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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择路而行


吴俊风给她请了病假,然后顺理成章将她关在屋子里。

        而他自己也不去上班,每天在家里看电视喝啤酒。来了电话也不接听,随手就按掉了。

        宁夏躺在床上有些浑噩,时光流转,她都浑然不觉。也或许是觉得没有希望了,所以根本打不起精神。那是种彻底的沦丧,只因生无可恋。

        等到她被放出去的时候,听闻李琛的尸体已经从灾区空运回来,到了此刻,连葬礼都结束了。

        提到那时的哀恸情绪,同事们唏嘘不已。说李母当天哭得昏天暗地,几次体力不支,昏厥过去。

        想想也是,李琛是家里的独子,据说从小聪明懂事,忽然不在了,就等同于要了家里人的命。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台里的很多人才知道原来他是台长的儿子,个个震惊不已。自从进到电视台,李琛工作上一直兢兢业业,为人处事也很随和,从来没有享受过任何特权,年轻人里少有这样能吃苦的。部门上上下下都很喜欢他。

        想到这里,大家越发惋惜不已,可惜了这么好的人。

        宁夏坐在椅子上听着,头垂的很低,桌面上的文件被一滴滴的水渍晕染开,字迹变得模糊不清。

        而她听着同事的讨论声,就像是从另外一个时空里传来的,亦是悠远而模糊。

        宁夏吸紧了鼻子,想杜绝这纷乱的吵杂声,她需要静一静,否则心脏就要忙乱而亡。于是,集中精神看文件,但是,不管她怎么努力,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句。

        她终于没办法再坐下去了,站起身快速的往外走。

        出了新闻部的门,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向外涌。就在许多天以前,她从这扇门里追出来,对着那个有着灿烂眼窝的男人说:“我等你回来。”

        而他分明是答应过她的,然而,他却食言了。

        此时此刻,宁夏是那么恨,恨他言而无信,为什么有去无回?

        脚上的步伐越来越快,直至走到无人区。才停下来大口喘息,宁夏染了鲜艳颜色的手指急切的将烟翻出来,用力的猛吸。火热的气流沿着食道一路往下,肺腑中突然一阵阵的灼烧,仿佛要将她的躯体也一并火化掉了。

        她流着眼泪,只是不敢停下来。那一刻她愤怒而执拗,他没有如约回来,她也不用再听他的话要好好的活着了。

        午日的晴空闪了电,大雨说来就来,毫无预兆。

        而且秋末冬初的冷雨是很刺骨的。

        顾君齐还在持续发烧,但她坚决不肯吃药。

        孙青知道她有怎样的痴念,自己生的孩子,到底傻不傻,没人比她更清楚。

        见她已经被烧得说胡说,不得用红糖和姜熬了水叫她一碗接一碗的往下喝。

        先前顾君齐不肯喝,她真的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也没有力气,只想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

        孙青提醒她:“发高烧先不说会不会把孩子烧坏,也很容易流产,你自己想清楚,我不劝你。”

        顾君齐的长睫微微颤动,最后努力撑着身子自床上坐起身,将滚烫的姜汤捧在手里,一点一点的喝下去,接连喝了两大碗,全身终于不再那样寒冷了,她躺回到床上。

        孙青帮她盖好被子,接着又抱来一床,一层层的将她裹好。告诉她:“发发汗就好了。”

        顾君齐闭上眼睛,听着窗外“滴答,滴答”的雨声,如同打在南方绿油油的芭蕉上。她能想象水珠顺着叶子的脉络滚落下来的样子,那样晶莹剔透的东西原本多么明亮好看,摔到地上成了粉末,再融进乌黑的泥土中,一切皆成惘然。还谈什么晶莹与高贵,此去经年,谁还记得它从天上来?

