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新员工
金会计的故事确实令人痛惜。
她丈夫以前是给工厂开货车的，专门拉砂灰，负责重物运转。有一次运输终点在山坡，停车给工人卸货的间隙，他打算下车抽根烟。
为了安全着想，他抽烟之前还特意找了几块石头压在四个车轮前，谁知道烟刚点上，卸货工谁说了句车不太稳。
他即刻折回去查看石头状况，烟还叼在嘴里，车轮却无情地碾压过去。
一张货车的重量，几个卸货工又怎能拦住，眼睁睁瞧着车轮从肚皮上滚过。
“当时那几个卸货工赶忙上前查看，他还说肚子有点疼，”陈萍惋惜地摇头，“等送到医院，人早就咽气了。”
拥翠兰也听说过这事儿，“据说是手刹没拉紧。真是苦了金会计，从那以后，独自一人拉扯女儿。”
方灼华听后也不禁唏嘘，得亏陈姐说了一嘴，不然她保不准啥时候就提了人家的伤心事。
这两天开工，方灼华先让陈姐教他们，等熟练了她再去联系猪肉供应商。
趁着功夫，方灼华为了往后方便，一个人把七千斤所需的调料全部配好，用保鲜袋分别分装。一包按照两百斤的配比配置。
方灼华刚忙完，王敏的儿子回来了。
方灼华打算带他去清水公司谈合作。王姐的儿子名叫景林，挺俊一小子，能言善辩，刚满二十五周岁，听说去谈合同，还着了一身正装，很像样。
清水公司就是上次方灼华带薇薇去摘草莓的那个地方。景林开着方灼华家的车，这车已经充公了。自打工厂开起来，村里杀猪都会自己开车送到摊位，由林雪配料，等完事了，裴远打电话让他们自己来拿。
所以这张车在方灼华去考救护证的时候，被送去县里洗车场从里到外干干净净洗上一遍，现在完全闻不到浓重的调料味。
就是有点小破，等拿到了驾照，方灼华得买一张小车，不坐面包车了。
清水公司负责接待他们的，还是上次那个踩平衡车的姑娘，她是清水公司的李经理。
李经理看上去和景林差不多年纪，许是头一回儿做那么大的生意，言语中不乏生疏与忐忑。
“七千斤？全拿我们的货？”山镇的猪肉也不全是他们公司出去的，只有固定四五家的客源，他们每天最多卖出六七百斤的猪肉，有时候猪个头小，斤数也少。
一下子谈七千斤，倒让李经理成了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可以是可以，但你们这个月内要七千斤，其他固定客源就可能拿不上猪肉了。”
方灼华很懂李经理的踌躇，无非就是钱不到位，“我们每斤再加五毛，你看如何？”
李经理还是蹙眉不语，方灼华只好加到八毛，才叫李经理松开紧蹙的眉头。
“这个月可以供应你们，”李经理仍旧有后顾之忧，“但下个月就不一定能供应上了。我们本来只有那么多的猪苗，都是事先预算好的，突然来了你们这样的大客户，成猪数量嗖一下急剧减少。”
方灼华是想长期有效的合作来着，但清水公司还吃不下这块大饼。
所以只能先签这一单，至于下一次，得重新做打算。
不得不说，景林弄得合同还蛮像样，真有点大公司的样子。
返程的时候方灼华毫不吝啬的夸他，他笑了笑，竟然说：“华姐，我大学读的法学专业。”
“你念得法学？”方灼华震惊，“那你怎么当了线上老师？”
“害，我就一个双非一本院校，大学期间我还尽摆烂了，沉迷打游戏两年，从大三下学期考法考，就一直没过。”
景林现在想想十分后悔，“好在四六级都过了，我就去考了高中英语教师资格证，毕业之后，本来打算去当英语老师，谁晓得一些中学看不上我们这种非师范生，哪怕有教师资格证，也被死死拦在门外。”
“那我只好去应聘线下英语辅导老师，基本只有周末和寒暑假有学生。然后我又兼职粉末教育线上老师，一般是晚上直播高中英语学科知识与教学能力这门课程。”
“景林呀，要不你去把法考考了吧，我工厂还缺法律部的律师呢。”方灼华说，“你完全就是不用功造成的，你这学习能力根本没有问题。”
“哈哈，真的吗？倒是可以再试试。”景林好像又找回了一点信心。
方灼华很好奇，“不过，景林，你还是可以在市里继续担任线下老师的呀，家教什么的，怎么肯回来吃苦呢？”
“华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发家致富怎么能算吃苦呢？再说了，现下老师周一到周五几乎没课，家教又得陪练到晚上十点多，而且这种生活毫无盼头，没有一点挑战性可言。”
