钟迟叹了口气，看着锁链上密密麻麻不知上了多少道阵法，只觉得头疼。
那些阵法有些熟悉，有些却是未曾见过，牵一发而动全身，沐钟迟也不敢轻易动手。
但他心中总觉得古怪，江倾然并非是是非不辨的性子，她在出走墨宗前能够成为执法堂的精英子弟，不可能知法犯法。
暮修竹沉默的将暮春渺抱起，跟着沐钟迟走出了门外。
在到达门口时，江倾然故意落在后头，她扭头，妫于被锁在那，平静的看着她。
江倾然指尖微动，一颗蓝色的珠子掉落在地，当她们走出城主府的时候，蓝色的大火砰然而起。
沐钟迟想要回头却来不及了，琉璃火燃烧的极快，生魂不过几息便能燃烧的干干净净再步入轮回。
“你！”沐钟迟气急。
江倾然怔怔的盯着那堆火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呦，大晚上的你这个疯子跑哪里去了？”贾端正站在贾府，不耐烦的看着这一行人。
“城主府起了大火，不会是你们放的吧？”
贾端正虽是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但这一点他的确是说对了。
沐钟迟走上前微微俯身，“这几日多有叨扰，多谢贾大人的收留之恩，待钟迟休息一晚，便速速离去。”
贾端正啧了一声，他扭头时却看见了暮修竹抱着的暮春渺，他顿时就有些慌乱的走下来，想从他的手里接过暮春渺。
暮修竹却微微侧身，避开了他。
“你这个疯子又去做了什么，你姐姐好端端的怎么会昏倒？”贾端正被拦下，他骂骂咧咧的看着暮修竹。
“贾夫人许是收到了许些惊吓。”沐钟迟道。
贾端正撇嘴，“不然我碰就不碰，把你阿姊带回房里，她有半点伤我饶不了你们，我说你们信一个疯子，还跟着这个疯子到处跑，还不是白忙活一场。”
暮修竹无心解释，一脚踢开了贾府的大门走了进去。
贾端正被无视倒也不恼，他的一双眼睛黏在暮春渺身上，生怕她被那个疯子丢在地上。
当沐钟迟走入客房的时候，白临川看起来脸色不大好，众弟子被这位师兄在走墨宗就折腾的够呛，还没见过这种脸色，自然也不想去触霉头。
对于位高权重的沐长老，众弟子也下意识的避开了他，一把抱住了苏止。
“你终于清醒了苏止，我们都快担心死你了。”
“是啊，你方才神神叨叨的，真的是吓死我们了。”
苏止被团团围住，他有些憨厚的挠了挠头，“我这不是没事嘛。”
“沐长老说你被控魂了，那种东西都消失了许久，我们还真怕你彻底傻了。”
苏止刚准备回答，有人看见苏止身后被捆住的红衣女子，惊呼一声，“江师姐？你们怎的把江师姐捆住了？”
那弟子说完边准备将江倾然松绑，却被白临川的剑柄拍开了。
那人摸了摸鼻头，不敢说话。
沐钟迟走向江倾然，带她入了房中，白临川也走了进去，将房门紧紧的闭上。
众弟子被关在门外，一个个的都摸不着头脑，只得在院子中等了下来。
白临川将他的所见与猜测都说了一番，沐钟迟紧紧皱着眉头，“为何要锁住那些生魂？”
江倾然看着一旁，神色怔怔的。
自从她点燃了琉璃火后，她就一直看着一旁，谁搭话也不理。
沐钟迟顿了几秒，他换了个问题，“你是如何学到那些禁术的？”
江倾然依旧看向远方，对于沐钟迟的话语充耳不闻。
沐钟迟问了好几个问题，她都看着别处，一句话也不愿说。
念着同门礼仪，沐钟迟自然不可能对着江倾然搜魂，毕竟一个不好，虽是有了原因，但人可能就会因为暴力搜魂而变成傻子。
对于这种不愿开口之人，沐钟迟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他锁着眉头看着江倾然。
直到过了一会，江倾然这才缓缓地转头看向她，她看起来有些怔愣，“我杀了她？”
沐钟迟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江倾然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分明是一片干净的，不知为何，她却看见了自己血淋淋的指尖。
