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对垃圾
趁着舞台上的大屏幕正在插广告的空隙，肖闻低头看了眼手机，毫无动静。
他点开和“杨导”的对话框，全是绿色的信息条，最近的一条是自己发的：“吃午饭了吗？”
发送时间是三小时前，至今没有任何回复。
肖闻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布满红血丝的双眼，他不断地提醒自己专业一点，不要让私人的感情问题影响工作。
台上，广告播完，最近很火的一线女星作为颁奖嘉宾，拖着云雾般的大裙摆，婷婷袅袅走上台：“很荣幸，由我来宣布今年的最佳新人奖获得者，我宣布，他就是——”
肖闻转头看向嘉宾席，gyf坐在最后排的角落，但因为他们身上的礼服，布满闪着光的夸张大亮片，汇聚了周围所有的光源，仿佛五个ktv旋转镭射灯坐在嘉宾席上，亮到自己很容易就一眼锁定了他们。
几个人正襟危坐，看来已经准备好了。
视线再回到台上，一线女星吊足了观众胃口，绽放着十成明艳的笑容说道：“ac男团！”
什么？
肖闻仿佛被雷劈了一般，瞬间直起了身子。
他第一时间打开手上的文件检查，获奖者一栏里，白纸黑字全是gyf没有错。
这怎么可能？他的疲惫被一扫而空。
肖闻眉头紧锁，拉过身旁的助理：“那个女人手上拿的卡片，你检查过吗？”
助理也满脸惊讶：“卡片是我亲手送过去的，我确信上面写的是gyf……肖哥，这怎么回事啊？”
肖闻没有搭话，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今天早饭后，他就没有任何进食，低血糖难免又犯了。
他扶着台柱闭眼缓了一段时间，脑中却在飞速运转。再睁开眼的时候，肖闻直直向后台走去。
另一边观众席上，几个大亮片坐着面面相觑。
早在颁奖女星走上台的时候，喻向霄就已经将惊喜的笑容拿捏到位、准备就绪了。
他正准备站起身和旁边的程时越拥抱时，台上却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喻向霄不知所措地转头看向程时越，面脸焦急：怎么回事？是不是主办方搞错了？
对方眼中也满是惊讶与疑惑。
几人的眼神在空气中没有头绪地交织、碰撞，比起失望，更多是不愿相信的惊讶。
坐在中间的林嘉絮最先反应过来，碰了碰左右两人，用眼神提示着：这里还是在观众视线内，注意影响。
不管是台上报错了，还是刚刚肖闻搞错了，现在的他们，只能鼓掌对获奖者表示祝福。
喻向霄被迫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看向台上几个面脸笑容的身影，苦涩地挤出一个笑容，鼓掌祝贺。
台上的几个男孩和他们一样青春稚嫩，喻向霄看着他们，这种感觉很奇怪。
像是在看电视，他们看向奖杯的柔情，发表感言时抑制不住的哽咽，还有紧紧抱在一起时的幸福与欣慰，和自己脑海中预想得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主角从gyf，换成了几张陌生的脸。
像是他们一起做了一个荒谬的美梦，现在梦醒了。
肖闻终于找到杨煦时，整个颁奖晚会都快结束了。
他看到杨煦和刚刚颁奖的那位一线女星并肩一起走来，两人正亲昵地交谈些什么。
一线女星今天穿的这条礼裙可真是流光溢彩，映衬得杨煦的眼睛里，都显露出平时从未有过的熠熠神采。
他突然想到了gyf身上的大亮片，呵，真该让他们的造型师好好观摩学习一下。
肖闻无奈地苦笑了一下，都目睹自己男朋友和别人你侬我侬了，还能在心里跟自己开玩笑，肖闻你可真了不起。
杨煦终于抬头看到了迎面走来的肖闻，神采立刻暗淡，眼神也开始闪烁起来：“小、小闻？”
肖闻装作没看到他的惊慌：“你怎么在这，找你好久了。”
“我……”杨煦再怎么慌乱，他身旁的女星也没有放下勾着他的手，露出八颗牙齿，笑得出尘脱俗。
肖闻不想听他绞尽脑汁编的胡话，直接切入正题：“新人奖的获奖者怎么会跟名单上的不符？”
“gyf是我昨天亲眼看着数据统计出来，并通过全体评委举手表决同意的，怎么今天到台上就变了？”
杨煦还是躲闪着他的目光，吞吞吐吐。
肖闻定定地看了他几秒：“你收钱了。”
“我……”
一线女星优雅地往前迈上一小步，接过了话：“我好喜欢你的性格哦，直截了当一点儿也不拐弯抹角。”