        她被烧迷糊了,所以,总是不停的做梦。一场接一场的,破碎而凌乱。

        有上学时代的,四个人走在马路上,大声笑着,身上似有匪气,那样好,年轻时的趾高气扬仿佛芸芸众生都要做裙下之臣。

        也有结婚以前,酒吧绯靡的灯光下,她看着一个男人就好像在欣赏一幅画。

        然后场景切换,又仿佛变成了灯火辉煌的KTV,有歌声弥漫出。透过门板若有似无的传出来,那些忧伤婉转,或歇斯底里的乐声随着心脏在空气中胡乱的跳动。

        她迈着大步向前走,将那些歌声,人影通通甩在身后。

        朝着光明的尽头一直走,一直走,但是,她的心在滴血一般。有时候她的决绝只是因为不敢停下,她怕自己稍一停顿,就软弱得不肯前行,或者塌陷下去了。

        可是,不能否认,她的心好疼,有那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心痛欲裂,一度不知该如何的走下去。只是不能回头,因为身后不仅有豺狼野豹,还有那些肆意嘲弄她的人,顾君齐知道,除了勇往直前,她没有别的办法。哪怕是停歇,也会被人踩死在脚底下。

        然后她听到了孩子的笑声,清脆悦耳,像银铃一般。

        顾君齐跟着微笑,睡梦中拧紧的眉毛终于慢慢的舒展开。可是,好梦易碎,接着又是哭声,凄厉的哭声震慑心房,她再度怕得瑟瑟发抖,嗡嗡的掉着眼泪。

        孙青知道她又做噩梦了,伸出手来轻触她的额头,轻轻的抚摸她,一下一下,就像小时候,顾君齐每次生病她都会陪在她的身边。时常就是一个晚上都不睡。

        孩子小的时候盼望她快快长大,以为长大了就省心了,不用衣食住行都要管着她,哪一样操心不到就担心出乱子。直到孩子长大了,才发现,让人操心的事情更多。小的时候即便受伤害,也都是小打小闹,要么是自己不小心摔倒了,最多蹭破点儿皮。要么就是和班上的小朋友打起来了,最惨烈就是脸蛋上被人抓了一道。但是,长大不行了,伤害往往不可知,有的时候甚至可以毁掉人的一生。做为母亲,从孩子自认长大的那一刻起,真正操心的日子便来了。

        近来孙青总是提心吊胆,担心再有事情发生。按着她的意思是放下一切,两人一起离开江城。去哪里都好,哪怕背井离乡。只要不在这里,她的孩子相对就会安全很多。

        可是,孩子大了,哪里再是那个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年代。她有自己独立自主的思想,也有自己的执拗和倔犟。真正轴起来,八匹大马拉不回。家长说多了,他们会说:“你别管我,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想法。”

        他们的翅膀硬了,就开始嫌弃家里人的唠叨。

        然而,受到伤害的时候依旧会脆弱的像个孩子,依旧蜷缩着身体,那样子跟缩在子宫里时一模一样,哪个当妈的看了,不会心疼难过呢?

        自古以来,孩子负父母的良多。但是,又有几个父母真能舍下自己的孩子。

        孙青默默的掉眼泪,轻轻叹息:“傻孩子。”

        顾君齐这一觉睡得很久,从中午一直睡到晚上。

        夏北北回来的时候她还没有醒。

        进来后问孙青:“阿姨,君齐怎么样了?”

        孙青说:“中午喝了姜汤,下午终于退烧了,不过这会儿还在睡着。”

        夏北北说:“叫她睡吧,感冒最难受了,能睡着还好一些。”

        孙青点点头,然后准备去厨房做饭。

        夏北北要去帮忙,被她阻止说:“你手不方便,在客厅里看电视吧,阿姨自己就行。”

        夏北北说:“好。”

        其实没心情做其他,孙青一走,她就坐到沙发上发呆。下午见过苏瑞了,如果不是苏瑞执意说有话要说,她也不会在顾君齐高烧的时候跑出去。只怕苏瑞那个性格,会直接跑到这里来,到时候顾君齐怀孕的事情曝光就麻烦了。

        所以,她拿上包出门。

        苏叶两家联姻确有其事,其实顾君齐去家里的那里,苏瑞被王新一个电话招回去,说的就是这事。只是苏瑞回去以后,怕夏北北多心,就没有对她讲。另一方面也是觉得说不到,反正家里人的意思,他又不会答应。

        一见面,苏瑞即刻向她表明心迹。告诉夏北北说:“不要胡思乱想,我是不会任谁摆布的。跟谁结婚那是我的事,就算家里人叫我娶叶锦然,我也不会答应。”

        不知怎么,夏北北听到苏瑞这样说,心里并未感觉到轻松。如果两人在一起,需要对抗整个家族乃至全世界的话,她真的不能保证自己不会退缩。因为太难了,螳螂挡车,结果可想而知。

        毕竟最后因为没能承受家人的巨大压力,而被迫分手的情侣实在太多了。

        这种情节不仅小说里有,生活中也是随处可见。

        到时候苏家不知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来极力拆散两人,就算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能够咬牙关挺过去。但是,战斗的时间久了,总有疲惫的一天。如若苏瑞感觉出累了,还会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开吗?

