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任务
柱合会议散会后，我、杏寿郎和不死川被产屋敷耀哉留堂……啊不，是留下来打扫院子。
"隐部的队员平时已经很忙，不能再给他们添额外的麻烦。"产屋敷原话是这么说的。
我以为他忘了要找我问话的事，便追上去叫住他，问他让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黑发的青年却什么也没问，他在回廊与室内，光与暗的交界处回过头，扶着身边的女童慈爱的看着我:
"我想要知道的事情，你都已经告诉我了。"
……
今日是个好天气，太阳暖洋洋的晒得叫人犯困，我拿着扫把有一下没一下的偷懒。
杏寿郎正在不远处被一群隐部的队员包围着。他向来人缘好，会议一结束，那些年轻的队士便纷纷赶来关心他有没有被不死川打伤。
我隐约能听到从那边传来中气十足的，"没关系！"、"我很好！"的声音。
我偷偷瞄向另一边。
不死川站的离我们很远，几乎成了对角线，而且带着一脸不耐烦的暴躁表情。由于打扫院子是产屋敷的命令，他不愿意违背，只得怨气丛生的拿着扫把扫地。
我犹豫了一下，谨慎的向不死川那边挪了过去。
刚开始他没管我，在还有五米左右的时候才猛的抬起头来，凶恶的瞪我:"又想找揍？"
我缩了缩脖子，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小声道:
"……其实如果你的队服真是前田正男做的，我可以去帮你换掉……他是个下流四眼，不怀好意。"
"滚!"
不死川的脸色很精彩，他压低了声音咆哮。
也许是因为产屋敷已经事先叮嘱过他，他就像只炸毛的猫，张牙舞爪但是不会真的抓到我脸上来。
……我忽然就没这么怕他了。
"我就是想说……对不起。"
我别过头去不看他，"我那些话，只是想让你停手，没有别的意思。……你的眼睛没事吧？"
"再啰嗦我就宰了你，这点小伎俩，你还真以为你能伤到柱了？"
杏寿郎那边的热火朝天的喧闹声和他身边的空无一人形成两个极端，我低下头去，用脚尖搓了搓地上的石子。
风卷云舒，落叶扫过脚边。我沉默了一会儿，屋檐上停着的鎹鸦催促似的叫了两声。
"炼狱先生说，你是个充满热情的好人。虽然我还没看出来，但是他说是，那你就一定是的。
其实……如果你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是想要鼓励他，让他明白战斗的险恶。可以好好的告诉他，不用采取这样的方式。"
我对不死川说，也跟自己说，"我这段时间明白了一件事情，想说的话就坦白的去说，不能留下遗憾，特别是对于在鬼杀队的我们来说。"
所以虽然我产生了强烈的羞耻感，也没有后悔说出过那句话。也许时机不对，但真诚的心意永远不会错。
在他恼羞成怒前，我迅速向后跳开，冲他挥挥手:
"风柱大人再见，如果您不希望再看到我，以后不见也行！祝您往后珍重，武运昌隆！"
他看起来想把我打死，我吐了吐舌头，迅速躲到不远处的人群里。
我这会儿还没脸见杏寿郎，不过他被一群叽叽喳喳的队士包围着，也抽不开身和我说话。
我躲在一边等他，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杏寿郎正好站在了我和不死川的中间，把后者瞪向我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
但是我看过去的时候，他明明只是在热情的和队士寒暄，似乎并没有注意我这一边。