“……真脏啊。”江倾然蓦地就笑了，她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像是被刺激到而疯掉的人。
——
沐钟迟收拾好了一众的行礼，同那些弟子说明日便从这里离开，白临川的琉璃火燃烧后，珠子化为了灰烬，散在空中。
“师兄，给我一串琉璃火。”白临川笑嘻嘻的开口。
沐钟迟叹了口气，他露出自己的右腕，上面带着好几串蓝色的珠子，“早就同你说要自己带着，还信誓旦旦的同我说绝不会用。”
白临川从他手中拿下琉璃火，他没脸没皮惯了，笑道：“有师兄在，我有什么好带的。”
沐钟迟那他没辙，他寻思着苏师妹也并非是这种伸手便要的人，为何带出来的师弟会变成这样。
蓦地，木门被扣响，白临川打开门，看见那个少年郎站在门口，眉目冷淡，他看起来似乎是有些踌躇。
“呦，来这做什么？”白临川挑眉。
他对暮修竹这个人委实有些好奇，贾端正喊他疯子，妫于喊他暮小仙师，白临川从未见过有人能够这般的两极分化。
他魂魄不稳，与其说疯疯癫癫，倒不如说是可能被乱窜的魔族上身。
而他似乎能够看穿灵兽的原形，否则他便不会说城主是怪物了。
“可否请小仙师同我去院中？”暮修竹看起来似乎是有些迟疑。
“小师弟，是谁来了？”沐钟迟问道。
“暮修竹。”白临川顺口答道，便抬了抬下颚，指向了一旁的假山，“去那边。”
暮修竹跟着他来到假山旁，迟疑了一会，便微微俯下身子，“白仙师，我有所求。”
白临川挑眉，“你想要什么？”
暮修竹素来看起来冷淡，他还以为这人并无所求，疯子也是搁在他身上的污名，对他想要一样东西当真是有些意外了。
暮修竹顿了一下，“琉璃火。”
“什么？”白临川有一瞬间的晃神，未曾听清。
“我想要琉璃火。”暮修竹垂下头，看不清神色。
鬼使神差的，白临川捏住了他的下巴，笑眯眯的看向他的眼睛，“凡事都得有个代价，不如你拜我为师吧？”
暮修竹喉结微动，低声道了一声好。
这下轮到白临川愣住了，他纯粹就是想看暮修竹的反应，却并未料到他会答应。
白临川蓦地笑了出来，他扯下腕间的琉璃火放在他的手心，“那便这般说定了，明日我要会回走墨宗，你同我一起回去。”
暮修竹也没料到自己会答应，等他反应过来时，早已没了办法反悔。
阿姊从小便教导他，君子正衣冠，行善事，言出必行，倘若他拜了白临川为师，除魔卫道，阿姊应当也会高兴的吧？
“到时去了走墨宗，你再同我行拜师礼，到时我教你除魔卫道，成为一代仙尊。”白临川笑了。
暮修竹从未乘载过这般重的愿望，他同白临川非亲非故，他却能够这般信他。
“好。”暮修竹只觉得喉咙干涩，他攥紧了手中的琉璃火。
“对了，琉璃火难寻，到时候你去了走墨宗，我到时候还要看见它的。”白临川道。
暮修竹捂住了自己下垂的良心，假意点头。
白临川走回来门内，沐钟迟看着他，“暮公子寻你有何事？”
“他找我要琉璃火。”
“你给他了？”沐钟迟微微皱眉，“也罢，琉璃火你师姐多的是，琉璃火性子温和，只会燃烧生魂，问题不大。”
“对了师兄，再给我一串琉璃火，明日他同我一起回宗门。”白临川伸手。
沐钟迟给他一串琉璃火，“同我们一起一宗门？”
“是啊，我让暮修竹拜我为师，不然平白无故给他琉璃火？”
“……”沐钟迟揉了揉自己有些抽痛的额角，“也罢，明日便启程了，一个晚上总归不会出什么乱子。”
沐钟迟自以为安全便睡下了，殊不知，夜晚时暮修竹点燃了琉璃火，将所有的生魂燃烧殆尽。
江倾然抬起头看着蓝色的大火，抿唇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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