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被姜莹莹骂了活该，又被商羽“鞭策”快去追女朋友的佟秋，已经自己一个人在路上走了很久。眼看末班地铁的时间就要到了，他才走进一个地铁站。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失控，他从未想到再次面对面见到商羽，会让自己动摇得这么强烈。距离上次他们见面和对话，已经隔了四年。他有无数个问题想问她，可他在她面前，仿佛总是会说错话，试图抓住她的时候，她就失联几个月甚至几年。佟秋已经习惯了离她很远，习惯了自己复盘，希望下一次有机会，能稍微“正常”地表现，不要再惊扰她。可她只真实地出现在他面前不到30秒，他就要费尽力气克制自己不要问不该问的，更不要有不合适的举动，还要费尽力气不要太在意她的“二房”。
佟秋站在站台边，周五晚归的人也不少，周围有情侣低声打闹。他忍不住又拿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没有点。
周末的夜晚让人忍不住稍微放纵一点，手机上打了又删删了又打的几行字，输入法光标跳动在与联系人peach的聊天界面。
佟秋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终是放弃了对输入法的折磨，退出了微信。目光停留在锁屏界面的日期上，22号，还有5天就是商羽的生日了。
他把手机放进兜里，7年前，他也是从商羽的生日那天开始，失去了对事情的掌控。
接到商羽电话的时候，佟秋满以为她是来讨明天的生日礼物的。
他从几个周前不经意发现了商羽悄悄填词给他，还借肖文的手誊写再交给他的小秘密，就刻意减少了跟商羽的不必要交流，以免自己魔怔一般往她身边凑。更怕的是商羽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此时还能藏着掖着写个词，再往她身边凑，她一定不会再犹犹豫豫的了。已经高二下学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要分心，不要拉她后腿，能让她去最想去的学校，自己也要加油考到她的城市。
他看着宿舍学霸标的高考倒计时牌，还有376天，他就可以大张旗鼓地去她宿舍楼下，计划一场让“秋嫂”原谅他此刻所作所为，并且无法拒绝的表白。
岂料她突然问他是不是还想知道写词给他的人是谁。
不详的预感抓住了佟秋，他深吸一口气，还用你说！可是拜托你别说啊……
岂料他的沉默和祈祷根本无法阻止破釜沉舟的商羽。
“佟秋，我喜欢你。”
当这六个字落在佟秋耳朵里，商羽轻轻的声音却仿佛在他心里敲响了黄钟大吕，催开了满天满地的心花。人却一下子懵了。
愣了半天佟秋才回过神来，虽然之前也感受到了商羽的感情，可是真正听到她说出来，却依然令他震动。他忍不住要雀跃，却还有保有那么一丝丝理智，反复拉扯着他，说这不是最好的时机，不是现在，不要耽误她，只还有376天而已了。
他深吸几口气，花了很长时间克制住自己，商羽这意外的一记突袭，让他瞬间破防，不知该怎么应对。直到他听见商羽拼命压抑还透出的哽咽，才一瞬间慌了神。怎么哭了！
“商羽，你别哭。”他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试图安慰她。他意识到他的沉默对他来说是纠结，对商羽来说却是拒绝，更是万万没想到那不到一分钟的沉默，让商羽把她的感受和她自己否定了个遍。
佟秋忍了又忍，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像站在钢索上的杂技演员，手里的平衡杆一边写着“和她的未来”，一边写着“抓住她的现在”，左右两边他都不敢挪动分毫。
她哭得那么伤心，却又刻意压抑着哭腔，间或才能听见深深的抽噎。佟秋的心被这压抑着的哭音一刀刀扎着，可他此时此刻却无法放任自己冲动地答应她。他第一次如此无力，原以为自己可以掌握好度，也天真地以为只要考虑得够长远，是可以掌控好事情的发展的。可他所谓的掌控，代价是往她心上扎一刀。
