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编号S（4）
所以，现在也该到炮灰的时候了吧，如果st-103回来，大概看到的就是他漂浮在泥水上的尸体了。
不过他怕痛，溺水很痛苦。不过眼看着挣扎一番也是要死，干脆放弃挣扎好了。
st-103说过不必担心他的死活，因为st-103他死了的话，录仁会被飞行器带走，直接退出游戏。st-103呵呵笑道，“刚抓着的人，不会白白浪费。”
录仁觉得他应该是在指把那些形形色色的人抓到这个岛上来的事情吧。他有点想法，觉得这些人可能都是“无处可去”，或者“无人在意”的一类人。比如长居不出的这个身体的主人，看着精英气质但透露着阴沉的年轻人，还有那个沉默着玩刀的“小白”。
但对录仁本身来说，这些都只是一个所谓的设定。他不在意，也不打算去探究这个设定的完整。
天色昏沉，大雨滂沱。
大半个洞穴入口都被沿着山体滚落的泥沙堵塞，潮湿的水汽混杂着泥土的厚重气味，渐渐充斥洞穴。水从洞口慢慢没过录仁的脚踝，凉的他打了个哆嗦。
“阿嚏……！”录仁打了个喷嚏，白天摘的野果漂到他的脚旁。他沉默地看了一会儿青涩的野果，半晌才把它捡起来。
他擦也不擦，就着泥水啃了一口野果，很涩，酸到了他的牙。
“哈哈……”录仁忍不住笑起来，他进入这个新世界第一次笑起来，“真够酸的，牙都要倒了。”
“嘛，”录仁把果子随手塞到兜里，袖子往上撸起来，“让st-103也尝尝看吧。”
洞穴里还有他烧火用的干柴，已经被水泡湿了大半。
录仁从里面挑了一根最结实的。
泥沙还在往洞穴里面聚集，水势很大，录仁所在的这一带山体的土质稍微疏散，如果没有这样的暴雨，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在如今的暴雨冲击下，洞穴顶部也岌岌可危，已经有明显的沙土落下，掉进冲积进来的雨水里。
所以录仁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先想办法从这个洞穴里面逃出去，找地方躲雨，最后再找st-103汇合。
废柴大叔，和他的一根木棍。
充满希望的组合。
录仁没抱怨自己这具身体有多么孱弱，冰冷的雨水和他的汗水一同从他的面颊上流过，他擦了一把挡住他视线的水珠，沉着地疏通洞口的淤泥。
挖到松软的地方，录仁心里欢呼。
好！通了！
狂风卷携的泥点、雨点，重重的打在他的身上。
录仁往侧边一躲，汹涌的雨水从泥沙通开的地方，猛地涌进位置偏下的洞穴内部。过了一会儿，才呈现平静之势。
“呼……”录仁在旁边喘了几声，乘着机会缓了缓体力，他想要过去还要再挖土，这点大小对他的体型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小心地踩进水流里，录仁继续拿着那根木棍和泥沙艰苦奋斗着，通口也越来越大。但这不是录仁最关注的事，他最关注的是……
通口上方的泥土“咚”地塌陷了下来，唯一的通口也被堵住了。
洞穴里陷入一片黑暗。
录仁最关注的就是这个。
“咳咳……”他在泥土塌陷的时候机灵的扑倒到了一旁，但那根木棒却被泥土压到底下去了，他苦笑，“看来还是不行啊。”
那他废这么半天力气在干什么呢。
真傻。
路人的话，炮灰就炮灰掉吧，爷累了。
录仁掏出兜里咬了半口的青果，他现在又饿又累，没什么可挑的，于是又咬一口，“真够酸的。”
他又笑一下。
水流声使黑暗的洞穴里显得更加寂静，外面是风雨声，里面是潺潺流水声。
他本来还期待自己被配角找茬，找点乐子然后再炮灰掉，没想到才三天，就要因为泥石流而领盒饭……难道是因为游戏开始之前flag立的太高？真是世事难料啊。
st-103现在在干什么呢？他那么小个子，不会被雨水冲走吧……？
录仁想像那个嚣张小鬼挣扎着被雨水冲走的样子，不禁感到好笑，还真的说不定啊。
东想西想，七躺八躺。
困了。
录仁想。
那就睡吧。
……
感觉听到了虫鸣声，嗡嗡嗡，好吵。
这具身体的老毛病，实在是头痛，录仁终于还是醒了。
身体酸痛不已。
如蚊子大小的声音却还是没有停止。
录仁仔细分辨，发觉声音是从洞口传过来的。
“废柴大叔——！你在不在里面？”狂风暴雨里，st-103到处翻找了一圈，终于在一处看见了一根烧焦了后又被泡湿的木棍，木棍被压在泥土之下，st-103差点没有看到。但他幸好看到了，从而在一片泥沙里确定了原来洞穴的位置。
喊了许久，都没有回复。
“韦哲平——！废柴大叔——！咳咳，还活着吗？”st-103没有放弃，他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洞穴里面的录仁讶然，这声音，原来是st-103吗？他是来找他的？
“我在——！！”录仁清了清嗓子，往外喊道。
