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村田
夜色浓重。
沉睡的村庄里，一盏老旧的路灯伴随着滋滋的电流声挣扎闪烁，几秒后忽然啪的熄灭。
黑影一掠而过，奔跑时急促的喘息声打破了这寂静的氛围。
穿着鬼杀队制服的青年额头滚落汗水，一路飞奔着向村庄外冲去。
他身后追逐的那个影子四肢着地，发出桀桀怪笑。有好几次，它伸出的利爪几乎就要触到前方人的后颈。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踏上麦田间的土路，风扫过田地的时候，绿色的麦苗海浪一般倒伏下来。
青年喘着气回头看了一眼，见身后的鬼已经被诱离村庄，终于脱力的松了一口气，抽出了腰间的日轮刀。
这只鬼的实力似乎并不强，比不上曾在那田蜘蛛山碰上的对手。
他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气，转身砍去，刀光凛冽的划过鬼的脖颈，那丑陋的头颅便皮球一般抛了出去。
成功了！
青年握住拳头，心里一整欢呼雀跃。可那被砍飞的部分却没有灰飞烟灭，反而水一样融化在地面上，又凝聚回一个整体。
血鬼术！
身侧的麦丛中忽然传来一声尖笑，高大的身体拔地而起，向他扑过来。
"刚才追你的只是血鬼术形成的□□，这才是我的本体！"
糟糕！大意了！
面前的□□和麦丛中的本体一齐攻来，一瞬间他腹背受敌。
青年瞳孔骤缩，匆忙横刀防御，可预计中强烈的冲击并没有来袭。
电光火石间，一道火焰带着撩人的热风呼啸而过，把那重聚的幻影斩的粉碎。
"炎之呼吸，二之形，上升炎天！"
火焰纹披风高高扬起，红黄相间发色的男人气势十足的回过头，用让人精神一爽的大音量询问。
"没事吧！少年！"
"炎柱大人？！"
意料之外的来人让青年惊讶的喊出声，一改前面的有条不紊，被吓得跌倒在地。
"鬼杀队的……柱？柱怎么会在这里？"
被惊吓到的不只他一个，沙哑的声音狐疑的响起。那只鬼本体的反应速度比□□快一些，被削掉小半个脑袋后勉强躲过了这一击。
它重生的速度很快，可青年却没有慌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但在这里的无疑是鬼杀队的炎柱。
这一任的炎柱和自己年纪相仿，在上任的两年间获得了鬼杀队内的一致好评，可靠的形象被每一位队员认同。
不得不承认，平时柱看起来都很可怕，可在战斗中见到他们却让人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赤红的日轮刀倒映出鬼忌惮的双眼，被称为炎柱的剑士往前迈了一步。
本以为下一秒他就要直接砍掉鬼的头颅，可在他抬起刀的一刹那，青年耳边忽然响起了落雷的声音。
又没有下雨，哪里来的雷声呢？
这个念头消失的瞬间，金色的电光闪现在空气中，来人的速度快到双眼无法捕捉。
那只鬼的脸上还挂着惊愕的表情，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自己的视线就掉落到了地面上。
一切在一个眨眼的时间内完成，和炎柱一样突然出现的剑士落在青年面前。
她没有回头，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战果。
少女刷的往他面前一蹲，羽织的一角垂落在地面上，纯白底色上飘着明艳的落枫。
在她背后，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飘洒成灰。
看到青年的脸，她像犬科动物一样疑惑的歪了歪脑袋。而她的模样比起方才的炎柱，也更让青年感到熟悉和亲切。
"小枫？"
"村田？"
两人同时出声。
村田是我正式加入鬼杀队后认识的第一个的队员，在阶级还是癸的那段日子，我受他照拂良多。
记不清是哪里看来的，听说生活一旦步入了规律的轨道，时间流逝的速度就会陡然加快。
我对此深以为然。
认识村田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可实际上自终选后已经过去了近两年，一切都仿佛发生在须臾之间。
时间可以增添树木的年轮，也能够把一位青涩的鬼杀队新人磨砺成成熟的队士。
炼狱家院子里的樱花开了两轮，在甘露寺蜜璃成为柱以后不久，我便追着她的脚步，得到了代表甲级队士的藤花雕。
鬼杀队的鸣柱早已缺席多年，所有人都在猜测，说我很有可能会是下一个。甚至有相熟的队士还偷偷开设了赌局，赌我今年就会进阶。
我也想让他们赢钱，但成为柱这种事情，除了实力还要有点运气。
斩杀五十只鬼或者一名十二鬼月是主公为进级柱定下的考验，可是鬼擅长藏匿、行踪不定，找到五十只鬼通常需要很长的时间。
而十二鬼月更是少见，就算出现也不一定恰好就被我碰上。
那田蜘蛛山的下弦就是个例子，谁都不知道在那里盘踞的竟是十二鬼月之一。
那会儿我正在外地出任务，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
我为这事跳脚了很久，本以为又要一等再等，好在很快产屋敷耀哉就收到了新情报。
有一辆列车上持续传出人员失踪的消息，派过去的队士也全都被干掉了。据猜测那里有十二鬼月的可能性很大。
我和杏寿郎被单独叫过去，在我闪闪发光的期待眼神下，主公把任务派给了我们两个人。
好事成双，我没料到在前往无限列车的途中居然还让我遇到了村田。
当上了甲级之后，任务变得繁忙起来，我去的地方和他少有交集。我们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碰过面。
