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托了佟秋乌鸦嘴的福，商羽果然扎了两针。实习护士在秦知的热切注视下，摆了好几次姿势，不负众望地扎偏了，秦知跑去找了值班护士，言笑晏晏把人请过来扎了第二针。
有秦知在旁边师父长师父短的，肖文可真是太省力了。既不需要忙着找护士，也不需要负责接水，只要抱着手机坐一边玩，且陪同上厕所就好了。
商羽时不时看看手机，9点半，第一瓶可算是完了。还有两瓶，照这个速度，大概还要两个小时，滴快点也许还能提前20分钟。
十点了，下自习了。佟秋自从回了那个“嗯”就再没继续跟她发微信了。这到底是来还是不来啊……
“哎哎哎哎哎~~~~~~”秦知突然指着针管嗷嗷叫了起来，“气泡气泡~！！我妈说气泡进去不行啊~~”
商羽和肖文都吓了一跳，三个人一起看过去，正好看见一小串气泡消失在输液软管的尽头。三个人面面相觑，全都屏住呼吸。肖文和秦知转而瞪着商羽，紧张得仿佛商羽就要当场窒息晕厥或者发抖休克了。
商羽也紧张了起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憋了一会儿，好像没有什么不适。
“好像，没什么事儿……要么你俩坐下吧？”商羽小心地说。
“真没事儿？”秦知确认道。
“没事儿啊，不疼不痒的。”
“不行，我去找护士姐姐。这也快要完了，顺便可以换针水了。”秦知拔腿往护士站跑。
“商羽，你真没事吧？”肖文也不确定了，轻轻摸摸她手背和小臂。
“我真没啥，应该没事儿，这么点点小泡泡问题应该不影响。”商羽把食指和拇指捏一起比出一小段距离。
楼梯间那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似乎是很多人上楼的声音，商羽似乎听见了佟秋的声音。她低头看了下手机时间，才十点十五，十五分钟怎么可能就从教室到医院啊。
那群人转过来，一片深蓝，还真是一中的男生，一溜整齐的中山装少年。中间靠前的那个穿着白衬衫，正在回头跟人说话。待他回过头来，不是佟秋是谁！
商羽又惊又喜，瞪大了眼睛，什么情况，领着一群男生来干什么？
佟秋就在商羽和肖文惊诧的眼神中领着那群男生走进了观察室。商羽迅速扫了一眼，大猩猩，屈鹏，王勃……佟秋他们宿舍的好像都在。加上佟秋一共六个人。
大部分人在观察室门口第一张椅子附近停下了，佟秋朝着商羽这边走过来，站在她面前，把坐着的商羽挡了个严实，看不到那边一群男生，只听到他们此起彼伏的声音。
“退烧了么？”佟秋点头跟肖文打招呼，又半弯下腰低头看着商羽问到。这个弯腰低头的姿势颇有些跟小盆友说话的样子，让高高站着的人压迫感不那么强，还有些亲近的意味。
“啊，在退了，还没完全退完呢。”商羽笑起来，抬头看着佟秋，声音还是哑哑的，又露出一个探寻的眼神。“你们这么大阵仗……”
“啊，大猩猩说头疼，有点恶心，我们宿舍怕他晚上有什么状况，先陪他来看看。”佟秋说着，回头看了一眼王致远。
商羽也歪着身子从佟秋身侧去看王致远，王致远正好也看过来，抬了一下手算是跟商羽打了招呼。
“商羽你怎么样了？”王致远问。
商羽笑了一下，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那王致远怎么样啊，他没事儿吧？”商羽看着佟秋坐到旁边的空椅子上，白衬衣的扣子开着两个，中山装校服外套最上面两个扣子也是敞开的，佟秋干净的下颌和喉结都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锁骨的凸起，脖子上是一层薄薄的汗。
“嗯，没事儿，医生说他大概是晚饭吃的食物不太干净，有点食物中毒的症状。已经开了药，屁股上可能要挨一针。”
那边几个男生就数王勃声音最大：“我看大猩猩这次要糟。哈哈哈，我宁可挂水我也不想扎小针。护士姐姐多好看啊，要脱裤子露出半边屁股，哈哈哈哈太羞耻了。”
“妈呀，吓死我了。”肖文这才一屁股坐回原位，瞟了一眼佟秋，“佟秋你们至于吗？！商羽发高烧了我们班才来了两个人陪，大猩猩这人高马大的，头疼肚子疼需要你们全宿舍来陪？莫不是来打架的吧……”
“要啊，你看他人高马大，万一严重起来两个人不一定能架住他，多来几个比较保险。”佟秋说，“哎不是那谁也来了，人呢？”
那谁？还假装不知道人名字啊，佟秋你太明显了吧……肖文腹诽。
“同学，你们声音小点行不行？整栋楼都能听见你们的声音了。”夜班护士脾气一般都挺大的，把门边那群嘻嘻哈哈的男生训了一句，又朝商羽走来。
秦知就跟在护士后面，看见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明显怔了一下，顿了一步，先跟门口几个打了声招呼，紧了几步跟着护士姐姐走到商羽这边，又跟佟秋打了个招呼。