大概是我想多了。
俗话说的好，真正的勇士在一时的冲动过后，还敢于面对之后尴尬。
大概就很适用于我现在的情况。
我还不是鬼杀队的队士，三次被带进鬼杀队本宅都被蒙着眼睛。产屋敷把保密的严谨性体现到了极致，为了不让他人有记住路的机会，每一次我都是被人一路背过去的。
我被甘露寺背过，被隐部的队士背过，来的路上因为顺路是杏寿郎背着我。
但是经历了刚刚的事情，想到要和他靠近到一米内我都会觉得羞耻。
不过还好，产屋敷本宅的隐部队士很多，根据经验，从这里回去一般都会有专人送我，用不着杏寿郎大驾。
如我所料，一名蒙着脸的少女很快赶来为我遮上眼睛。我松了口气，配合的伸长手，等着她引导我爬到她背上去。
但是这次用的时间好像有点长，我心满意足的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她的手。在我冒出第三个问号的时候，指尖终于触到了鬼杀队队服特殊的触感。
我顺势抱住她的脖子，一下蹦了上去。
腿刚盘上去的一瞬间我就发现了不对，这个身量和触感绝对不是刚刚娇小的女性队员。但我也没生疑，只以为是隐部有年轻的小伙子体恤女队士，代她接了工作。
"这次也辛苦你了！"我昂着头拍了拍他的肩，"麻烦送我去炼狱家！"
"不辛苦！你并不重！要我看来，你该多吃一点才是！"
熟悉的爽朗声音在身下响起，我愣了三秒钟，整个人弹射了出去。
怎么会是炼狱杏寿郎！！！隐部的人哪里去了？！
"小心！"
我剧烈的动作引起一阵晃动，杏寿郎迅速弯腰，环在我腿上的手收紧了，"这样会掉下去的！"
"我我我我我我——"
我的脑子成了一摊浆糊，头顶都要冒烟了。刚刚大大方方环着他脖子的手不知道该放哪里，我只能尴尬的抱住自己的头，把手指插进头发里。
"不用这么紧张。来的路上不是好好的吗？"
那能一样吗！那时候我还没说出那石破天惊的话呢！
为了保密，鬼杀队的本宅应该建在非常偏僻的地方。每次被蒙着眼睛走这条路，都觉得四周静的很，除了鸟鸣便不再有什么声音。
比起隐部的人，杏寿郎的步伐又快又稳，我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颠簸。蒙眼的黑布吸收了阳光的热量，变得暖洋洋的，虽然看不见，我也能感到视野一片橙红。
有那么一会儿，我们两个都没说话。
按炼狱杏寿郎平时的性格，遇到身边的同袍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他必定会热情的送上鼓励。
然而这次我的人生方向着实有些特殊，他没法恭喜我也是情有可原，难道要他拍着我的肩说:"加油吧小枫！我对你想要保护我这件事抱有很大期待！"吗？
我有点难以想象。
所以他没有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蒙着眼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失去了变幻的景色做参照物，这条路好像永远也不会走完。
视觉被暂时限制，其他的感官反而灵敏起来，嗅觉和听觉被无限放大。
我听到杏寿郎平稳的呼吸，落地时踩在沙砾上，细微的脚步声。
冷风灌进鼻子里，我闻到初冬的草木，和湿润泥土的气息。
还有当他的头发无意搔过我的鼻尖时，送来的那种我熟悉的，独属于杏寿郎身上的味道。
我慢慢放松下来，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听到你能有保护他人的想法，我很高兴!