“虽说比有编制的老师轻松吧，但我每天一睁眼，就是那种一眼能看到尽头的颓废感，我还是喜欢充满未知的冒险，要是能带领全镇发家致富，那更好了！”
也是个不安于现状的人呢，方灼华这回明白他进工厂的初衷了，看来不是每个年轻人都畏惧大山嘛，有时候金字塔顶端可谓是高处不胜寒。
“对了，华姐。”景林认真地说，“我有一个小小的提议。”
方灼华立马直起身板，“你说。”
“既然清水公司吃不下我们的生意，不如等赚够了钱，我们自己买猪苗，让山镇的人来养。”
嚯！这个主意妙得很！
虽说只有山镇周边的村落养猪，但山镇上失业人口众多，哪怕只养一头猪，也能给家里带来些收入。家门口的买卖，不做白不做。
而且这样养出来的猪，可比成天吃饲料长起来的要好，那腊肠口感也会更加上成。
“可以呀，景林，有头脑。”方灼华夸赞。
景林也谦虚，“没有没有，一个小想法罢了。到时候愿意养猪的民户，我们发猪苗，他们跟我们签订协议，这样能防止一些民众偷奸耍滑，为了猪长得肥，喂些激素什么的。”
要是第二批腊肠能卖个好价钱，方灼华就这么办。届时也要二月份买猪苗，养四五个月又到了腊肠旺季，妥妥的良性循环！有钱大家一起赚！
搞定了猪肉供应商，方灼华让景林去商铺改造的办公室，那里专门给他留了位置。
方灼华还需要他拟定新合同，正式和马老板签订第二笔生意，到时候让景林自己去，磨炼一下他的能力。
后来马老板又想多加三千斤的量，景林凭借一张嘴，愣是让马老板每斤让利五毛。
一万斤腊肠，每斤让利五毛，方灼华就可以多赚五千。
本来景林清闲的时候，他都会来工厂帮忙，但方灼华为了多一个律师，硬是把他赶回办公室学习去了。
正好让金会计监督他，这可是带薪学习的好机会。
第二批腊肠忙活了小半个月，总算能出货了。马老板要求在小年之前出货，就是为了赶过年这段时间。今年一月末就除夕了，所以时间是紧了些。
仅仅老蔡一个搬运工可不成，方灼华又重金每天二百五才请来三个男人，帮着老蔡抬了两天腊肠，从早到晚，每天供两顿饭，天黑了才休息。
为什么男人这么难请？大部分是因为他们清高，嫌这嫌那，就像陈姐的老公，让他来搬货，两天五百，人家说不稳定太累干不长没意思，反正宁愿在家躺着也不愿意要钱。
这次方灼华有专门的“司机”了，让景林开车，带上陈姐刘姐王姐，还有拥翠芝夫妇，大家一起跟着货车进县。
原本要带上裴薇的，这小妮子非得要带上林梨才愿意去，带上林梨也可以，但是林梨又离不开林雪。
林雪还得留在摊位上配料，她走不开，所以裴薇没去，但一颗吃货的心全交给了方灼华。
这回腊肠分销给了十家商店，三叉乡两家，县里七家，大超市不乐意卖没知名度的东西，所以只能进商店。
一行人有说有笑，还陪方灼华去拿驾照。
驾照一到手，方灼华倍感轻松，那么复杂繁琐的流程，终于熬过来了。
就快过年了，方灼华当然要回馈老员工，她打算每家送二十斤腊肠，她特意问过他们最喜欢的口味，都记在心里了。
光有腊肠可不行，方灼华专门去县里的嘉华饼屋买鲜花饼。
嘉华饼屋可是全云滇最有名的糕点品牌，自然也是最贵的，里面卖蛋糕、蛋挞等等点心，全都比外面糕点店贵上一倍。
但贵也有贵的理由，他们家做出来的糕点，彭软、宣乎，尤其是鲜花饼，闻之香味浓郁，一口咬下去全是肉眼可见的玫瑰花，那用料是真不含糊。
鲜花饼不仅仅只有玫瑰馅，还有玉兰、菊花、桂花等，每一种口味都能给人留下极大的印象，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方灼华没买礼盒装，因为中看不中用，她直接问大家的口味，每家来两包，给林雪带的是最经典的玫瑰口味。
还有裴薇那个小馋鬼不能忘，原味蛋挞她渐渐地不爱吃了，最近迷上了焦糖芝士口味，又甜又咸的，方灼华吃一次就绝然避雷。
又挑选了两个小蛋糕，一个小公主的，一个小棕熊的，带回去给两小只吃。
一眨眼的功夫，过年了。
更恐怖的事情就来了——回婆家和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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