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回家的路上倪贺忍不住给纪竹西拨了个电话，纪竹西接了，他听见纪竹西在电话那头急匆匆的喘气声和布置任务的声音。
“贺哥，”纪竹西急促的呼吸：“马上要抓捕，如果抓到了这两天就能回来，你在家等我，我想喝鸡汤。”
倪贺柔声回答她：“好，我等你回来，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
倪贺看着满街挂着灯笼，到处一派喜气。
转动钥匙开门，倪贺觉得少了点什么，他进屋转了一圈，发现猫不见了。
他一边叫着“咪咪”一边挨个房间找。
猫从带回来到现在也没起个正经名字，一直“咪咪，咪咪”这么叫着。
找到书房的时候倪贺发现窗户大敞，他心想不好，死肥猫不会从窗户掉下去了吧，探头往外看，窗户下面的位置是个花坛，这个位置偏，没什么人。
倪贺急忙下楼，在花坛里找到了已经断气的肥猫。
“不是都说猫有九条命嘛，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摔死了，竹西升回来要伤心坏了，她那么喜欢你。”倪贺伸手去捞肥猫。
11层的高度对猫来说致死率并不高，可是肥猫就这么轻易的死了，倪贺捞起肥猫发现不对劲，肚皮下全是血，猫毛被血水一缕一缕的粘在一起。
他给猫翻身，猫头顺势向后垂，露出了被割断的喉管。
倪贺勃然变色，肥猫不是从窗户掉下来摔死的，他在花坛周围仔细查看，果然有喷溅的血滴，是猫摔下来后，被人抓住割了喉。
倪贺在花坛里挖了个洞把肥猫埋了，恭恭敬敬的对着小坟堆鞠了一躬转身上楼。
他想给纪竹西发个消息，手机在手里捏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纪竹西在抓捕，不能让她分心。
回到家倪贺觉得累极了，摊在沙发上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他看见肥猫在食盆边埋头大口大口吞食，阴影里走出一个人，手中寒光一闪。
倪贺寒骨毛竖却动弹不了，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走向肥猫，肥猫还在吭哧坑的嚼着猫粮，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靠近，男人拎起猫后颈，手中的寒光照着喉管横割……
倪贺泪如泉涌，呜咽着动弹不了，男人“嘿嘿”的发出瘆人的笑声转过脸来，倪贺顿时魂飞魄散，那个男人分明长着一张和自己一样的脸。
“贺哥，哥……”纪竹西着急的拍倪贺的脸，他一进门便看见倪贺泪流满面的陷在沙发里，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哥，醒醒，快醒醒。”
倪贺看见男人带着狞笑向自己走来，他甚至已经能闻见男人手指间的血腥味，随即，仿佛有有一道雷在脸上炸开。
倪贺猛地惊醒。
他呆滞的看着眼前纪竹西焦急的脸，纪竹西抽了张纸巾给他擦汗：“做噩梦了？”
倪贺一把推开纪竹西奔向猫窝，肥猫正翻着肚皮打呼噜，食盆周围散落着一粒粒猫粮。
他定了定神走回去抱住纪竹西：“对不起，吓着你了，做了个噩梦……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纪竹西伸手轻抚倪贺的后背：“人抓住了，怕节外生枝直接带回来了，你是不是又没按时吃药？”
倪贺恢复神色：“吃了，一顿不拉，不信你去检查，做了个噩梦而已。”
纪竹西最担心的就是自己不在家时倪贺不好好吃药。
倪贺没打算告诉纪竹西梦的内容，他甚至不确定这个梦是从哪个情节开始的，他故作轻松的检查纪竹西：“果真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表现不错，饿不饿？去给你煮碗面。”
纪竹西带着满身疲倦入睡，倪贺洗漱完毕回到卧室时，纪竹西已经睡着，他在纪竹西额头落下一个轻轻的吻：“竹西，晚安。”
这一觉倪贺睡的无比香甜，似乎只要有纪竹西在身边，他就可以放下一切杂念，纪竹西比药管用。
一夜好眠，倪贺被闹铃叫醒，他伸了个懒腰，转身去搂纪竹西，纪竹西没有给他回应。
他没有疑心，纪竹西太累了，从昨天她回来的状态倪贺可以判断出，这一周多，她一定没有睡过一个整觉，每天与犯罪分子周旋。
倪贺搂着纪竹西躺了一会儿，渐渐觉察出不对劲，纪竹西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的动静都没有。
他坐起来打开灯，发现纪竹西脸色呈青灰色，嘴唇毫无血色，他用食指去探纪竹西的鼻息，什么都没探到，他又去拍纪竹西的脸，手掌触及皮肤时冰凉一片，倪贺的心随之冷了下来。
又来了。
倪贺没有头绪，他觉得一定又是梦，这个真假参半的世界迷雾重重，他躺回去，强迫自己入睡，也许再次醒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倪贺睡不着，焦躁夹杂着恐慌感逐渐放大。
