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出宫
外面果然站着一个黑衣人，她眉目一凝，趁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伸手将他手上的迷烟拍掉。
迷烟落在地上，她嫌不解气，又踩了两脚。
黑衣人伸手想要擒住她，慕昭身体灵活地躲开，低声道：“小声点，我和你走。”
黑衣人没动静了，愣在原地。
虽然绑人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干，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他还没听说过有人主动被绑的。
慕昭凑近，一双眼睛布灵布灵，分布着狡黠：“你不信？”
“那…给你绑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她主动伸出双手。
黑衣人自然是带了绳子的…但是他眼下却石化在原地。
慕昭忍不住在心中和系统吐槽他：“皇后派来的人…也忒不专业了，她是不是以前没干过这些事？”
系统点头称是，在这种小信息上它一向是不吝啬的：“皇后出身高贵，高枕无忧，除了门第观念重，比较居高临下外，确实没怎么害过人。”
其实从皇帝的子嗣数量上就可以看出，他并不沉迷后宫。
后宫之中的妃嫔两只手就数的过来，堪称空虚。
皇后自然也不需要宫斗，只需要贤良淑德地坐镇中宫即可。
黑衣人看出慕昭脸上的不耐烦，顿时脸色一黑，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他立马掏出自己带的绳子，给慕昭系上。
慕昭看他绕了两圈就不绕了，好心提醒道：“要不再多绕两圈？”
黑衣人想了想，最后义正言辞的拒绝她：“不了，这个绳子不够长。”
他也没绑过人，但是眼前这小孩子连他的肩都不到，意思意思就行了，再聪明…还能翻过他的五指山吗？
黑灯瞎火，黑衣人可能眼神不太好，折腾许久，最后还是在慕昭的提示下打了个死结。
他搂住一小只慕昭，脚尖点地，带她飞出了庭院。
慕昭之前只在冷宫那边飞过，还从来没有如此明目张胆的在皇宫中飞行的经历，当即好好享受起皇宫的夜景来。
夜色已深，月亮倒映在水中。
皇后坐在太液池旁等着慕昭，手上握着一个暖炉。
慕昭突然觉得自己失算了。
她出来的时候只想着速度要快，眼下只穿着一层中衣，在这寒冬腊月中冷得瑟瑟发抖。
尤其是当她看到对面戴围脖，穿斗篷，握暖炉的对照组皇后时，顿时觉得更凉了。
黑衣人提溜着慕昭，把她放到地上。
慕昭慢悠悠的蹲下，缩成一团：“皇后娘娘？”
黑衣人几步走上前，附在宫女旁边把刚才的情况讲述了一遍，又由宫女将其转述给皇后。
皇后挑眉，嗓音有些兴味儿：“哦？你怎么就这么跟着来了。”
慕昭蹲成一团试图取暖，一边道：“前两日听说公主被禁足了，料想应是因为伴读之事。”
“娘娘向来关心公主，应当会找奴婢问话，奴婢一直准备着。”
“你倒是聪明。”
“不过却也没有那么聪明，你可知我将你带来是要灭口？”
慕昭笃定道：“娘娘人美心善，自是不会杀我。”
“哦？你哪里来的底气！”
皇后突然瞪大双眼，嗓音微怒：“还有，谁允许你在本宫面前自称我的？”
慕昭面不改色，冷静分析道：“皇后娘娘今天既然出现在这里，便不会杀我。”
若她死在这里，而掖庭调查时又发现皇后并不在寝宫…
皇后纵使没有什么宫斗经验，却也不会这么蠢的留下把柄，尤其是她和贤妃的关系最近又恶化了。
但凡行出差错，贤妃随时虎视眈眈参她一本。
皇后挥了挥手：“不过是一个小宫女的命，我还要不得了？”
“但你莫名对我胃口。”
“罢了，我确实不会杀你。”
“但我会让所有人都觉得你死了，因此，今日我把你放出宫，驱逐出京，你日后莫要再回来。”
慕昭垂下眼眸：“是。”
这个机会，总算让她等着了。
好在她早有预料，已经给江澄瑾写了封信，她失踪后，他必能找到。
基础的识人慕昭已经教给他，江澄瑾的身体也调理得差不多。
如此，她也能放心离开了。
次日一早。
大雪过后却是一个大晴天，江澄瑾昨夜睡得很安稳，一觉睡醒已是日上三竿。
他爬起来，第一件事便是跑到后院去看雪人。
雪人已经融化掉三分之一，身材缩小许多。
与慕昭同屋的宫女突然跑过来，“噗通”一声在他面前跪下。
“三殿下…阿昭姐姐她…她一大早便不见了，我几番打听，得知今早在水井中打捞出一具尸体…”
“现在水井已经被封起来了，三殿下，我怕阿昭姐姐她…”
江澄瑾瞳孔一缩，不过片刻便让自己镇定下来：“不会的，她不会有事。”
“慕昭怎么可能掉进水井里面？她也从未得罪过别人，那绝不会是她。”
他嘴上这么安慰着别人，也安慰着自己，心里却忍不住直打鼓。
因为皇后的介入，加之不过是一个宫女失足落入水井，掖庭不过是将被污染的水井封起来，再确认宫女身份，便草草结案。
江澄瑾连早饭都来不及吃，便匆匆赶往掖庭，却被拦下。
“三殿下，我们理解您的主仆情深，请您节哀，但是请不要再站在这里妨碍我们的工作了…”
掖庭的人已经确认那失足宫女的身份就是江澄瑾宫中的女官，慕昭。
江澄瑾顿时红了眼，他小心翼翼道：“求求你，让我见见她好不好…”
“就一眼…就一眼!”
