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蓝色
“我想跟你一起去。”回到座位，某个炸毛的男同学立刻恢复贤良淑德的模样。
“没必要折腾的，怪冷的。”季北继续吸鼻子，“考完我就回来了。”
“你这样我也不放心，”林染说，“一个小时的高铁，我可以。”
季北勾起嘴角，轻声道，“我会自己订一个房间，小醋王。”
“谁？”林染立马看向别处，“谁醋了？”
“你。”
“你。”
韩默和胡万异口同声，两个人坐在前面没有回头，却默契的举手一齐指向他。
林染：“……”
想和季北一起去考试的心愿还没落实，林染收到了林建邺的信息，说林奶奶下午的时候突然晕倒，现在正在接受治疗。
林染匆忙的跟丁敏请了假，打车前往梅山别墅。
林爷爷与林奶奶是从自由恋爱到谈婚论嫁，这在那个年代是少有的，两个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婚后孕育了三个儿子，个个的聪明伶俐，一时间沦为佳话。
可惜好景不长，林爷爷三十几岁便匆匆撒手人寰，只留下林奶奶和三个儿子。
但纵使斯人已去，林奶奶对林爷爷的感情从未丝毫递减，家里人都在劝，说她一个人带三个孩子根本生存不了，劝她再找一个凑合过日子，都被林奶奶拒绝了。
靠着救济金和自己打的多份工，硬是将三个儿子都抚养成才。
大儿子从事房地产生意，周转于各个城市之间，每年在家的时间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小儿子研究生毕业，一直在国外从事稀有金属的科研工作。
能时常在身边的，就是二儿子林建邺，现任教育局副局长。
林家三兄弟在鄞市也算小有名气，三个人在各自的领域都有着不错的成绩，当然这一切与他们伟大的母亲分不开。
后辈中，老太太最喜欢的当属林染，可能是其他孩子常年不在身边的缘故，与她没有很浓厚的感情，但林染不同，小时候就喜欢粘着她，听她讲故事，喜欢坐在她身边写写画画，虽然顽皮，却很机灵。
可能是隔代遗传的缘故，无论是脾气秉性，还是外貌长相，林染和已故的林爷爷竟有七八分的相像。
梅山别墅地处半山，林染到达的时候将近晚上十点，除了林建邺，还有林家的几个私人医生。
“怎么样了？”林染隔着玻璃窗望着带着氧气罩的林母，心里很不是滋味。
“各项指标稳定下来了，”林建邺说，“糖尿病的并发症，还好发现的及时。”
林染悬着一路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我今晚在这。”林染说。
林建邺点点头，他自己确实要回去的，明早还有市局的会要参加，晚上回去还要整理一堆资料。
自从林染妈妈去世，父子俩单独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剑拔弩张，就是不欢而散。
林建邺用余光打探着林染，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间林染已经比他高一个头了，眉眼鼻唇无不透露着少年带刺一般的锋芒。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站了一会儿，林建邺才找到一个开口的突破点，“这次月考成绩进步很多。”
林染嗯了一声，没有去接他的话。
“还是要保持，这样以后出国申请学校的范围也大一些。”
“出国？”林染皱了皱眉。
“是啊，你和莹莹，高考后我都会安排的，不用你们操心。”
又是熟悉的语气，那种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感觉，曾经在他妈妈的身上，在自己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点都没变。
林染心里冷笑一声，“我不会出国的。”
“这由不得你，”林建邺完全无视他的话语，“你只想着怎么提高成绩就行。”
“那你慢慢安排吧，到时候看我会不会去。”林染说。
林建邺转过身看着林染，“是不是我做什么，你都非要跟我反着来？”
林染依旧盯着病床，没出声。
林建邺叹了口气，压了压自己的火气，“今天太晚了，以后再说吧，你就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我儿子，你都得听我的。”
林建邺说完，拿起旁边的西服外套，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林染看着他的背影，咬紧了后槽牙，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不是。
直到收到季北的微信，林染的心情才平复一些。
--北北北北：怎样了？
-lr：情况稳定了，放心。
-北北北北：那就好。
-lr：在寝室干嘛呢？
-北北北北：刚洗完澡，现在躺在床上，想你。
