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她的委屈
孙青责备她：“要你慢点儿吃，慢点儿吃，你就是不听。”
“我们说话她什么时候肯听过？”
这会儿坐在沙发上的顾东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走过来说：“当初不要她嫁给宋微然，她不听话，你也跟着在中间掺和。你们以为豪门是那么好嫁的么，以她的这点儿资质不受气才怪。现在出了事情好了，知道滋味不好受了吧。”
孙青推了顾东发一下，示意他不要说话。
“你行了，我跟君齐说会儿话，你跑来掺什么言。”
顾君齐一口饭还含在嘴里，只觉得无法下咽。更加说不出反驳的话，只怕一张口眼泪流得更加汹涌。
人在父母面前总有无所遁形的软弱。
孙青告诉她：“快吃吧，吃饱了去休息一会儿，别听你爸的。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几张照片，还能离间你和微然不成。”
顾君齐“嗯”了声，乖乖的把饭吃完。
然后放下碗筷去自己的卧室休息。
就听孙青和顾东发在外面吵嘴。
“你明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就不能少说两句，我发现你这个人年纪越大，脾气怎么还越差劲呢。”
顾东发说：“我就是要她知道长记性，别遇事我们说她，她竟由着自己的性子。”
“两人都已经结婚了，你还要她长什么记性啊？把她和微然搅合黄了，你就高兴了是吧？”
“黄了又怎么样？现在两个人又没孩子，黄了再找合适的，省着天天受宋家的这份儿窝囊气。”
孙青推着他回自己的卧室：“行了，老顾，你就别使你那犟脾气了，非要看君齐难受你才高兴是吧。”
顾君齐躺了一会儿，就回店里去了。明天晚上是宋佳佳的生日宴，每年排场都不小，如简白所说，行头上总要过得去。
钟家宜给她倒了一杯咖啡，只字不提其他，只说：“顾姐，这两天又卖了两件礼服，其中一名客人是第一次到店里来，我已经帮她办理了会员。”
顾君齐说了声：“好。”又说：“我要参加生日宴，来，帮我选一件礼服。”
钟家宜想了下说：“顾姐，你皮肤白，穿那件纯黑色的曳地长礼服一定好看。”
顾君齐放下杯子说：“好，我试试。”
钟家宜去将那件礼服拿来，亲自帮顾君齐换好。
效果出奇制胜，衬得她整个人肤如凝脂，白珍珠似的净美光彩。
如果颈间再配上一条珍珠项链就更好了，恰巧顾君齐就有一条，还是去年过生日时宋微然送给她的。
钟家宜夸赞说：“太漂亮了，顾姐，走到哪里都会是焦点人物。”
顾君齐现在不想做焦点，淹没芸芸众生最好。
“算了，不穿这件了，换件其他的吧。”
钟家宜一怔，揣摩不透她的意思，只好又拿来另外一件。
只能算得上合身，却远不如前一件出彩。
顾君齐说：“就这一件吧。”
可是，人是否会站到风口浪尖其实跟穿什么没有多大关系。
现在的顾君齐低调得不说将自己埋进尘埃里，也恨不得隐姓埋名。
所以，一进来宴会厅，就直冲宋佳佳去了。本意是想送完礼物就迅速离场的。
但是，宋佳佳分明不想就这样便宜她。
在顾君齐走过去的时候，她的讽刺嗓音紧跟着响起来：“呦，这不是我风头正劲的弟妹么。”
一句话引发多人关注，纷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顾君齐稳住情绪，假意微笑：“姐，生日快乐。送你的生日礼物。”
宋佳佳不去接她手里的东西，抬高了下巴问她：“你怎么还有脸过来啊？”
“你的生日，我怎么能不来。”
宋佳佳冷笑：“你是来找我晦气的么？一个红杏出墙的女人跑来给我过生日，你丢的不仅是微然的脸，也是我的脸，更是我们整个宋家的脸。”
顾君齐立在众人中央，仿佛瞬间成了千夫所指的那一个。
她终于明白简白让她来参加生日宴的意图了。不过就是想她知难而退，离得宋微然远远的。
顾君齐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免不了沦为笑柄。
苏瑞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放下手里的杯子大步走过来。
对看热闹的那些人喊了一嗓：“有什么好看的，怎么？宋微然的媳妇你们没见过？”
过去拍了下顾君齐的肩膀，故意提高嗓门：“微然让我过来接你呢，要是知道你在这里吃了气，就他那暴脾气，那还不扒我一层皮啊。”
顾君齐眼角的一颗泪，跌跌撞撞的终于掉落下来。
苏瑞转首问宋佳佳：“姐，我把人带走没问题吧？”