上一次他在度日如年的梦境里过了一个月，这一次又要过多久？
他一不做二不休，把纪竹西的尸体拖入浴缸，放了一缸热水泡着。
接着他换下床单、被套甚至连枕套也拆了下来，打包了纪竹西所有的生活用品，为数不多的衣服在垃圾车到来之前扔进垃圾桶。
然后他把家里仔仔细细的擦拭了一遍，企图抹掉所有纪竹西存在过的痕迹。
现在只剩下尸体了，他进了浴室吓的浑身哆嗦，肥猫正在舔舐纪竹西的嘴唇，他忘了家里这只猫与纪竹西最亲近。
倪贺挥手赶走肥猫，锁上浴室门，蹲在浴缸前细细的看纪竹西。
“这次也是梦对不对？和上次一样，等我处理完所有的罪恶，你就会回来了，对不对？”
倪贺用手指描绘纪竹西的五官，细巧挺秀的鼻子，乌黑浓密的睫毛，浅棕色的眼睛看向倪贺时总带着光，可现在她双目紧闭，仿佛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倪贺小声啜泣：“竹西，你知不知道，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觉得你那样好看，只想时时刻刻与你在一起，你与别人多说一句话，多笑一次，我就如同蚂蚁噬心般的痛，我想要你，想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滚进了浴缸里。
倪贺探着头去够纪竹西的唇，他吻着她，在唇与唇的碰撞中呢喃：“快点结束吧，竹西，你快回来，我受不了了。”
倪贺强忍着作呕的冲动肢解了纪竹西的尸体，他想，如果尸体被人发现了，说明这不是梦，他就自杀，去找纪竹西。如果尸体没被发现，说明和上次一样，他等纪竹西回来。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夜里倪贺便拎着一袋尸块开着车在每一个远离主城的角落寻找抛尸的地点。
他开始蹲守已经多年不看的城市新闻，在微博里疯狂刷新本地热点。
又一周过去了，倪贺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他看着来电号码六神无主，电话被自动挂断，在他还没有喘过一口气时，手机再次响起。
旁边的同事不解的问他：“倪贺，怎么不接电话？”
他恍然初醒，胡乱的冲人报以歉意在无人的走廊上划开通话。
“倪先生。”来电的是冷医生。
倪贺新生般大口呼吸，被呛的猛咳。
“没事吧倪先生？”
倪贺尽量平复气息：“没，没事，冷医生怎么了？”
冷医生关切的说：“不舒服要及时就医，不能硬抗，啊，对了，我看了一下日程，下周你该复诊，不过我下周去外地做3天讲课，你可以本周五下午3点来，或者我回来以后再和你约时间？”
倪贺已经恢复正常：“哦，没事，等你回来吧，不着急。”
“那行吧，回头联系，不打扰你工作，再见。”
看诊一向有纪竹西陪同，倪贺还在等。
肥猫好像察觉了家里的不同寻常，连着几天不吃不喝，肉眼可见的消瘦，倪贺倒掉了前日天放的猫粮，开了罐猫罐头，拉开拉盖的一瞬间肉香扑鼻，倪贺放下罐头冲进厕所吐的昏天黑地。
新闻主播面无表情的念着新闻稿，屏幕左上角放着一张黑色塑料袋的照片，那是倪贺装尸块用的塑料袋。
倪贺在厕所听见新闻播报停止了呕吐，眼泪不受控的流下，他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双目赤红。
最终他蜷缩在洗手池边泪干肠断。
电视里节目换了一茬又一茬，肥猫也耗尽了体力虚弱的躺在猫窝里等待最后的归宿，倪贺浑浑噩噩的回到客厅，站在落地窗前向外看，他记得上次在这里要了纪竹西后，纪竹西气恼的一天没理他，纪竹西最怕高。
11楼，是够高，从这里跳下去必死无疑。
倪贺打开窗户，听见肥猫在身后虚弱的叫唤，他回头冲肥猫淡然一笑，爬上了窗框。
纪竹西打开家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她心头狂跳，一个箭步冲过去把正欲往下跳的倪贺拦腰抱了下来，两人跌落在地。
倪贺不可思议的凝视纪竹西，好像一个错眼他就会消失：“你”，他颤着手去拂纪竹西的脸：“你怎么……”
纪竹西心惊过后暴怒：“倪贺，你是不是又没有吃药。”
倪贺不理会他，傻笑着俯视她。
倪贺低头咬着纪竹西的唇，纪竹西在倪贺癫狂的眼神里仰头回应，倪贺托着她的背与自己贴近。
肥猫被两人的纠缠声惊醒，眯着眼“喵”了一声又见怪不怪的沉沉睡去。
纪竹西回来了，他不治而愈，他急需纪竹西的安慰，纪竹西就是他的救命良药。
纪竹西太累了，不休不眠的侦查部署，倪贺还在沉溺时，她已经睡着了。
倪贺把纪竹西抱回床上，一遍又一遍的吻她，他知道，一切又回到正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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