-lr：一躺在床上就想我么？
-北北北北：染哥
-lr：知道啦，我明天也请假了，不能送你去车站了。
-北北北北：你安心陪护，不用担心我。
季北突然想起今天看到的英文单词分解释义，于是补充道。
-北北北北：你知道blue单词的另一层意思么？
-lr：除了蓝色还有别的意思？
-北北北北：嗯，blue=bei love u everyday
林染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字，不自觉的扬起嘴角，很想现在就回到那个人身边，把他抱紧在怀里，告诉他，爱你每一天，你是，我亦如此。
待医生都走后，林染进了病房，仪器响着滴滴的声音，病床上的老人呼吸均匀，似乎正陷入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中。
林染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一下一下的摩挲着。
这只牵过他无数次的手，已经在岁月的流逝中留下了斑驳的痕迹。
“奶奶，”林染小声开口道，“以前您总说我调皮，不听大人的话，那您呢，您不是也没有听我的话？让您照顾好身体，您就晕倒吓我是不是？”
林染盯着她看了许久，昔日许多回忆涌了上来，他想起了刚刚和季北发的微信，嘴角微微勾起喃喃道，“我悄悄跟您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他特别优秀，特别特别优秀，长的也好看，比您的孙子我还好看，您快快好起来，我带他来见您好不好，您肯定会喜欢他的。”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铺洒进来，林染的身影却是一片柔和，“您知道么，因为他，我突然觉得整个生命开始变得有色彩了，奇怪不奇怪，我明明认识他没多久，却好像等了他很久似的。”
“就像您给我讲以前的事情，讲您和爷爷一见钟情的故事，遇见他之后，我终于明白了那种感觉。”
“虽然，他也是个男生，但是我觉得您会理解我的对不对？您一直都理解我，无论我做什么选择，给我最多支持的永远都是您。”
“我现在这么听话，您也听话好不好，那，咱俩现在拉钩了，就不能耍赖，明天一早，您就醒过来，怎么样”
林染讲了好多，他想把自己的心事倾诉给自己的亲人，他想把自己爱的人都留在身边。
平安夜这天是周五，上完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季北便和安冬一起从学校出发去了火车站，两个人坐在高铁上还讨论了一会儿加强题。
临出发前，他给林染发过消息，知道林奶奶已经醒了过来，他也就放心了。
“你还真订了两个房间啊？”季北接过安冬给他的房卡，有点诧异。
“不然呢？等着你们染哥过来揍我一顿么？”安冬假模假式的比划了两下，暗笑道，“我应该打不过他。”
季北看着他，意思让他继续表演。
安冬摆摆手，“好吧，为了让咱俩都能休息好，明天考试精力充沛。”
季北含笑，“谢了啊。”
洗完澡后，季北坐在书桌前随意翻出两道题做做，主要是为了保持解题的手感，除了语文的古诗词，他不太做考前突击的事情。
考试的学校在郊区，他们住的地方就在学校的旁边，因此晚上很安静，听不到车的轰鸣声和人的喧闹声。
季北吃过感冒药后，那席卷而来的困意便更加浓厚了。
正当他准备收拾收拾上床睡觉时，一阵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环境里特别突兀，他定了定神，披上旁边的衣服往门口走。
“谁？”季北开口问。
门外无人回答。
酒店安装的是老式木质门，没有设计防盗门眼，他无法观察到外面的情况。
但除了安冬，他也想不到这个地方还会有谁找他。
“安冬？”他试图问了一下。
门外模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季北站定，打开反锁的门，刚把门拉开一个缝隙，猝不及防地被一个强力推了进来，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来人按在墙上，一个热吻随之落了下来。
季北原本昏睡的神经一下子惊醒了过来，正想要反抗时，却感受到一阵熟悉的气息，炙热的，霸道的。
这样冷冽而不容拒绝的感觉，只属于那个人。
季北停下所有挣扎的动作，转而开始迎合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来人用脚将门勾上，一边吻着他，一边上下其手的在他身上摩挲。
随着季北身上外衣的滑落，两个人齐齐跌到了柔软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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