“但直白归直白，说话难听也是真难听。”
她轻轻挑起肖闻胸口的工作证，见肖闻只是小小一个组织部的负责人，便松手任由挂牌啪的一声甩回他胸口，眼神带了些轻蔑：“这可不能怪杨导一个人，这里面复杂的很。
“也是哦，你一个传话的，不懂也不怪你。”
对面的肖闻脸上依旧波澜不惊，看不出一丁点的情绪色彩。
杨煦突然有些恼火，这就是自己最烦他的地方。
大学时，他觉得肖闻像一朵水仙花，始终是淡淡的，超凡脱俗；但现在自己是真的腻了这张永远没有表情的脸，自己开心的时候看到他，只会觉得扫兴；自己烦躁的时候看到他，只会觉得会更烦躁。
像是跟和尚过日子，谁过得下去？
这么想着，杨煦心里对肖闻的那点愧疚顿时烟消云散：“行了肖闻，你别闹了。”
女明星看到杨煦这幅态度，得意洋洋地对着肖闻冷哼起来。
肖闻还是俨然不动，挡在他们身前，静静地跟他们俩对峙。
正当杨煦心里的恼火冲到了极点，准备上前推开他的时候，肖闻突然动了。
不仅是身形动了，他脸上的表情也动了。
他细长的眼睛里有光在流转，平日里那张苍白淡漠，石灰一样的面具逐渐剥落，他像一只披着火焰的凤凰，逐步逼近，对他张开了燃烧着的双翅，让杨煦感觉周围的空气炙热得烫人。
肖闻盯着他，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无比清晰：“杨导，你他妈搞得我像个被甩的弃妇就算了，还把我的工作搅得乱七八糟。”
“你让我别闹？请问你是几斤几两的垃圾，把自己看得这么重？”
“被、被甩？你们俩是同……恶心！”
一线女星瞪大她那双割得巧夺天工的欧式大双眼，掩唇惊讶许久才消化了肖闻的话。
她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杨煦。
一直以来，杨煦都在拼命藏匿他和肖闻的关系，此刻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样被点破，杨煦急了：“没、没有，我不是！昨晚我们不是都……”
杨煦情急之下口无遮拦，自知失言后，低下头连肖闻的眼睛都不敢看。
肖闻盯着杨煦的目光略微颤抖，随即嫌恶地移开。
他不禁勾起嘴角轻笑起来，是在笑自己。
自己的眼光可真他妈不是一般的差。
“你笑什么！”秘密被暴露，女星不由气急败坏，端庄的架子逐渐绷不住。
肖闻挑眉：“我笑你啊，昨晚还是别人床上的狗呢，今天摇身一变给新人颁奖来了。”
“大姐，你这样的人，也没必要嫌其他人恶心了。”
“这么看来你和杨导还真是一对呢，垃圾和垃圾桶，绝配。”
“你……”女星从没被人骂得这么难听，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完全顾不上自己的明星架子，上前就要给肖闻来一巴掌。
肖闻虽然嘴上疯狂输出，但此刻的他却是头晕目眩，低血糖配合着受到的强大刺激，把他视线所及的整个世界搅得天旋地转，他咬紧牙关，强撑自己站稳，却无暇躲避扑面而来的巴掌。
“啪！”巴掌声清脆响亮。
肖闻勉强支撑的世界终于崩塌了，天地颠倒，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脸颊上的刺痛隔了两秒才从他体内的神经一路攀附进大脑，口腔里甚至有铁锈味。
你妈。肖闻在心中骂。
平时连瓶盖都拧不开的时候是姑苏林黛玉转世，真到扇耳光的时候就是拳王阿里重生。
但被一个女人扇在地上也太丢人了吧？
肖闻晃动缺血的脑袋，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老子今天就是透支杨煦那傻逼三十年阳寿，也要把这一巴掌讨回来。
而一线女星这一巴掌下去还不够解气，上去就要再踹上两脚。另一边杨煦看典礼已经结束，隐隐约约能看到有人影朝这边走来，连忙上前劝架，但被女星一把甩开。
他看女星正在气头上完全劝不动，便咬咬牙，自己溜了。
眼看着闪着寒光的高跟鞋就要落在肖闻腰间，一个穿着红色西服的身影突然出现，挡在了还没完全爬起来的肖闻身前。
缀满整件西服的大亮片，在明晃晃的白炽灯下，简直像个□□落在他眼前。
肖闻感觉要被照瞎了。
这……是大亮片男团里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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