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决定
——我叫猗窝座，要不要考虑变成鬼？
在一切开始的那一天，也是漫天的火光和烟尘。我艰难的睁开双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双金色眼瞳。
猗窝座是我崭新人生的启门者，如果那天他没有来到我的村庄，那我就不会被甘露寺蜜璃带回鬼杀队，更不可能遇到杏寿郎。
产屋敷耀哉后来派出过一批队士去寻找他的踪迹，可是这些年都一无所获。
上弦之叁消失在黑夜里，就此没了消息。
相隔了这么久，他再一次出现，而我又恰好在场，仿佛是冥冥之中命运的布局。
猗窝座似乎并没有认出我，准确来说，他的视线一直放在杏寿郎身上，其他人对他而言都是空白的背景板。
他发起攻击的瞬间我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在拳头将要触到炭治郎额头的时候，炙炎升起，杏寿郎一刀把那只手切成了两半。
"好刀。"
上弦之叁不以为意的退了回去，手臂以飞快的速度再生。他舔去流下的血迹，发出一声赞叹。
"为何你会先对受伤的人下手，我无法理解。"
杏寿郎挡在无法动弹的炭治郎身前，身体戒备的微微前倾。
"只是觉得他会妨碍我们对话而已。"
"我和你能有什么好说的，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但我已经讨厌你了。"
"是吗。我也十分讨厌弱小的人类，看到弱者我就想吐。"
这么久没见，猗窝座不论是相貌还是声音都没有任何变化，就连会邀请人变成鬼这一点也是一样。
他从头到脚的打量着杏寿郎，饶有兴致的道，
"我有一个很好的建议，你要不要变成鬼呢？我一看就明白你很强，身上的斗气千锤百炼，已经接近至高之境，你是柱吧？"
"我是炎柱，炼狱杏寿郎。"
"我是猗窝座，你知道你为什么无法踏入武道的至高之境吗？因为你是人类，会老，会死。"
他伸出手来，像当年邀请我一样，用这些条件诱惑着杏寿郎，
"成为鬼吧，杏寿郎。那样的话，一两百年都随你修炼。"
当年的我沉浸在仇恨和痛苦中，对强大的渴望占据了脑海。那时我挣扎着抬起头，迫不及待的想要答应他的邀请。
"我拒绝。"
没有一丝迟疑的，杏寿郎回答，
"会老会死，这正是人类生命短暂的美丽之处。正因为如此，人类才如此可爱而神圣。"
和鬼不同，人类的相貌声音，都会随着岁月变化，但是有些东西却会长存。
就像当年他教导我时一样，杏寿郎的信念从始至终坚定不移。
"所谓的强大不是只用来形容身体的词语，这个少年并不弱，我不许你侮辱他。"
在黎明前寂静的黑暗里，杏寿郎是在夜晚燃烧的朱红色太阳，用自身的存在为我们点亮前路。
"我再说一遍，不管是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变成鬼。"
猗窝座沉下脸来，眯了眯眼睛。
"是吗？"
他遗憾的伸出手，蓝色雪花状的纹路在脚下延伸开来。
"既然不当鬼，那就杀了你。"
战斗一触即发，拳风和剑影闪电般交织在一起，转瞬间杏寿郎和猗窝座就过上了七八招。
"迄今为止我杀过的柱里还没有炎柱呢，也没有人接受我的邀请，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猗窝座还在怡然自得的聊天，战斗对他来说更像一种享受而不是殊死搏杀。
上弦的实力和下弦不可同语，攻击的残影汇成密集的网。我紧盯着他们的身影，等待一个插入战斗的空隙。
上弦之鬼的再生速度就像作弊一样，被砍断的部分立刻就能重新长出来。
"拥有出色才能的人不断变得丑陋衰老，让我很伤心，无法忍受啊！所以趁着年轻，赶快去死吧，杏寿郎。"
说到底，他和杏寿郎是第一次见面吧？凭什么这么自来熟的称呼他的名字！给我老老实实的叫炼狱先生啊！
"你凭什么叫他去死，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我乘着他说话的停顿冲进战场，瞄准猗窝座架住杏寿郎攻击的那只手，用刀尖向上挑去。
