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出宫（中）
一颗果子在元折柳嘴里还没化完，就被人叩开贝齿用舌尖勾走，那半颗没撑住融化在两人唇间，奶香四溢。
“唔嗯……”，被后腰的长臂紧紧揽住腰身，少年不自觉地后仰，一瞬间的悬空感让他的手慌乱地攥住了身前男人胸口的布料。
口中的奶味被人尽数掠夺，乳白色的奶沫积了一点在唇角，元折柳被吻的喘不过气，浑身酥软，攥着手里的衣料完全仰倒在男人臂弯里。
吻毕，朱闻胸口上赫然是一片褶皱。
察觉到朱闻看胸口揉皱的衣料，又看他，元折柳支吾半天，红着脸不敢对视，伸手试图抚平那片衣裳。
“两位主子，咱们到了。”
马车停了，元折柳登时如蒙大赦，恨不得给常公公跪下道谢。
车帘从外掀起一角，斑驳暖光洒进车厢，帘外的人声和着晚风而来，道路两旁茶楼食肆鳞次栉比，入目间是花灯彩旗，万家灯火，几乎照亮天幕。
可谓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站在如织人流之中，元折柳只觉得恍如隔世。
在他脑海里，宫外的世界仿佛永久停滞在七岁入宫前晦暗天色中，却在此时此刻，那副灰暗的画面逐渐被成团的柔和光晕浸染，化为近在眼前的繁华街景。
耳膜鼓胀着，他仿佛被浸在水中，转身之间一切灯光人声都虚化成模糊的色块，随流水匆匆而过，独留下他茫然驻足。
“小郎君，莫站在路当间……”
“大路中间发癔症，什么毛病！”
“借道！借道！”
被涌动的人潮冲开，元折柳一边给人赔罪一边后退，怔愣着被挤到路旁。
直至一声笑语划破人群直击耳膜。
“元元”
蓦然回首，只见朱闻负手立于辉煌灯火之间。
杏白衣衫染了灯火色彩，来人墨发玉冠，眉眼凌厉，双眸灿若星辰，眼中含笑。
烟火世俗中，朱闻气度雍容，格格不入，仿佛冥冥之中一道无形屏障将他与凡人隔开。
他淡然自若，昂首阔步走向自己的样子，在元折柳眼中逐渐与那个身着赭黄色天子朝服的身影牢牢重合。
元折柳从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人，是遥不可及的天潢贵胄，是金尊玉贵的当今天子，是乾坤独断的九五至尊。
亦是方才在车上用一颗果子骗了他一个吻的人。
刹那间，周围一切都光速生动清晰起来。
元折柳看见不远处馄饨摊上热气飘飘上升，看见带着桃粉绢花的小娘子与他擦身而过，看见着红衣的小女娃提着篮子叫卖松子糖。
看见朱闻外袍上银线绣的水浪纹，正粼粼生光。
“怎么了，下了车就发呆……”，朱闻走到跟前，执起扇子作势要敲少年的脑袋，没曾想扇子才抬到一半，眼前人眼圈都红了。
“陛，您去哪儿了？我……”,话才说到一半就带上了哭腔，元折柳忍了再忍，眼泪还是不要命的往外涌，擦着泪低头往朱闻怀里钻。
朱闻哭笑不得，无奈的抱紧了怀里的人，“明明是有人自己不听话到处乱跑，怎么反倒先委屈起来了？”
说着，掌住少年精致的下颌，细细抹去他脸上的泪痕。
“为什么一见朕就哭了？嗯？”，朱闻附身在少年颈侧，拿唇瓣摩挲他泛红的耳廓，引来少年的一阵轻颤。
元折柳自己也说不清楚，扭头看见他的那一刻，只觉得心口酸胀的厉害，甚至隐隐作痛，仿佛倦鸟归巢，恨不得紧紧依偎在对方的羽翼之下，这辈子也不离开。
察觉到元折柳低落的情绪，朱闻没再追问，静静搂着他直到平静下来。
“哎呦，这位相公，”，白发苍苍的老妪提着竹篮站在他俩身边，“给娘子买朵绢花吧，光扯着娘子有什么用，买朵花儿保管立马哄好。”
元折柳猛地从朱闻怀里抬头，结结巴巴的解释：“婆婆，您误会了……我不是，我是男子……”
“嘿！小娘子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婆婆我，”老妪上前一步仔细打量他，点了点头，“虽说鬓角修的和男子一样，但是娘子颈子上光溜溜的，明明是个女娃娃嘛！”
元折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颈子，转头看朱闻脖颈上，明显突出的喉结随着男人的吞咽流利的上下滑动，顿时哑口无言。
朱闻拿扇子敲了敲手心，笑道：“婆婆好眼力，内人与我生气，我正愁怎么让娘子开怀呢，”，低头看了眼老妪手中的竹篮，里面还有大半篮绢花，“婆婆的花儿，我都要了。”
“啊呀，”，老妪惊讶的看着他，顿时喜笑颜开，“婆婆多谢你们小两口哇，小娘子样貌好，皮肉也嫩，将来生的娃娃一定和娘子一样好看……”
老妪拉着元折柳的手絮絮叨叨，又是什么“头三个月一定要当心”，“月子里可千万别见风”，又是什么“喝鲫鱼汤最能下奶”，羞得元折柳无地自容。
朱闻笑着站在旁边，竟还出声附和：“内人年岁小不通事，烦请婆婆多拣些要紧的说，我们俩感激不尽。”
好不容易挨到老婆婆走了，元折柳又羞又恼，提着那半篮子绢花闷着头往前走，朱闻哄了两句，没哄好，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待脸上的热意散了，元折柳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把朱闻晾在一旁，心头一紧，偷偷瞥两眼，又看不出他的喜怒，不禁愈发忐忑。
仓皇抬头环视一圈，元折柳试探着牵住朱闻的衣角，“您看，哪儿怎么那么多人？”
朱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是一个五彩绸帛结扎的三层彩楼，被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
那楼下两层在四角上悬着共八只各色大彩灯，顶层却一灯未挂，铺设着一层密密珠帘，帘后仿佛有个妙龄女子，却看不真切。
朱闻抬步向人群走去，旁人打量朱闻两眼，竟都纷纷让开，朱闻领着元折柳径直走近彩楼跟前。
“李公子出银三万两，为梦瑶姑娘点一盏琉璃灯！”
人群中央，一个穿红着绿的中年妈妈扬声高喊，满脸喜气的让人取了四盏八角琉璃灯来放在一位锦衣公子面前，供其挑选。
周围的人群立刻如沸水般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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