但是小枫总有一天会成为强大的剑士，这份力量仅保护一个人太过可惜，只有用在更多的人身上，这份才能才可以发挥最大的作用。"
我默默听着，没有回答。
我正有些低落，以为他也觉得我说的是玩笑话，没有可能保护他，才用大道理来安慰我。
"我一直以为，比起我，你跟千寿郎和甘露寺会更加亲近。"
身下的人忽然话锋一转:"你怎么不说想要保护他们？"
"……因为千寿郎和甘露寺都已经有你在保护了。"
我小声回答，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小心翼翼的在他头发上嗅了嗅，熟悉的味道让心平静下来，成为一潭温柔的水。
"鬼杀队的普通队士、无辜的人们、还有主公，都有你在保护他们。
我并没有只在保护‘一个人’，因为你的存在让很多人的生命从恶鬼手下得以延续。
可站在最前面的人，往往也承担了最大的危险。
所以我才更想要保护你，只要你活着，我就相当于保护了所有人。"
在有些时候，炼狱杏寿郎是个很难被说动的人。
比如他说挥刀一千下，就一定不会是九百九十九下。
又比如我说我想要和他一起去执行这次的任务，他以我还不是鬼杀队队士，实力不足以应付十二鬼月拒绝了我，怎么求他都不松口。
我知道战斗不是儿戏，但是正式的队士都是在实战中锻炼起来的，就算我干不掉十二鬼月，去帮忙搜集信息疏散百姓还不行吗！
他可是要带一整只队伍去！就差我一个人吗？
而且，我都放出要保护他这种大话了，怎么还能偏安一隅呢。
杏寿郎不肯把我编在队伍里，不代表我不能偷偷跟去。
时间和地点产屋敷在柱合会议中都说的很清楚，杏寿郎的鎹鸦嗓门也不是一般的大，报信时我想听不见都很难。
于是他们走后一刻钟，我偷偷摸摸的跟了上去。
……
我认路的本领很强。
但是这一次不太一样。
京都，真的和我生活的地方存在于一个世界吗！时代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吗？
我站在十字街口，目瞪口呆的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高楼拔地而起，夜晚明如白昼。霓虹灯光陆怪离，把街道渲染成瑰丽暧昧的昏黄。
繁丽的洋装和清雅的和服交织在一起，少妇们手执贴着蕾丝的折扇，在经过我身边时善意的掩唇轻笑，身上的香水味浓郁勾人。
笑闹声，吆喝声，悠扬的爵士乐从街边的店面里传出来，饭馆里觥筹交错。
有人不小心撞到我的肩膀，立刻带着歉意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冲我鞠了一躬。
这时两声尖锐的鸣笛响起，我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一辆铁皮电车从面前的轨道上缓缓经过，留下一连串高速晃动的光影。
一路走去，街边的橱窗鳞次栉比，我几乎看花了眼。玻璃橱窗里倒映出我的影子，我跑过去，新奇的扒着窗户看里面陈列的粉色糖果。
这里是天堂吗？
"啊啦，当家的，我们来客人了。"
在我为这一切着迷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抬起头，店铺的门半开，一位梳盘髻的婆婆笑盈盈的看着我，头顶的迎客铃清脆的响。
"多么可爱的小姑娘，要进来看看吗？店里什么都有哦。"
陌生的环境让我也变得腼腆起来，我呐呐的摆了摆手，向后退了半步:"我……我还有事。"
老婆婆慈祥的呵呵笑起来，也没有强行留我:"听你的口音和样子……你是第一次到京都吧？我们家的洋果子，可是这条街最有名的。啊……请稍等一下"
她冲我拜了拜手，转身进了店里，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个小包裹。
"身为地主，对远道而来的客人不好好招待怎么可以。这包是试吃品，就当作婆婆代表京都送给你的见面礼好了。"
她不顾我的慌张，笑眯眯的把糖塞进我手里，冲我眨了眨眼睛，"如果觉得好吃，记得以后带着朋友一起来。"
这里果然是天堂！
离开店的时候我心里轻飘飘的，脚步像踩在棉花上。
好在我还没忘记我此番的目的，眼见着一直盯着的人消失在街角。我转进一条小巷子里，趁周围无人，三步并做两步爬到了一处洋楼的屋顶，躲在一根圆柱后面。
"计划是两人一组行动！优先疏散市民避难，如果发现鬼，就立刻用镞鸦通知我！我会立刻过去！"
从上向下看，地面就像是颠倒的星空。跟踪杏寿郎不容易，但是跟踪普通的队士对我已经轻而易举。
我站在楼顶，风畅快的吹拂着我的头发和衣袖。
杏寿郎的头发显眼的像一个靶子，他被围在中间，充满气势的拿着地图向下级发号施令。
"由我们来守卫帝都的和平！"
他精神饱满的宣言我在楼顶也能隐约听见一二。
收到命令的队士纷纷有序的消失在街头，我打起精神，决定也去帮助他们寻找鬼的踪迹。
虽然不是正式被编入队伍，这好歹是我第一次参与鬼杀队的任务，我可不会给他们拖后腿，必须做出点成绩来！
我捏了捏拳头给自己打气，从楼顶向下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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