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莉莉丝其实明白亚瑟想要什么。
他想要一个夸赞，一个肯定。
他想让别人说，你做的没错，你是个英雄。
莉莉丝说了，他是个英雄。
但也说，他是邪恶的。
迟早会有正义之士出现，站在邪恶的对立面——那才是真正意义的英雄。
莉莉丝心想，地铁杀人小丑和亚瑟有什么关系呢？
她拉着亚瑟的手，凶巴巴说，“管那些做什么，我只知道你得做我的英雄，并且立刻拯救我。”
亚瑟僵硬的笑容落在实处，鲜活了些，见她像小奶猫一样，凶巴巴的却又可爱极了，那点微妙的坏心情烟消云散，演技浮夸。
“哦，亲爱的莉莉丝小姐，我该怎么拯救你呢？”
莉莉丝捂着小肚子，可怜巴巴，“莉莉丝快要饿死了，她要吃甜点，超级甜的那种。”
亚瑟记得附近就有甜品店，于是温声问她，“想吃什么味道的？”
“草莓，巧克力，还是其他？”
莉莉丝眨巴着眼睛，忽然踮脚轻啄他唇，“想吃伟大的喜剧演员味道的。”
亚瑟愣住。
莉莉丝点头肯定，像是在回味，“嗯，很甜，超级甜。”
熙熙攘攘的街道，嘈杂而混乱。
出租车里，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从亚瑟眼前路过——
这是他造成的结果。
是因为他而出现的结果。
是他“存在”的证据。
但此刻却视而不见。
满心满眼全是如精灵一般的女孩，她迈着轻盈的舞步，在他心田翩翩起舞。
此刻。
地铁杀人的小丑已全然不重要。
他宁愿时光暂停。
享受只有她的世界。
但很快。
亚瑟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恐慌。
如果她知道地铁杀人的小丑是他，会是什么反应？
又会用什么样的目光看待他？
亚瑟没去想这个结果。
他直觉，会有不可控的事情发生，不是因为莉莉丝，而是因为他。
-
亚瑟将莉莉丝送到楼下。
莉莉丝歪歪脑袋，“你要回家吗？”
亚瑟心中虽然不舍，但今天还要回去照顾潘妮，目光温柔，有些歉疚的说，“莉莉丝，我明天再来陪你，好吗？”
莉莉丝哇了声，“好乖的小宝宝。”
“但是明天不行，明天下班后，晚上要和朋友有约……不会夜不归宿。”
性别认知障碍的朋友。
亚瑟垂眼揉了把她的脑袋，占有欲和失望混杂在一起涌在心口，可也不能限制女友的交友，于是笑着说，“好，那我后天再来找你。”
莉莉丝点头嗯了声。
心中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上次说“和朋友一起玩”，然后就是撞到了亚瑟地铁杀人。
这一次呢？
莉莉丝安慰自己说。
没事，运气不会那么差的。
但还是有点不放心。
于是她说，“你明天有事吗？要不要来和我们一起，我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
“他是我唯一的，最好的朋友，我父母去世后，一直是他在照顾我，他有时候像闺蜜，像姐姐，帮我打架的时候又像哥哥……”
女孩的唇瓣开开合合，在讲着别人的好，说着那个最好的朋友。
不可替代的……
最好的……
唯一的……
亚瑟脸部肌肉耸动，扯出了个略显僵硬的笑容，比小丑面具上的笑容弧度要小，但同样的诡异。
莉莉丝：“你想去吗？”
明显停顿了两秒，亚瑟哑着嗓音：“当然，莉莉丝，那是你最好的朋友，我当然愿意见他。”
莉莉丝笑了起来。
“嗯，亚瑟，你会喜欢他的……”
如果不喜欢也没关系。
朋友和爱人本来就是两个概念，没必要一定要互相认可。
毕竟又不是他们生活在一起。
但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因为亚瑟忽地垂头亲吻了她。
将夸赞的话语全部堵了回去，布满茧子的宽厚手掌捧着她的脸，以霸道的方式为这一天的约会点缀缱绻一吻。
莉莉丝回到公寓的时候。
照镜子发现唇角果然破了一角。
……怎么突然就这么粗暴了？