“进去了多少啊，气泡？妹妹你有觉得什么不舒服吗？”护士姐姐面对女孩子还是很温柔的。
“这么多！”秦知忙比划着，“一串四五个呢。”
“护士姐姐，没有什么不舒服，至少现在没有感觉到不适。”商羽乖乖回到。
“嗯，那么一小点没关系的，血液流经肺部的时候会慢慢排出的，没事儿啊~我给你弹弹管壁上的，就不用担心了。”护士一边说一边就动手把挂水的软管弹了一遍，顺便把马上要滴完的针水换了下一瓶。
“来量个体温。”换完了针水，护士姐姐又把体温计递给商羽。
商羽乖乖接过体温计夹上，“谢谢护士姐姐！”
几个人也纷纷跟护士道谢。
“你这小伙子，大惊小怪的，把我吓一跳，下次知道了，几个气泡是没有危险的。”护士转身，秦知跟着往外送，听着护士的数落。
“王致远，王致远是谁？来跟我到护士站打针。”
护士姐姐在男生们的哄笑声中领着王致远去护士站打针了，爱凑热闹的王勃追着要去看，被王致远强势镇压，送回观察室。秦知站在门边跟其他几个男生聊了起来。
王勃依然像吃了兴奋剂一样，一个人讲了五个人的话。
“哎佟秋，王勃真是白占了个天才诗人的名了，怎么这么呱噪啊。你们怎么受得了他？”商羽低声说，嗓子没那么哑了，沙沙的。
佟秋低声笑起来，唇间露出颗虎牙。
“哎呀我现在的声音好好听啊，小烟嗓，这沙哑度和颗粒感真是绝了。”商羽发现自己好喜欢现在这样哑哑的声音，话变多了。
“嗯，是挺好，多哑一分就是公鸭嗓了。手拿过来一下。”佟秋说。
“嘿你不怼我就不爽是吧？”商羽还嘴，没打针的那只手到是乖乖递了过去。
佟秋抬手推开她手腕的袖子，把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按在她手腕处，轻轻移动了一下，压住了她的脉搏。
“你知道吗，人在发烧的时候，心跳、血液流速都会变快。所以可以根据脉搏来确定是不是发烧了。”佟秋侧坐着，脸朝商羽说道，“医学常识还是要有一点的。”
这明显是在嘲笑他们刚刚对着几个小气泡大惊小怪，没有常识。商羽难得没有还口。
商羽的手腕皮肤不算细腻，经常打排球的关系，，总是直接接触到球，她的手和小臂都很结实。佟秋的手带着春天夜里惯有的凉意，用了些力紧贴在她手腕上，她感觉她手腕的皮肤下似乎被安放了微米级的感应器，几乎能感觉到他的指纹和毛细血管里的血流了。接着，她的手腕和他的指腹同时清楚地感受到了与她心跳一致的脉搏，咚咚撞击。
她看他的眼睛，他就那么心无旁骛的垂眼看着他的手指和她的手腕，并没有抬眼看她。于是她只是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和脸颊处那一片肌肤，数着自己的加快了的心跳和脉搏。
肖文白眼已经不知道要往哪儿翻了，蹭的站起来：“多余的人要去上厕所了，你俩请注意针水的余量。”
两人间默默无语，商羽有点忐忑，却又不想抽回手，也不想说话。她打量着佟秋的眉眼，又盯着佟秋骨节分明纤长的手指，看了许久，佟秋才松开手指，“每分钟108次，你还在发烧，再喝些水吧。”
“哦，知道了……”商羽收回手去拿摆在旁边台子上的杯子，单手按开盖子，刚喝一口就龇牙咧嘴。
“妈蛋秦知！你给我保温杯接开水？接了开水你不把杯盖打开晾着你要烫死你师父啊！”
秦知那边正聊着呢，突然被她一声嘶吼吓一跳，滚过来看她。
“啊师父我错了我错了，我这不是习惯性的就给盖严了么……哎师父你没事儿吧……”
佟秋拿过保温杯，顺手给她脑袋一下，拧开盖子晾着。“那是你笨，几岁了，喝水不知道先小口试试温度？”
“你们欺负病患……”商羽委屈巴巴的说。
商羽给烫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护士进来回收体温计的时候，正好看到她湿漉漉的眼和委屈的表情，“你们可消停点儿吧，病人要好好休息，声音小点儿，啊？你看看她这哑嗓子，这难受的样子，男朋友怎么当的啊？”
不太拿得准到底谁才是她男朋友的样子，护士的眼神来回在佟秋和秦知身上打量。佟秋一副淡定样，甚至还对着商羽露出了一个不甚明显的笑，眼里明白写着一个大大的“笨”字；秦知欲言又止，张了几次口愣是没说出话来。
“383c，还在烧，这瓶挂完了再来找我拿体温计量，还退不下去要告诉医生，可能要加药了。”护士姐姐叮嘱道，“多喝水。”
秦知可算是憋出一句话了：“师父，你你等会儿我去给你重新接点水。护士姐姐，护士站有纸杯可以给我一个吗？”边说着就边跟着护士往外走。
佟秋这下是真的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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