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六回：亲别子陵与寇仲（二）
待风帆转入黄河，“如梦剑”吴瑶、寇仲、徐子陵、虚行之四人才松一口气，在这广阔的河道上，要打要逃都容易得多。
转危为安后，吴瑶、寇仲、徐子陵三人想起这次联手击退了远州第一高手，均是振奋。
原来三年前云梦崖一战后，萧轻尘尸骨无存，七州第一高手之位空悬。七州武林人物欲选出新的第一高手，却是谁也不服谁。最终七州各定了自州的第一高手，并且顺道评出了七州最强九青年。
各州第一高手为：
中州第一高手“散人”宁道奇。
吴州第一高手“东邪”黄药师。
炎州第一高手“天刀”宋缺。
蜀州第一高手“兵神”韩信。
云州第一高手“武尊”毕玄。
寒州第一高手“奕剑大师”傅采林。
远州第一高手“铁勒飞鹰”曲傲。
四人又谈起魔门，魔门老一辈的一流高手有十三人之多，合称“魔门十三凶”。不过魔门自称圣门，这十三人他们称为“圣门十三英”。
其中“邪王”石之轩、“阴后”祝玉妍等是顶尖高手，与各州第一高手相比亦不遑多让。
比他们稍逊一筹的有“天君”席应，“魔隐”边不负等。
更有数人从未露面，身份神秘。
而魔门年轻一代高手，以刚出师的“妖女”绾绾最为厉害，寇仲、徐子陵两人曾与其交手，自问比之尚差一线。
听闻慈航静斋已派出“色空剑”师妃暄，两人代表这一代的正道与魔道之战。若是“七州最强九青年”晚评一些，只怕两女要入选了。
徐子陵道：“江湖上不仅藏龙卧虎，更是人才辈出。说不定便有从未出世的高手，武功也许更胜各州第一高手一筹。而如绾绾，师妃暄等新人迭出，再观吴星使，想必其她九位繁星使一样，亦是天赋异禀。即便是宁道奇等，也不知能守住第一高手之位多久，更遑论最强九青年了。”
寇仲叹道：“我们从江都出发时，好像天下都给踩在脚下的样子，岂知波折重重，我们现更为势所迫，要折返南方，想想便教人颓然若失。”
徐子陵向吴瑶解释道：“我们尚有一些同伴，其中三人被魔门两派六道之一的阴癸派以辣手杀害，更枭首示众。大丈夫恩怨分明，阴癸派手段如此凶残可恶，终有日我们会将它连根拔起，令她们永不能再害人。”
寇仲双目杀机大盛，点头道：“现时和我们仇恨最深的就是阴癸派，血债必须血偿，何况就算我们肯忍气吞声，婠妖女和祝妖妇也绝不肯放过我们。”
徐子陵道：“我到现在仍不明白为何老爹肯与虎谋皮，和阴癸派合作去打天下，其中定有些我们尚未知道的原由。”
吴瑶之前已了解到他们口中的老爹，乃是新近中州崛起的江淮军首领杜伏威。
正午时分，船抵彭城西方位于通济渠旁的大城梁都。
四人已一天一夜未食，尚未决定谁负责守船，哪个去买粮食，当地的帮派人物已大驾光临。
寇仲和徐子陵都是小混混出身，遂抱着息事宁人的心情，打算依足江湖规矩付与买路钱，以免节外生枝。
寇仲解下井中月，到码头上和来人交涉。
领头的帮派小头目见寇仲体型威武如天神，又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也是老江湖，忙抱拳为礼道：
“小弟彭梁会智堂香主陈家风，请问这位好汉贵姓大名，来自何府何县？”
寇仲顿时记起以前见过彭梁会的三当家“艳娘子”任媚媚，才想到这一带均是彭梁会势力范围，不过他当然不愿给任媚媚知他行踪，忙道：
“小弟傅仁，泊码头当然有泊码头的规矩，小弟该向贵会缴纳多少银两，请陈香主赐示。”
陈家风见他如此谦卑，立即神气起来，微笑道：“看傅兄神采飞扬的样子，定是捞足了油水，傅兄这艘船也是最上等的货式，最奇怪是傅兄似乎只有三名伙计在船上。”
寇仲当然明白他耍的伎俩。
帮派人物遇上陌生人都会遵从“先礼后兵”的金科玉律，简言之就是先摸清对方底子，才决定如何下手宰割，以谋取最大利益。
假设他不显点手段，对方会得寸进尺，甚至连船都要给他没收。
随陈家风来的尚有七、八名武装大汉，只看神态便知是横行当地的恶霸流氓。
寇仲抓头道：“陈兄说得好。小弟既敢驾着一条上价船走南闯北，当然是有点凭恃。不过念在大家都是江湖同道，加上我们与贵会三当家‘艳娘子’任媚媚有点交情，才依规矩办事，陈兄该明白小弟的意思吧！”
陈家风愕然道：“请问傅兄是哪条线上的朋友？”