上次这么粗暴还是因为在地铁杀人。
泡热水澡的时候。
猛然意识到。
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莉莉丝沉进浴缸，水面没过她的脑袋，吐了几个泡泡，又重新冒出头。
还是没清醒。
还是觉得亚瑟在吃醋。
……这个吃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但转念一想。
男女朋友之间嘛，会吃醋也很正常。
只要给够安全感就好了。
莉莉丝放心了。
结果第二天。
亚瑟来接她上班的时候就说，“抱歉，莉莉丝，我今天有点事。”
莉莉丝：“……”
这个事，来的是不是太巧了点？
她狐疑询问，“亚瑟，你吃醋了吗？”
亚瑟愣了下，又笑了，“没有，莉莉丝，这是你的交际圈，是你的私人空间……”
“我今天真的有事。”
莉莉丝紧追不舍：“什么事？”
亚瑟思索要怎么说——
说自己可能是托马斯·韦恩的私生子吗？
可事实还不确定。
他说，“等我确定了，再告诉你，好吗？”
话都这样说了。
莉莉丝只能说好。
她抱了下亚瑟，“有事告诉我，好吗？”
亚瑟从她温软的娇躯里汲取着温度，轻轻说：“我会的，莉莉丝。”
他吻了吻她发心。
“我会的。”
只要到时候，你不会离开我。
-
晚上下班，没有见到亚瑟。
莫名有点不适应。
和埃文一起玩的时候，埃文看了她两眼，“是不是在想男朋友？”
莉莉丝：“没……”
埃文啧啧：“没关系，我又不是那种对朋友占有欲超级强的人，让他过来吧，姐妹也可以帮你把把关！”
莉莉丝摇头，“不用。”
“就，先谈谈恋爱嘛，哪里需要把关了？”
埃文狐疑，“你上次不是还想一谈谈到结婚吗？”
莉莉丝：“……”
上次是谈恋爱谈上头了。
这次，是发现男朋友杀人了。
莉莉丝只想在恋爱中追求刺激。
结婚的话，追求的刺激不是这种，是那种永远热烈而激情的美好刺激。
而不是这种血腥暴力。
而且。
“才刚谈恋爱嘛，没必要想那么多！”
埃文耸耸肩，抬起酒杯，“行吧宝贝。”
“只要你开心，怎么样都可以！”
莉莉丝抬起酒杯，和他碰了下。
埃文又说，“我有两张卓别林《摩登时代》的票，明晚的，我们去看吧？”
莉莉丝蹙眉。
想到亚瑟……
埃文：“干嘛？我在哥谭就这几天，等过两天就走了，你有大把的时间陪男朋友，好不好？”
莉莉丝心想，也是。
“好吧，我和亚瑟说一下。”
-
翌日清晨。
下楼上班，依旧没有见到亚瑟。
晚上下班。
仍然没有见到亚瑟。
莉莉丝冷漠想，热恋期真短。
算了。
往好处想，也许亚瑟是被抓起来，正在铁窗泪。
所以才来不了。
虽然这样。
但还是在去看摩登时代之前，去了亚瑟家里一趟。
没有人。
埃文跟在她身边，吹了个口哨，“该不会是个临时窝点吧？就等着骗干净你，然后随时跑路？”
莉莉丝瞪了他一眼。
路过的邻居见到她，好心说了句，“他妈妈昨晚生病去医院了。”
莉莉丝愣了下：“谢谢你。”
埃文：“你认识亚瑟吗？”
“不熟。”邻居冷漠说。
从表情来看，很是抵触亚瑟。
“不过昨天警察也来他家了，好像是和一起谋杀案相关。”
莉莉丝一愣。
还真是被抓了？
埃文道了谢。
见莉莉丝发愣，戳了戳她肩膀，“走了，摩登时代？”
莉莉丝：“……这你还能看下去？”
埃文耸肩，“又不是我男朋友，我当然能看下去了。”
莉莉丝：“……”
-
话虽这么说。
最后还是去看了摩登时代。
莉莉丝想的非常通透。
被抓了，那就等之后，去监狱看看呗。
不然还能怎么办？
她又不能劫狱？亚瑟难不成还能越狱？
不如好好享受当下。
然后坐在了影院。
外面全是游行示威的。
埃文撇撇嘴，“这里的治安真不好。”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纽约吧？”
“纽约治安要比这里好太多了。”
莉莉丝：“怎么？纽约难不成有超级英雄？”
埃文，“反正比哥谭好。”
他忽然怼了怼她身体，“我刚刚好像看到托马斯·韦恩了？”
莉莉丝抬头：“哪里？”
他们做的是vip位置。