右手应声而断，然而猗窝座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伤口，他转过头新奇的观察着我的脸，仿佛刚刚才看清我的长相，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上弦之叁陷入了短暂的思考，然后他猛然睁大眼睛，咧开嘴兴奋的笑出声来，
"哈……我想起来了，居然是你！两年前村子里的那个小鬼，你竟然没有死！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像是看到什么珍奇物种一样，他连杏寿郎都不管了，直接转向了我。
强烈的鬼气和压迫感顿时扑面而来，我扛着他凌厉的斗气，扭转刀锋向近在咫尺的脖子挥去。
猗窝座满脸都写着有趣，他一拳逼退试图阻拦的杏寿郎。双掌拍拢将我的刀夹在掌心，让刀尖无论怎样使力都不能送出一寸。
"真是没想到啊……快让我看看你这些年长进的怎么样！"
见势不妙，我改变了策略。
通常情况下鬼杀队队士不会选择跟鬼肉搏，因为这种行为就是自杀。然而现在我的刀被猗窝座合于掌中无法拔出，但这也代表他目前没有手用来防御。
仗着柔韧性，我直接飞起一脚向他脸上踢去。这攻击方式非常危险，鬼的身体硬度惊人，弄不好就会让我断腿。
完全没有料到作为人类我会放弃刀剑，直接用身体攻击他。猗窝座讶异的偏头躲过这一踢，手上不自觉松了些许。
我顺势抽出刀来，在一个空翻后自下而上向他砍去。有着浓重刺青的脸颊上裂开一道血口，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满意的大笑起来。
"不错不错！按照这个成长速度，再多给些时间你的剑技一定会和杏寿郎一样出色！对了，那时候忘记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闭上嘴，不想在战斗中唠嗑分散注意力。但是猗窝座不屈不挠，一边搭话一边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冲我挥出了三拳。
我竖刀防御，日轮刀在巨大的冲力下发出痛苦的嗡鸣。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
斩击带着烈火从左面袭向猗窝座的脖子，我顾不得手被震的发麻，立刻配合杏寿郎的攻击向右边挥刀。
"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雳一闪——"
咆哮的炙炎和雷电一左一右，将猗窝座的脖颈夹在中间。刀风和斗气汹涌而来，粉色短发的男人激动的颤抖，仿佛无比享受这样的感受。
他仰起头，满足的发出一声喟叹:"就是这样，使出全力，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吧！"
刀下的脖颈突然消失，随着巨大的反向冲力，我和杏寿郎的刀被弹开，身体向外飞去。
"血鬼术，空式！"
猗窝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抬起头，发现他不知何时竟跃到了半空。
他挥拳打在空气中，看不见的拳风依旧能够攻击到我们。不间断的强力拳雨下，我们不约而同后撤回防。
"炎之呼吸，四之型，盛炎的漩涡！"
杏寿郎挥开一道火墙，挡住从虚空中袭来的连击。
雷之呼吸比起防御，更偏向于以速度为核心的攻击。我全力挡下了几招，然而还是有拳风从侧面擦过打在肋下。
"小枫！没事吧！"
杏寿郎在战斗中抽空对我大吼。
"我很好！"
我大声回答，把喉咙里的一口血咽了回去。
"变成鬼吧！杏寿郎！这出色的剑技会随着你的死去一起消失！你就不伤心吗？"
杏寿郎拉近距离，挥出令人目不暇接的精妙斩击，红色的剑光和蓝色的拳迹混杂，碰撞出令人血脉贲张的乐曲。
"谁都是如此！身为人类，理应如此！"
最后一剑时，猗窝座被他击飞，粉色的身影掠过我面前，重重摔向林间。
"雷之呼吸，六之型，电轰雷轰！"