        劳燕分飞,夏北北想,或许自己就有飞不动的那天。

        整个下午她一反常态的安静,苏瑞也看出来了。隔着桌面抓住她的手:“怎么,还生我的气呢?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是真的?”

        夏北北摇头:“不是,就是太累了。昨天晚上君齐感冒了,折腾了大半夜,我和阿姨也没睡好。”

        苏瑞看了她一会儿,脸色的确不是太好。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一定要相信我的话,因为我说的句句都是真的。”

        夏北北默不作声。

        苏瑞本来想叫她回家去住,夏北北不肯,只说呆在顾家也很方便,孙青本来对她就很好。苏瑞拿她没办法,就说:“那就暂时在那里住几天,等我跟家里人说清了,就来找你。”

        夏北北说:“好。”

        最后也没跟苏瑞一起吃饭,就直接回顾家来了。

        顾君齐一直昏睡不醒,她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也不行。夏北北坐在沙发上想了一会儿,越发感觉心神不宁。她这个人凡事从不强求。但是,这回不一样。想得到一样东西,太迫切了,就想穷尽所有也要抓到手里来。

        然而,人一旦有了这样的执念就会很痛苦。现在夏北北就已经感受到了那样的苦楚,简直撕心裂肺。如果最后不能得偿所愿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一天宁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新闻部永远都像战场一样,每天置身这里,才发现世界如此不宁。

        同事们都马不停蹄的忙着手里的事。只有她,无论如何沉不下心来,仿佛整个部门充满哀伤,无论走到哪里仿佛都能感受李琛的存在,甚至是感觉到他的气息。

        宁夏觉得自己要崩溃了,颓废的坐在椅子上,全身乏力,出虚汗,像是生了一场大病。而她连翻看资金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正常高效的工作。

        最后去茶水间泡了一杯咖啡。

        才喝了一口,不等真正稳下神来,一个女同事跑过来说:“宁夏,部长叫你呢。”

        宁夏只得放下杯子过去。

        一推门进去,部长就说:“宁夏啊,有个任务交给你。明天仁爱要招开记者会,事关民生的事,都是大事。所以,明天的采访由你来负责。”

        宁夏勉强打起精神说:“好。”

        部长见她脸色苍白,问她:“是身体不舒服吗?病还没有好?”

        宁夏反应过来,之前吴俊风给她请的是病假。而她此刻的脸色看起来一定也不是太好看。摇摇头说:“病已经好了,没事的。”

        “那好,明天早点儿过去。”接着拿起桌子上的一张纸交给她:“地点,时间,看清楚后别迟到了,明天的采访很重要。”

        宁夏说:“我知道。”

        她从部长办公室里出来,喝咖啡的心思没有了,还要为明天的记者会做准备。而且前几天手里积压下来的工作还有一部分没有完成,即便再怎么有气无力,也要勉强做完。

        仁爱的这次记者招待会引发了很大的轰动,本来记者会招开之前,就是个谜。江城的几家医院为了了解仁爱这次会有什么重大性的决策或者变革,一定会密切关注。

        当日更是来了无数记者,一直将门口挤得满满的。

        这次记者会虽然是以仁爱的名义招开的,但是,实质的发起人是李家。

        李院长一出场,笑容温和。和大家打过招呼之后,说明这次记者会招开的用意,是自己年纪大了,打算退居二线。接下来,将由韩敬修接替他带领仁爱再创辉煌。并且说,这个决定已经在股东会上通过了,所以,今天招开记者会只是为了通知大家。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韩敬修做为服装设计届的翘楚人物,对整个时尚届的影响都是非常大的。国内外的时尚圈不知道韩敬修的人只怕少之又少。然而,这样一个被誉为天才的人,以后却将转站医疗界,他在记者会上言称,以后生活以及工作的重心都要转到医疗事业上。至于自己之前一直从事的工作,他不打算再继续。

        当即就有无数记者发问,问他:“韩先生,大家都知道您在服装设计上有着非凡的成就,一直令所有人仰慕。为什么突然转站医疗事业上来了呢?”