佟秋攥紧手机，一手烦躁地挠头，绷紧的唇角是个凌厉的锐角。无法回应商羽带来的无力感让他整个人都崩的死紧。明天就是商羽的生日，而他却让她哭。
“我们就像现在这样，不好吗？”为什么要进一步呢？他试图回避商羽想要的答案，保持现状。
商羽哭了多久，他就在沉默中让自己被她的哭声凌迟了多久。
商羽挂掉电话的时候，那句毫无生气的“再见，佟秋。”让他没来由地惊慌了一下。商羽仿佛是把所有埋在心里的感情都宣泄完了之后，准备彻底放下他了。
这个认知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白长了大脑的混蛋，纷乱的思绪让他一整夜没有合眼。
第二天晚上接到商羽电话的时候，他像个傻子一样乐，还出言无状，问她是不是想他了。
可那之后，商羽便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了。日子就那么一天天过，紧锣密鼓的复习做题考试。她不再问他午餐要不要帮忙，也不再找他问数学题，甚至还把手机给肖文帮忙发语音给他讲英语题，称自己语法不扎实怕讲错。她与他的距离仿佛并没有拉远，只是中间隔了深深的鸿沟，这鸿沟自带感情屏蔽和速冻功能。
他只得在操场匆匆瞥见她，打球的时候，做操的时候，与人聊着天走过的时候。笑也是笑的，甚至也很开怀的样子，尤其在她意识到佟秋在附近的时候。可佟秋总感觉那笑到不了她眼底，他看见时也并未觉得安慰。
她过得不好，她并不开心。她强打精神只是为了告诉他她会好，不要让他有心理负担。这些念头折磨着佟秋。
佟秋让猴子去找商羽，跟商羽解释一下，他只是想让她能有个满意的成绩，这个时候不想耽误她学习，像原来一样相处又与恋人有什么不同，确不确认关系也不影响相处。佟秋很希望商羽能听出他言外之意。猴子回来汇报，说商羽只说了“嗯。用心良苦，理由找得挺好。”
佟秋连续一周都心乱如麻，进退两难，每一夜都反复思考着要拿商羽怎么办，乃至病急乱投医，找猴子谈心去了。
“要我说啊，你就跟她好呗。”猴子一看级草秋哥居然来“请教”他感情问题，扮出一副情圣脸，大放厥词，“我真是不明白你们俩，之前好得比别人家的野生情侣还甜，现在闹的跟七年之痒出轨抓现行一样，有没有必要啊？”
佟秋话才听了一半，就觉得自己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找猴子问，只想转身就走。
迫于礼貌，他只得“嗯”一声，表示自己在听，请继续。
“对吧，商羽脑子是进水了吗，这表白有什么意思呢，直接将行为提升至情侣阶段就完了，何必呢。难道就是差这一句‘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猴子继续享受着给两个一度在智商上碾压他的人秀情商的机会，“你俩不是都一起脑袋挨着睡过沙发了吗？”
“……嗯。”佟秋心想，商羽听见了可能会打爆你猴头。
“总之，你俩其实并不差这一句话吧，说不说能跟之前有什么差别，说喜欢，可她为啥又不愿意搭理你了呢……”情圣提了个他俩都一时无法获得正解的问题，“爱而不得，自暴自弃了？大可不必啊……”
佟秋却突然像是缺水三天突然迎来雨露的植物一样，眼里顿时有了生机，接着转头就走，“谢了，虽然你说了一堆废话，但是居然还是有点用的。”
猴子说，并不差这一句话，说不说跟之前差别不大。佟秋终是给自己找到了决定偏向感情的理由，商羽和他之前的相处已经与情侣无异，他回应商羽，并不代表他们的相处会有多么大的变化，也不一定会影响学习啊。他们只是提前锁定了情侣关系，而商羽也只是想要他一个确认而已。他立马向自己内心深处无时无刻不在挣扎着要见光的感情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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