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古树老人

然而，那被烧断的根茎触须，却是在漫长的修复之后再次向着那地底的岩浆而去，倔强而又愚蠢的，执着而又机械的一次次蔓延，一次次被焚烧，却是从未退缩和放弃。

        就在叶凡灵魂完全离开这具盘膝而坐的躯体之时，那一直静静矗立其中的生命古树树干开始微微颤动，而后在那双似是无形而惊骇的眼神之中不断的延伸着，而后将叶凡的身体慢慢包裹其中，直到将其严严实实的包裹，似是一颗由树枝勾勒而出的巨蛋一般。

        叶凡的灵魂散布在这山谷之中的每一颗花草之中，也散布在古树交织盘杂的树根之上，化身为一支支缓缓生长的树根，蔓延出极为缓慢却是极其强大的生命旅程。

        即便树根蔓延出千里之外，只要是能够伸出地面之上或是与其他树木花草的根茎勾结在一起，那么这一处的任何东西便是会清晰的显现在叶凡的脑海之中。就像是一颗静静矗立在地面之上的树木，他能感觉到在自己身体之上跳跃着的鸟儿；他能够“看”到在身前拼死扑杀的野兽；他能够体会朝来寒露山顶罡风的雨露吹打；他也能够漠视一个个生命在眼前的诞生和死亡。他似乎已是化身为蔓延所至之处的所有生命，感悟着生与死之间的交错，感悟着生长的坚韧。

        一圈圈绿色的涟漪自那树枝勾勒出的巨蛋之中荡漾而出，一股股蕴含着悲欢离合，生死离别的感触从中扩散而出，而后弥漫整个山谷之间。是顿悟，却又似是超越了顿悟的存在。

        时光穿梭，一日日随着日月的交替而过。然而化身千万花草、根茎的叶凡却是经历了千万年一般。见证一个生命的诞生，经历一段璀璨的生命旅程，而后再亲身体会这个生命的灭亡。似是千万世的轮回，叶凡在亲身见证着生存的目的，生命的真谛。

        从起初见证出生、生长、死亡时的震撼到其后的唏嘘，再到惋惜而后又变成麻木。似是经历千万年，这麻木已经慢慢的转变成了钦佩和信任，坚韧而执着。

        当一颗参天巨树在被闪电劈中而开始缓缓焚烧，那原本绿色的枝叶瞬间枯黄。当蔓延至地底的根茎被岩浆再次焚烧出扑哧扑哧的声音；当鲜艳的花朵开始缓缓的凋谢；当绿莹莹的树叶开始枯黄飘落，叶凡笑了，笑的很开心很自然，也很欣慰。

        随着数以千万个叶凡的笑容，那被闪电焚烧的巨树树根再次开始缓缓发芽；那被岩浆燃烧之后的根茎经过修复之后再次向着地底岩浆而去；那凋谢了的鲜花也是再次涨开小小的花蕾；那光秃秃的树枝之上也是泛起点点新绿。

        随着那笑容，在那巨蛋之中，一滴精纯的绿色液体开始缓缓的变化着，开出花蕾，而后绽放，再生出一颗小小的果实。慢慢的，果实成熟着。那是一颗圆润的果实，其上是绿地有些刺眼的颜色。

        “轰！”

        当果实成熟，其上仍旧是深绿的色泽。就在这时，那化身千万的叶凡猛然间似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一般，瞬间便是穿越数以千里的地方，向着那颗绿色的果实飞冲而来。

        “咯吱。咯吱……”

        随着那千万个叶凡冲入树枝勾勒而成的巨蛋，巨蛋似是不堪重负被其撑出一道道裂痕，而后终于破裂开来，露出其中一道黑袍裹身，盘膝而坐的少年身影。

        在少年身旁，一朵黝黑的花朵不住的绕着少年的身体旋转飘飞着，在其身后似是一个顽皮的孩子一般追逐而上的是一颗碧绿色的果实。

        圆润的果实，碧绿的色泽犹如宝石一般，其上有着一层淡淡的绿色雾气缭绕。周遭的花草在这绿色果实的飞舞之下似是迎合着一般翩翩起舞，也是在嗅着那溢出的绿色雾气。

        六个月，整整六个月。从炙热的夏日到落叶的秋再到漫天纷飞着雪花的冬，山谷之外的白衣女子从未离开过这谷口半步，就像一尊雕塑一般安静的盘坐在哪里。只有偶尔女子双眸缓缓睁开，看向山谷之中带着的担忧之色，才能证明这盘膝而坐的女子仍旧还活着。

        山谷之中，静坐生命古树之下的叶凡似是经历了千万世的生死历程，直到此刻那紧闭的双目才是在微微颤抖之后缓缓睁开。

        “木之果！想要凝练出你这个小家伙还真不容易啊。”