我紧跟其后跃入树林，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周围的树木被招式炸开，只留下一片光秃秃的空地。
被雷电割碎的肢体焦黑，然而所有伤口都飞快的愈合。猗窝座用新长出的手抗住我的刀，挡下我倾尽全力的数次攻击。
"他不想变成鬼，那你呢？那时候来不及听你的回答，但我记得你的表情。"
他金色的眼睛赞赏的盯着我，透着对武学巅峰无限的痴迷和对战斗的享受。
"你想要变成鬼吧！那天你的眼神里有对变强的渴望，我不会看错的！别跟我说自己变了，我能感受到……就算是现在，你也在为和强者战斗而兴奋吧？"
他猛的低头，狂热的靠近我。
因为激烈的打斗，周围一片狼藉。废墟中，我们额碰着额，眼对着眼。
第一次见到猗窝座的时候，我屈辱的被他踩在脚下。而现在我站在他面前，在同一水平线上与他对峙。
猗窝座的拳头疾风骤雨般袭来，我咬着牙跟上他的速度，试图找到机会回击。
"承认吧。"
他的话在我耳里像是魔鬼的低语，
"你和我，我们是同一类人啊！"
……
我没有办法反驳他。
心跳声快要冲破耳膜，血液都在沸腾。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和猗窝座都为自己的实力自傲着，享受每一场战斗中的突破。
我不禁思考，如果那时鬼杀队晚了一步到达村子，猗窝座是不是就会代替杏寿郎的位置，成为我的引导者？
如果那样的事真的发生了，在变成鬼之后我一定会在猗窝座的带领和自身的情绪下，走上一条和他一模一样的道路。
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的机缘巧合，无意吹起的一阵风就能轻而易举改变落叶的轨迹。
在我的命运轨迹里，也许也曾来过这么一阵风，带起的气流把我推向了杏寿郎的方向。
时光洪流中，相似的两个个体从此背道而驰，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你说的对，我承认我享受战斗的过程，我的性格就是如此。
可在战斗的理由上，我和你已经截然不同。我不是那个被痛苦蒙住眼睛、盲目追求强大的孩子了，我重新有了想要保护的人。"
背后传来脚步声，我向后一跃。与此同时一团炎漩从林间窜出，明亮的火光点燃了身边的黑暗。
"所以，不用再问我了！我的回答和杏寿郎一样，无论是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变成鬼的！"
我踩着树干跳起来，配合赶来的杏寿郎同时向下砍去。
"炎之呼吸，三之型，气炎万象！"
"雷之呼吸，四之型，远雷！"
猗窝座的双臂被我们双双削去，在重新生长前还有几秒的时间。他现在没有手可以用来回击，脆弱的脖颈暴露在刀下，似乎已经到了最好的时机。
可每当我觉得也许这一次可以成功的时候，猗窝座却总能打破我的希望，将难度再提上一级。
"破坏杀，脚式，飞游星千轮。"
乱流一般的连续踢击轨迹迷离，让人判断不出下一秒攻击的方向。仿佛在回应杏寿郎打飞他的那一刀，这一次猗窝座瞄准了杏寿郎的腹部。
"动作不错。"
随着他的夸赞，身边的人忽然倒飞出去，我一把拽住杏寿郎的披风，巨大的冲力下布料撕裂，我手中最终只剩下火焰的一角。
"杏寿郎！！！！！！"
也许是因为还有话想跟我说，猗窝座没有把我也踢出去。
"要保护的人…看你这表情，难道是指杏寿郎吗？你们是什么关系，家人？朋友？"
我睁大眼睛。
那一轮攻击后，身体的状况不容乐观，黑色的队服几乎被血浸透了。可看到杏寿郎受伤，那些疼痛都变得不值一提，极度的愤怒反而让头脑更加冷静。
"我们是恋人。"
我平静的看着他。
"你说的没错，他就是我想要保护的人，是我如今战斗的理由。"
猗窝座实在是太过强大，我握紧日轮刀，做好了今天以命相博的准备。
"恋人……吗？"
我全身紧绷，猗窝座却走神了，他咀嚼着这两个字，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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