        接着又有人问:“听说很早之前,李院长就有让您接管医院的事,但您执意不肯,才一直专注自己喜爱的事情。为什么现在突然改变决定?是先前的工作出了什么问题吗?”

        “还是说,老院长的身体真的已经负荷不起医院繁重的工作?”

        ……

        韩敬修面对镜头,笑容倜傥,就像每次服装展成功落幕之后,他风华无两的和模特一起现身T现那样从容。

        “不像大家猜测的那样,我之前的工作一直很顺利。而且,我爸的身体也很好,接下来的时间他只是打算多陪陪我妈。毕竟从从事医疗事业开始,他就一心扑在工作上,陪伴我母亲的时间很少,想用以后的时光弥补一下。至于我为什么会转到医疗行业里来,我想说的只是,比起一直钟爱的事业,还有更珍贵的东西值得我放弃。并且,我也想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决心。最后我想说,人生不走到头,谁也不知道什么才是最珍贵的。直到有一天你遇到了,愿意为之付出所有,别怀疑,那就是人生中最想珍惜的。”

        他说的云里雾里,那些善于刨根问底的记者当然会穷追不舍。

        “那么,韩先生,您能说一下,什么是比您钟爱的服装设计更珍贵的东西么?”

        “是啊,到底是什么可以您放弃几年拼搏得来的,从一个全新的起点出发。”

        ……

        韩敬修对此缄默不语,只是很温和的笑了笑。

        记者会预计招开的时间已经到了,工作人员开始进行收尾工作。

        韩敬修几人率先离开。

        修长挺拔的身姿仿若一抹惊鸿,消失不见。

        “他这是唱得哪一出?”

        记者会的现场各大医院的负责人都看到了,其中包括沈青青和宋微然。

        沈青青高度不解,不由第一时间发出疑问。

        她闹不明白,韩敬修好好的为什么选择半路出家,他该不是疯了吧?

        讽笑了一声,又说:“还是他觉得服装设计和医疗事业是共通的?服装设计师做得好,经营医院就一样可以顺风顺水,这个男人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

        宋微然安静的靠在窗棱上,到现在他还在细细品味韩敬修的话。如果他说的是情话,那么,这个男人此番真是大动干戈了。只怕没有哪个女人能够抵挡这样的付出与海誓山盟,简直就是放手一搏。

        他俊眉蹙起,转而薄唇刻薄的一抿,冷冷说:“对于男人来说,哪有什么比身家利益更重要,他这样,未免兴师动众。”

        沈青青听他这样说,不由问:“什么意思?你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

        宋微然情绪不高的样子,仍旧皱着眉头,懒懒说:“看他接下来专注什么,就知道这个比钟爱的事业还要更珍贵的东西是什么了。”其实他无比笃定,韩敬修口中更珍贵的是个人。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又说:“这个韩敬修虽然不是医生,但是,也不能算绝对的门外汉。听闻他修的是双学位,其中就有一门企业管理,对于如何营经一家医院他不会全然不知,况且先前他有自己的公司,做为管理层,很多东西本来就是相通的。而且他出生在医生世家,你觉得他会对基本的医疗知识一无所知?”

        沈青青不免吃惊,没想到宋微然对韩敬修竟然这样了解,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他的?

        但是,转而一想,仁爱到底由谁来继承,貌似跟他们没有多大关系。

        所以,也便不再执意他放弃梦想的理由是什么了。

        看了一下时间说:“我还有个会,你自己在这里坐一会儿吧。”收拾文件的时候抱怨说:“你倒是清闲了,我却忙得跟个陀螺似的。”

        宋微然若有似无的动了下唇角:“这么忙还能不出乱子,说明你本事到家,我没有看错人。”

        沈青青嗔怪:“你也就会欺负我。”

        宋微然站起身说:“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他要走了,接下来还要去会所跟别人打球。现在的他真像个纨绔子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暗暗的诋毁他。

        就连沈青青也听说了一些,甚至有人将矛头指向了她,说她是现实版的苏妲己,惑乱君心,而如今的宋微然是真的被她给迷惑了。

        对于这样的传言沈青青不仅不会申辩,还乐在其中。宋微然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成昏君,今天的局面只能说明他是相信她。