        缓缓伸出一只手臂，那绿色的果实似乎有着灵性一般跃在叶凡手掌之上亲昵的磨蹭着，似是在撒娇一般。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叶凡再次伸出一手轻轻的抚摸着手中绿色的果子。

        “忽如睡醒，豁然开悟，突入彻悟途径，顿悟真理，达到超凡脱俗的境界。生是伟大的，即便我已悟出了这代表着生的木之本源，然而却仍旧抛不开心中的恨。”

        看着手中雀跃欢腾着的木之果，叶凡似是自言自语的淡淡说道，随着话音的落下，身体之上竟然缓缓扩散出一股萧杀之意。

        虽然生死之劫已是被叶凡看破，然而想到自己失踪的父母，那些潜在的敌人，那些为了一张残图，为了虚无缥缈的永生，而将自己父母掳走，将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毁灭的人。那一股股杀意便是不由自己的扩散而出。

        “我本无心杀戮，然而却唯有杀戮才能终止杀戮，所以就让这一切从杀戮中开始，再以杀戮结束吧！这，也算是生命的意义吧？古树前辈。”

        半响之后，叶凡却是突然展颜一笑，似是略有所悟一般。摸了摸鼻翼，叶凡满脸笑意的看着眼前那仍旧兢兢业业如期荡起绿色涟漪的古树。

        “杀戮，也可以是生命存活的一种形式，你很有慧根。”

        就在叶凡话音落下片刻，那生命古树之上突然微微蠕动了瞬间，在叶凡惊恐的眼神之中，粗壮的树干在这蠕动之间竟然缓缓变成了一张苍老的脸庞。这一切并未因为叶凡吐出的眼球而终止，就在那脸庞成型的瞬间，其上嘴唇张合之间竟然是能够开口说道。

        “腾”，叶凡一跃而起，瞬间闪身数丈之外，而后面色僵硬的看着眼前古树，一手微微颤抖的缓缓伸出。“额！你……”，说话之间似是有着东西卡主咽喉一般，叶凡一时间脸色苍白。

        “你怕我？”看着突然间似是见鬼一般模样的叶凡，那古树之上的脸庞一愣，而后沉吟半响才是缓缓再次开口说道。

        看着眼前那古树树干之上幻化而出的脸庞，叶凡心中的惊愕缓缓的平复了下来。毕竟这眼前生命古树太过神奇，能够拥有灵智那是绝对的事情，只是能够幻化人脸，而且与人交谈，这倒是让叶凡一时间接受不了。若是魔兽，或许现在的叶凡还不会有着太过明显的反应，但这生命古树却是一颗植物，在叶凡传统的思想之中一时间难以转过弯来。

        “额，倒不是怕你，只是你的出现太突然了，我有点激动的失控！”尴尬一笑，叶凡说道。

        “突然？我在这里已经看了你整整六个月了。你是要走了吗？我还想让你多陪陪我呢。”

        对于叶凡的表情变化以及言语，那古树似是并没有什么感觉一般，苍老的脸庞之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失落，而后看着眼前的少年，那种表情像极了“老年痴呆患者”！

        “灵智不高！这也难怪，对于植物来说能够拥有神智恐怕这大陆之上也就为此一棵了。”看着眼前那明显灵智不高的古树，叶凡心中呢喃着。

        “古树前辈，晚辈还有要事需要完成，所以不能在这里常伴您老左右了。哎，若是您老愿意和我一起出去，那就好了。”眼中一丝狡猾之意一闪便失，叶凡做出一副恋恋不舍而又极为苦恼失落的模样。

        “这里是地命脉所在，我无法离开这里。不过……”

        “地命脉？”听着古树所说，叶凡嘀咕着。“不过什么？前辈请说”。将心中那不知名的“地命脉”抛开，叶凡急忙问道这最为关键的问题。

        在叶凡的预料之中，这经历千年年来的生命古树一定有着莫大威能，若是能够将其收为己有虽然有些对不住慕容世家，但是只要这古树自己愿意别人也是没有办法。然而没有料到的是这古树竟然无法离开这山谷，只是似乎古树有着另外打算。

        “你会回来看我吗？就像以前那样交流生命的真谛？”

        “恩，会，待我办法事情便会回来看你！”略作沉吟，虽然对于眼前这灵智不高的古树打着注意，但是毕竟这古树不但净化了自己体内的血魔精魂，而且还助自己凝练出了魂珠和体珠，更为重要的是感悟了木之本源，凝练出木之果。所以叶凡此言倒是没有撒谎忽悠之意。

        “我能感觉到你的真诚。”

        叶凡说完片刻，那古树才是缓缓开口说道。然而，对于古树这句极为老道的话语此时的叶凡却是无暇心中鄙夷。眼前一幕奇怪的变化已是让叶凡嘴巴渐渐的张到了极限，就连站立的身体都是显得有些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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