“活着就早点出个声啊！”st-103往泥沙里奋力插入他找好的一块木板，构成一个三角地带。暴雨冲荡着他瘦小的身体，黑色的发丝和雨水缠连在一起，粘在他的额头上。伴着他秀丽而坚毅的眉眼，美丽得夺人心魄。
“刚刚睡着了……”录仁不知道为何失笑了一下，他都想到平常的st-103要怎么骂他了。
“…还有力气吗？朝这里挖！”st-103反倒没说什么，使劲拍了拍三角区域的位置。
“好！”
挖到最后，没有了下面泥土的支撑，木板显得非常脆弱，甚至开始弯曲。
“爬得出来吗！？”st-103在雨水里朝洞穴里面喊道。
“我试试！”录仁伏下身体，依他的角度，能看见st-103膝盖的位置，泥水从对方白皙的膝盖流下，隐隐约约露出红肿的伤口。如同火色精灵在皮肤吻过。
“……”录仁沉默而奋力地从木板下的位置钻出去，这个时候反而不得不感谢这个身体的孱弱，因为对方长久营养不良，所以身体倒是还挺瘦弱，勉强可以从这位置钻过去。
滂沱大雨。
st-103伸出一只手臂，对录仁摊开了掌心。
无悲无喜，反而感觉他双眸心存悲悯。如同暴雨中降临尘世，前来传达旨意的神使。
录仁看愣了一瞬，“我想起我上一次这个角度看你，还是被你揍了一顿后。”
“你是傻吗？”st-103嘴角抽抽，又从神使变成嚣张小鬼了。
“你…真好看。”
st-103的手掌很热，录仁摸着人的小手，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不好，邋遢大叔对着美少年摸着小手，说好看，怎么想都很不正经。
st-103拉住他的手，把他从木板下粗暴地一把拽出来。
木板发出断裂的“咔嚓”声。
“砰通！”泥土塌陷了。
st-103把录仁拽到了面前，录仁勉强站稳，不得不弯腰看他。st-103的额头抵着录仁的额头，黑色眼眸深深地盯着录仁的不知所措的眼睛，问他，“那你想如何？”
st-103一张一合的嘴唇，吐出了在冰冷雨水中转换的白色热气，录仁感觉被那热气烫到，慌乱到睫毛不受控制地颤抖。
“……你想亲我？”st-103轻声问，录仁根本没那么想过，面上逐渐变得通红，却恍惚感觉在st-103的眼里看到了笑意。
录仁从来没和别人靠这么近过。
st-103松开录仁的衣领，那显得有些亲密的吐息也就随之而去了。他不怀好意地道，“大叔，你还差个两百年呢！”
“我没有……”录仁捂脸，冰冷雨里，面上还发烫。
不知道现在这个场景哪里戳到了他的笑点，可能是因为都这么狼狈，可能是因为录仁那奇特的反应，或者是刚刚经历一场磨难……少年在暴雨里弯腰哈哈大笑起来。
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录仁也忍不住笑了，一种浓烈炙热的情绪如暴雨一样漫延到他心上，他骂到，“神经病啊！”
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谢谢你来救我！”录仁在这大雨里，也不知道被戳中了哪个笑点，他玩笑道，“英雄救美，对你刮目相看了。”
录仁也曾在其他世界里被当作无数个伤员之一救助…但从来、从头到尾来，没有人会专门为了救录仁一个人而来，从没有被人如此坚定的选择过。
所以他也从来没期待过st-103会回来救他。
毕竟，他本就是一个普通的路人啊。
为什么要救他呢。
为什么他这么开心呢。
他不明白。
“噗。”笑完缓过来的st-103看着一身脏兮兮的录仁胡乱的自夸，沉默了下，又道，“你是我第一个救下来的人。”
录仁迟疑地望他。
“走了，别在这儿傻站着。”st-103没说的是，他看到的暴雨里站着的录仁，那么大的个子，头发脏乱的搭在面孔上，显得那么迷茫、那么弱小，就像是一只在雨夜里被遗弃的流浪犬。
有趣。st-103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回头让录仁跟上。
“毕竟我是你的饲主，救你也是应该的。”st-103平静地说。录仁看他神情，觉得他真是那么想的。
录仁：……嚣张小鬼。st-103不会是把他当狗养吧？
答对了↑。
吃人手短，拿人手软啊。
录仁说不出反驳的话，摸了摸自己湿哒哒而长到遮眼的头发，想着要不要去修剪一下。
“这里还有半个果子，你要吃吗？”录仁想到兜里的酸果子，拿出来给st-103看。
st-103果然很嫌弃的样子。
“那我自己吃了。”录仁往回缩手。
“半个果子也当宝贝。”st-103轻飘飘地拿过，混着雨水咬了一口，“嘶…噫。”
st-103面色扭曲了一瞬，却还是吞了下去。
“你怕酸吗？”
“……啧。”st-103一幅“就是怕酸怎么样吧”的表情。
录仁没想把他怎么样，他只是觉得，好可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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