僵持许久，两方都不肯让一步。
江澄瑾已经癫狂，他眼眸猩红，歇斯底里地喊道：“我是三殿下，现在，我命令你，给我让开，让开啊！”
公公也很无奈：“三殿下，不是我们不让你看，而是为防传染病，尸体刚才已经快马加鞭送去乱葬岗了啊…”
江澄瑾转头看到皇后宫中的人，便扑上去拉住袖子：“能让我见见母后吗？我想出宫…”
宫女为难地抽回手，退了一步站到皇后的鸾驾旁。
江澄瑾跪到驾子前面，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母后，母后！”
皇后自始至终都气定神闲的坐在轿子中，未曾露面，此时看到江澄瑾痛苦得肝肠寸断的样子，也只是幽幽叹了口气。
“罢了，也是个情深义重的孩子。”
“只是，金尊玉贵的皇子怎么能去乱葬岗那种地方，来人，将他送回宫吧。”
江澄瑾被迫回了宫。
到达寝宫，被人扶下轿子时，他整个人仿佛被摄去了魂魄，只剩一具空壳在世间游荡了。
宫女关心他，他不听，直奔后院，却发现雪人已化。
只有一滩水，一条围巾，一根胡萝卜，还有两颗豆豆。
他终于明白，雪人受不了热。
江澄瑾无助地跪下，捧起那一根胡萝卜，在眼眶中滚了许久的热泪终于滑落下来…模糊了视线…
“姐姐…姐姐……”
“你怎么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呢…”
宫中一片兵荒马乱，慕昭这边却是岁月静好。
此时，她已经坐上了前往江南的船。
碧波荡漾，山水一望无际，天空倒映其中。
慕昭倚靠在栏杆上，觉得每一口空气都相当的自由，清新，舒爽。
皇后让她自己选个地方，慕昭念及江南的富庶，最是适合她发展，便选择了江南。
不过，就算出了宫，皇后也派了人监视她，慕昭偷偷验证了一下，就是绑她的那位黑衣人。
三年，至少这三年，慕昭不能离开江南，只能安心在此发展。
她仔细盘算过，江澄瑾可以在国子监好好学三年。
待她有能力摆脱皇后的监视，就能动身回京。
届时再帮他游说若清大师做老师也不迟。
走了大概两三日的水路，慕昭终于抵达江南
江南与帝京是两种风格，在这里，有的是青山远隐，岸柳横斜，有的是粉墙瓦舍，短巷石径。
慕昭什么也没带，只有腰间挂着皇后给她的盘缠。
她买了一处有小院子的宅邸，因为远离江南贸易中心，价格十分便宜。
这一切的开始，仿佛梦回她初初建立长安阁时。
唯一的区别便是，那时的她心情沉闷，却被托付了许多人的身家性命，不得不打起精神。
如今的她心情欢畅，虽身旁无人并肩同行，但却有一心心念念的人远在千里，等她回去。
简单收拾了宅邸，慕昭拍拍手，朗声道：“出来吧，我知道你一直跟着我。”
黑衣人比较单纯，一诈便被她诈出来了，待人形显现后才意识到自己暴露。
慕昭走到他面前，伸手把他的面巾摘下来，折了折便塞到底下垫桌角。
“面巾戴着多闷啊？还有，既然要隐藏，就不要在白天的时候穿一身黑，我都看见你藏在那棵树上了。”
“你说说你，躲起来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来帮我干干活。”
“若是干得好，我说不定还可以日后在皇后娘娘面前为你美言两句。”
黑衣人吭哧一声，回复：“不用了，你以后都见不到皇后了。”
慕昭无奈地看向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话呢，还是要动点脑子，你这话说得像是皇后娘娘没了似的。”
“你！”
黑衣人意识到自己被她逗了，握紧拳头举起来，却又很怂的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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