寇仲没好气地取出半锭金子，塞入他手里道：“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陈兄若肯卖个交情，便不要查根究底，就当没见过小弟吧。”不再理他，转身回到船上。
徐子陵和虚行之正在扯帆，寇仲一边帮手一边道：“彭梁会看来已控制了这截水道，只不知他们现在归附何方？”
徐子陵恍然道：“原来是任媚媚的手下。”
整好风帆后，寇仲、虚行之、吴瑶三人上岸，寇仲对徐子陵道：“我们负责入城采购，你可不要让人把船抢去。”
徐子陵笑道：“若来的是邪王石之轩、阴后祝玉妍之流，你可勿要怨我。”
寇仲大笑而去。
寇仲、虚行之、吴瑶三人踏入城门，仍不知此城是由何方势力控制。
若在其他城市，除非正处在攻防战的紧急期间，否则都肯让商旅行人出入，既可征纳关税，又可保持贸易。
可是这通济渠此段的重镇，竟像个不设防的城市，不但没有显示主权的应有旗帜，连守门的卫兵都不见半个。这种情况即使在这战火连天的时代，也非常罕见。
三人茫然入城。
城内主要街道为十字形贯通四门的石板建筑大街，小巷则形成方格网状通向大街，民居多为砖木房，朴素整齐，本应是舒适安祥的居住环境，只是此际十室九空，大部分店铺都关上门，似是大祸将临的样子，其中一些店铺还有被抢掠过的情况。
路上只见零落行人，都是匆匆而过，仿若死城。
足音从后而至。
三人驻足停步，就那么立在街心。
陈家风来到寇仲身侧，叹了一口气道：“打仗真害人不浅，好好一个繁华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寇仲深有同感，问道：“究竟发生甚么事？”
陈家风沉声道：“这真是一言难尽，若你们早来数天，便可看到这里成千上万计人挤得道路水泄不通，哭喊震天，四散逃命的可怕情景。”
吴瑶大惑不解道：“是谁要来攻城吗？”
陈家风答道：“唐军主力均随太宗西征，梁都防守薄弱，只得数百守军，听闻蛮贼要来，竟然都溜掉，使梁都变成一座没人管没人理的城市。”
寇仲一呆道：“甚么蛮贼？”
陈家风愤然道：“蛮贼就是那些天杀的契丹人，他们趁中州战乱，乘机勾结我们汉人中的败类，组成东海盟，专抢掠沿海的城镇，劫得财货女子，便运返平庐。”
虚行之愕然道：“契丹人那么厉害吗？”
陈家风道：“他们骑射的技术都非常高明，东海盟现在的盟主叫窟哥，便是契丹酋长摩会的长子，擅使双斧，武技强横，我们二当家亦丧命于他手下。至于平庐在哪里，我也不大清楚，听说似是邻近高丽，乃契丹人的地头，契丹人却向清王皇太极称臣。”
旋又叹道：“他们人数虽不多，但来去如风，瞬又可逃到海上，至今仍没人奈何得他们。”
足音骤起。
四人循声瞧去，只见陈家风一名手下气急败坏的赶来道：“不好了！有人劫船！”
徐子陵心知肚明，若不能先一步逃生，给阴癸派妖女婠婠缠上，定是有死无生之局。
若他猜得不错，阴癸派怕他们回南方破坏杜伏威的好事，所以下决心要除掉他们。
不过要杀他们谈何容易，尤其当寇徐联在一起时，总能发挥出比两人加起来的总和更庞大的威力。故此妖女婠婠直跟到梁都，待两人分开的良机，才出手对付徐子陵。
另一阴癸派妖人“魔隐”边不负，亦从舱门那边的方向斜掠而起，朝徐子陵扑至，显是错估了徐子陵出舱的方向，而徐子陵舍舱门不走而采撞破舱顶之途，等若把自己的小命从阎王手上捡了回来。否则如在廊道处遭上婠婠和边不负两人前后夹击，哪还有命。
徐子陵在婠婠天魔劲及体时，猛换一口真气，生出新力，竟就那么凌空一翻，掠往帆杆之巅，哈哈一笑道：“失陪！”
婠婠正改向追来，徐子陵像大鸟般腾空而起，横越近十丈的河面上空，投往岸上。
婠婠真气已尽，只好落往杆顶上，俏脸煞白的瞧着他逃之夭夭。
寇仲此时从城门那边像流星般赶至，吴瑶紧随其后。
寇仲大喝道：“婠妖女有胆便上岸，和我寇仲大战三百回合。”
帆船放流直下。
“魔隐”边不负冷笑道：“便让你们多活几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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