        想到什么叫住他说:“微然,我觉得景彦对我好像有意见,时常在会上质疑我的提议。他似乎不大相信我呢,景彦他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宋景彦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跟我交换过意见?”宋微然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说:“况且,他会喜欢你才怪。时常挑你毛病就对了,否则,太阳准是打西边升起来了。”

        沈青青“噗嗤”一声笑起来:“也是啊,你那个弟弟和顾君齐是一伙的,又怎么可能看我顺眼呢。”

        “所以别理会他就是了,像他这个年纪的人还愤青得很,让他胡闹一阵子,没人理会他,他自然而然就消停了。”

        “好,我听你的。”

        会上沈青青提出几项提高医院声誉的举措,一是七十岁以上的老人生日当天拿身份证免费体检的活动,这样能够体现中创对老年人的关爱。二是,这一年随着二胎政策的放开,孩子的出生率明显加大。中创除了将增加床位,为孕妇提供好的住院环境外,还将实行一部门的产检费用减免活动。另外就是专家定期坐诊,无需收取挂号费。

        相信随着这一系列活动的展开,对中创的口碑肯定会有很大的提高。

        逐一商讨下来,貌似都存在它的可行性。

        只有宋景彦坐在那里嗤之以鼻,说到底不过是在造谣生事,耍花枪罢了。他深知沈青青的做法,归根结底还是想盈利,所以,看似有所减免,其他地方还是会变相的补回来,而且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宋微然看上的女人,肯定跟宋微然也有一定的相似性,否则,又怎么能说物以类聚呢。

        从会议室里出来,沈青青快步追上来。

        “听阿姨说你又跑去住酒店了,这又是闹什么脾气啊?”

        宋景彦侧首看她:“既然是我妈告诉你我又离家出走了,原因你也应该问她啊。”

        “你小的时候我不记得你像现在这样叛逆啊。”

        宋景彦听后,一本正经的看向她:“说明人是会变的。那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认识的宋微然什么样,现在呢?你确定他还是你最初认识的样子?”

        沈青青微微一怔。

        人当然是会变的,不要说宋微然,连她自己也变了。只是,宋微然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如果没有人问起她,她可能不会细致的去思考这个问题。

        如今的宋微然半真半假,有的时候很难分清他说的某一句话是真话,还是只是玩笑。就是这点儿捉摸不定有时是挺让她心神不宁的。感觉他就像风一样,很难被人捕捉得到,所以,时常没有安全感。

        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就会无形中丢掉一部分自信。

        沈青青就是,她再不能像以前那样,无论是遇到考试,还是追求的人,都能自信满满,因为相信自己足以驾驭。但是,现在不行了,她不能让自己只静气凝神的坐在宝座上,像个女王一样等宋微然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一是因为宋微然对于她而言,实在太过重要,而顾君齐死缠烂打的本事,貌似也十分了得。所以,无论哪个原因,她都不敢掉以轻心。

        顾君齐近两日生病,每天都呆在家里,对外界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如果不是接到工作室的通知,她还不知道韩敬修从此放弃服装设计,去继任院长的事。

        她握着电话,整个人瞬间就傻掉了,怀疑自己听错了,韩敬修怎么可能做出这么疯狂的事?

        于是,再次跟电话里的人确认。

        对方同样表示惋惜,但是,还是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顾君齐挂了电话,仍旧不敢相信。事实上是不愿相信,因为承受不起,亦无所回报。

        韩敬修那天说跳进万丈深渊于他而言不是最痛苦的,现在为了她,他选择了最痛苦的路来走。倒是叫顾君齐忽然无路可走,只觉得,还不如跳进万丈深渊里好过。所以,才说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是邪恶的。他们为了自己的目地,“不择手段”,步步紧逼,非叫她怎么样不可。

        孙青见她接到电话后就傻坐在那里。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走过来问:“出什么事了?”

        顾君齐只说:“没事,只是一个一起工作的同事转行去做其他事情了,觉得很不可思议而已。”

        孙青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好纠结的。”

        是啊,一切顺其自然才是好的。但是,偏偏有人逆流而上,实在叫人无可奈何。

        顾君齐坐了一会儿说:“妈,我要出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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