听说那田蜘蛛山的战斗村田也去了，我还以为他这会儿该躺在蝶屋，可他却在这里活蹦乱跳的做任务。
"虽然回来的时候身体快要被融化了，但是姑且算是没事。"
许久未见，他看到我也激动的不行，抓着我开始大倒苦水，
"比起那些伤，还不如说被叫去柱合会议汇报情况给我的心理创伤更大一些！队士质量下降这种事情我又能有什么办法，他们居然还问我培育师是谁，那些柱真是好可怕——？"
他硬生生把最后一句话吞下去，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咽了口口水，惊恐的把目光从我脸上移开。
我回过头，从这场老友叙旧开始就被我们两个遗忘的、好可怕的柱笑眯眯抱着手，正站在我们身后等待。
"炎炎炎柱大人——"
村田的牙齿嘎巴嘎巴作响，感觉要崩溃了。
我看不下去的在身后偷偷摆了摆手，示意杏寿郎到远处等我们。
"小枫，不管过了多久，我还是很佩服你的勇气。"
杏寿郎走开后，村田用一种敬佩又复杂的眼神看向我，
"在柱合会议的时候我就被他们的气势压的喘不过气来，现在想来都还是觉得害怕。你居然，你居然还能若无其事的和柱恋爱……"
这话我之前就听过好多遍了。
我把他竖起大拇指掰下去，无奈的问，
"我记得这片辖区不是你的队伍负责，主公怎么会派你来这里？"
说到正事，村田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鬼的活动变得活跃了。那田蜘蛛山那次增加了一大批伤员，现在人手不足，像我这样恢复快的都被紧急派出来了。"
我同情的点了点头。
"那你呢，为什么在这里？"
我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他，得知又有疑似十二鬼月的鬼出现，村田激动了起来。
他居然也参与了那个猜我什么时候成为鸣柱的赌局。这消息显然让他看到了赢钱的希望。
可在一瞬间的兴奋后，他忽然又萎靡了下去。
我看着他大喜大悲，正在怀疑他是不是感情变化太大终于晕厥了过去。村田忽然低落的垂着头开口，
"对不起，小枫，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我困惑的歪过头。
"在这个村庄调查的时候，有人告诉我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也发生了失踪案件。
这是意料之外的情报，虽然还不确定失踪案是否和鬼有关，可作为鬼杀队队员总得前去查看一番。
这事好像是近几天才发生的，主公那边还不知道。时间紧急，来不及从远处调队士过来。这附近的人手早就不够了，我自己也还有下一个任务要做。"
他愧疚的撇了我一眼，
"我知道你这次的任务很关键，可能不能请你先去村民所说的地方走一趟？"
他越说越小声，最后不安的撇过头去。
我们都明白，村民提供的信息寥寥无几，失踪是否是由于鬼导致、鬼是否还在这一片活动、下一次出没又是什么时候，这些问题都需要鬼杀队成员抽丝剥茧的调查。
如果情况复杂，我可能得在那里耗费好几个晚上，说不定根本赶不上无限列车的任务。
这一次的机会错过后，不知道下一次十二鬼月的出现又会是在什么时候。
产屋敷耀哉把这个任务派给了我和杏寿郎两个人，说明光是一个甲级不足以保证民众的安全和成功率，无限列车上的任务必须要有一位柱来坐镇。
村田发现了这一点，因此在杏寿郎无可取代的情况下，那能够代替他前往那个地方的只有我。
"……"
本想趁此机会成为柱，现在看来只能再等等了。
虽然很可惜，但是我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尽管成为柱是我的目标，可归根结底我又不是为了晋级才加入鬼杀队的。
相比之下，这里的人更加需要我。
"把地点告诉我吧，我会去的。"
我回过头征询的看了一眼远处的杏寿郎，我知道这个距离他听得见我们的对话。
他冲我点点头，大步走过来，把村田惊的刷一下立正。
"村田少年！能够找到新的情报，你做的很好！既然如此，我们会分头行动，不会浪费你提供的信息！"
"是！"
村田一个激灵大喊道，然后惶恐的小声提议:
"还……还有！我在这里！炎柱大人您的眼睛看的地方不对！"
"抱歉没有听清！你刚才说了什么！"
"没！没事！"
吵闹间，天空开始泛起鱼肚白，太阳快出来了。
既然都说了时间紧急，我便往后跳了几步，向他们道别。
"村田，麻烦你用鎹鸦通知主公，既然我去不了了，就让他给杏寿郎就近多派几个普通队士协助。"
见他放出鎹鸦，我又转头看向杏寿郎，笑嘻嘻的道:
"如果那边的任务顺利，我赶的上的话，就来列车找你。要是来不及，今年没法成为柱的话，赔的也是村田的薪水，我可一点都不亏。"
村田的表情变得扭曲痛苦起来。
我并不担心杏寿郎，就算是独自一人，这两年他的实力大家都有目共睹，交付的任务从来没有失败的道理。
即使我没能赶上，他也一定能够凯旋归来。
"那我走了。"
其实不管怎么说，我心里确实有一点没有表现出来的小遗憾。
但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我，我便试图活跃气氛，怪模怪样的冲杏寿郎鞠了个躬，用一副陌生人的口吻调侃他。
"无限列车那边的任务就交给您了，炼狱先生，祝您武运昌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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