宋佳佳品味苏瑞的话，如若真是宋微然打来的电话，那能有什么问题。在这个世界上，她就拿自己的这个弟弟最没办法。
她沉下脸子：“苏瑞，你可别唬我。”
“姐，瞧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微然的话我不敢忤逆，你我更是不敢骗啊。他素来护媳妇，这个不用我说在场的只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余下的由她自己掂量去吧。
这样的排场，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顾君齐的罪行也算坐实了。宋佳佳想了下，说：“既然是微然让你把人带回去，那你们快走吧。”
顾君齐和苏瑞两个人穿过大厅走出来。
苏瑞轻声说：“你的胆子怎么这样大，风口浪尖上，微然又不在家，这种场合你也敢出席，没见打你一进去，那些无是生非的记者正拿长焦距对着你呢。”
可是，宋佳佳的生日宴怎么会有记者？
苏瑞稍微动一下脑子就能想明白。
再浓艳的妆也掩不住顾君齐的沮丧，她一张脸白得近乎透明。
叹口气说：“是啊，我就是傻了。”
简白和宋佳佳是什么人没人比她更清楚，早在简白上门邀请她的时候就该有所防备的。
苏瑞说：“我送你回去吧。”
顾君齐问他：“是宋微然让你过来的？”
苏瑞模棱两可的应了声，又说：“走吧，我送你。”
顾君齐盯着他的表情看了一会儿，肯定的说：“跟宋微然没有关系，他压根没给你打过电话是不是。”
那个男人消失了，出了一趟差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瑞企图替宋微然圆场。
“微然这次去美国任务挺多，一定已经忙疯了。”
顾君齐“嗯”了声，只说：“不用你送我，我自己回去就行。”
“别呀，我闲得发疯，总要给自己找点儿事情打发时间。”
顾君齐没有任何说笑的心思，她的心里憋着一口气，感觉再不发泄整个人就要崩溃了。可是，纵有天大的火气也不能乱伤无辜。能做的，就是劝苏瑞快快离场。
她说：“苏瑞，我想静一静，你不用管我。”
她快速往前走。
就是那惊鸿一瞥，苏瑞还是看到她眼中的晶亮，像碎星子一般，却无端端的灼得人心口一抽。
苏瑞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顾君齐车也没提，就直接走了出来。外套还放在车里，身上只穿了件露肩礼服，初春的夜还是冷得厉害，顾君齐抱紧自己仍旧冻得瑟瑟发抖。
该退回去开车的。
银色裙摆扫过街面，像泛起的湖光。
顾君齐站在汽笛喧嚣的街头，仿佛一条迷失方向的人鱼，一时间想不出自己要做什么。
只见对面亮起绿灯，她迈开步伐机械的朝对面走去。两则车辆的窗子打开，有人冲着她吹响亮的口哨。
若是以往，她可能会高调的冲着大家飞吻。可是，今天她的整个人都是木讷而僵硬的，就像严寒把她的心给冻伤了。
胸口那里那样疼。
生日宴正举行到高潮部分，侍者将一人多高的蛋糕推送过来，等着寿星吹蜡烛。
宋佳佳激动得和简白拥抱。
简白拍着她的背说：“宝贝，生日快乐，快许愿吹蜡烛吧。”
宋佳佳说：“好。”
她双手合十，万事俱备，只差祈祷顾君齐快点儿滚出宋家。
厅门处忽然一阵燥动。
宋佳佳下意识抬头望过去。
西装革履的宋微然正大步流星的走进来，冉冉步伐生了风，隐约有种浪迹天涯的情怀在里面，像极了纵横天地的一匹狼。
宋佳佳再天真，也不会以为宋微然是来给她过生日的。
简白快步走上去，拉住宋微然的胳膊压低声音说：“微然，你姐的生日，当着这么多的宾客你别胡闹。”
一张口，宋微然的嗓门可倒是大。
“你让我给她脸，可是，她是怎么舔着脸欺负我媳妇的？”
宋佳佳绝望的闭了下眼。
宋微然甩开简白的手走过来，抬手将那一人多高的蛋糕打翻在地。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撂下狠话说：“今天出了这个门，谁要是敢拿我媳妇今晚的事说事儿，那就是跟我宋微然过不去，别怪我宋微然不给他留情面。”他抬手指着宋佳佳：“你没脑子，整天喜欢作死，也拜托你死远点儿，别沾别人一身晦气。”
宋佳佳眼眶憋得通红，眼泪一滴一滴的砸下来。
简白吼了一声：“微然，你够了，你怎么能那样说你姐姐。”
宋微然冷冷的看了宋佳佳几秒钟，留下已然混乱不堪的宴会场子，大步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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