空间距离都挺大的。
而且。
莉莉丝实在没有靠一个背影就认出来谁是谁的能力。
……亚瑟除外。
埃文又不能拿手指，万一被人看到了就太不礼貌了，他挪了挪，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就坐在咱们后面。”
“算了，也不重要。”
电影开始了。
莉莉丝压低声音，和他咬耳朵，“你来哥谭没有和他说吗？”
埃文和韦恩家不仅有生意往来。
按照辈分，还要叫托马斯一声叔叔。
埃文，“别提了。”
“我爸让我去韦恩家拜访，我昨天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我遇见了个怪胎，好像是托马斯的私生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太乱了太乱了。”
莉莉丝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
“那你以后还要去给他打个招呼吗？”
埃文：“等结束吧。”
莉莉丝嗯了一声。
感觉有些不对，像是被一道特别冷硬的视线盯着，背后阴森森的。
她扭头看过去。
只看到穿红色制服工作人员离开的身影。
怎么感觉那是亚瑟？
应该是错觉吧。
又过了会儿。
埃文突然说：“我想去厕所。”
莉莉丝：“……你去啊。”
埃文凑近她：“我一个人害怕。”
行吧行吧。
莉莉丝心想，怪她以前总吓埃文，和他将单独上厕所落单后会遇到鬼的恐怖故事。
她站起身，陪着埃文一起。
站在厕所门口等埃文。
埃文进去两秒钟，瞬间扭头出来。
莉莉丝震惊。
“这么快？”
“我还没上呢！”他无语，“就昨天那个疑似托马斯私生子的男人，就在卫生间，奇奇怪怪的，在盥洗池洗脸……我形容不上来，不是那种正儿八经的洗，就他妈很古怪。”
莉莉丝想象不出来是什么古怪画面，迟疑问：“所以？”
“不上了。”
埃文忍辱负重。
“我能憋住。”
莉莉丝：“……”
那也太能忍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毕竟是托马斯的家事。”埃文哎了声，盯着莉莉丝瞧了会儿，“你今天一直心不在焉啊。”
莉莉丝：“有吗？”
居然这么明显？
埃文：“该不会在想男朋友吗？”
莉莉丝快速否认：“没有。”
埃文顺着她的话说：“好好好，没有。”
他好兄弟地搂住她的肩膀，“走走，回去看电影。”
“别想他了！”
“反正就是谈个恋爱嘛，又不结婚，就当玩玩呗。”
莉莉丝皱眉，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对待感情要认真。”
“行行行，认真！”
“莉莉丝，你最近变化真是太大了。”
“按我对你的了解，你这种态度，绝对是要分手的，但你没有。”
从结婚退到谈恋爱。
这个想法可是质的变化。
肯定是感情有了巨大波动。
还是负面的。
就这，也不分手？
他盯着莉莉丝的表情看了会儿，“哦，你想过分手！”
莉莉丝：“你好烦。”
她最想忘记地铁杀人的事了，怎么总有人提醒她想起来！
埃文：“你没否认！”
“那你怎么不分了？怕伤到他自尊心？还是担心他报复？”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远。
亚瑟呆在厕所，沉默了会儿，头猛地撞上墙，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莉莉丝……竟然想。
要和他分手吗？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
僵硬，扭曲。
阴森，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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