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告状

杀猪似的嚎叫声响彻整间茶馆，许温昌疼得冷汗涔涔，小心翼翼地托举着自己的断指，不敢轻易动弹。他脸色煞白，低垂的眼眸中却翻腾着汹涌的怒火与恨意。

        “从前你都做过哪些烂事，你自己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小惩大诫而已，如再有下回，可不是断一根手指这么简单了。”懒得把目光分给许温昌这种渣滓，白子璇丢下这句话，带着青萝转身离开。

        马车里，青萝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小姐，那姓许的身后有淑妃撑腰，此番我们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面，还折断他一根手指，他会不会向淑妃告状？”

        脸上的笑容看起来也有几分高深莫测，白子璇不疾不徐地对青萝说道：“就看他处处把淑妃挂在嘴边当免死金牌的作风，此事过后，必然向淑妃告状。”

        “小姐可有应对之法？”

        白子璇面上笑意更深，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告状嘛，谁不会呢？他许温昌心里委屈，顶多也只能求淑妃做主。可我不一样啊！”白子璇眼神明亮狡黠，如两弯月牙，让人心生欢喜。

        青萝就听她继续说道：“我有父亲、长公主、六殿下，若是把我逼急了，我也不怕把今天这事捅到皇后娘娘跟前。淑妃若不替她这糟心的侄子出头也就罢了，”白子璇冷笑一声，“若她敢有所动作，就看谁更棋高一着。”

        青萝情不自禁地打个摆子，她头回发现，白子璇竟如此可怕凶残。从这方面看，白子璇与燕昭离还真是般配得很。古人果真说得没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白子璇受委屈被气病的消息，很快便在圈子里传开。长公主亲自到将军府探望，就连李皇后也被惊动，特地派华姑姑送下不少补品、赏赐，宽慰白子璇。

        也不知是白将军的功劳，还是燕昭离的手笔，短短三日里，户部侍郎许恒信被皇帝斥责两次，在文武百官面前丢尽脸面。不仅如此，连带着淑妃也受冷落，皇帝已有五日不曾召见过她。

        “咣当”，桌上的茶盏被淑妃一把挥到地上，兄长许恒信托人送进宫中的书信，也被她用力拍到桌上。淑妃眉头紧皱，气得咬牙切齿，“我许家就温昌这么一根儿独苗，白家小丫头真是好手段！”

        “大哥还让本宫想办法，本宫能想什么办法？就因着那小兔崽子捅出来的窟窿，皇帝已经多长时间没有召见本宫了？”淑妃越是深思，越是气不打一处来。

        白子璇把这桩事情闹大，给李皇后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打压淑妃的机会。再加上白子璇指使青萝折断许温昌一根手指，如此种种，让如今的淑妃对白子璇恨之入骨。

        淑妃正在宫里发脾气，忽然宫女禀报，瑞宁公主过来了。燕瑞宁看到满地狼藉，先是吩咐宫女将地上的碎瓷片仔细收拾干净，这才坐到淑妃身边安慰母亲。“母妃莫急，女儿愿为母妃分忧解难。”

        淑妃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一向十分聪明的。她不由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燕瑞宁得意一笑，“她白子璇不是说自己病了吗？那咱们干脆就来一个弄假成真。作为害母妃如此焦头烂额的罪魁祸首，也该让她吃些苦头。”

        燕瑞宁凑到淑妃耳边，与她私语半晌。听着燕瑞宁的计划，淑妃的眼睛越来越亮，怒气也渐渐平复。到最后，淑妃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笑容来。

        她轻轻抚摸着燕瑞宁的秀发，欣慰地称赞道：“真是本宫的好女儿。如此一来，不仅能替你温昌表哥报仇，还能挑拨将军府与宫中那位的关系，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燕瑞宁咯咯娇笑，“母妃放心，尽管将此事交给女儿。”

        镇国将军府里，“病中”的白子璇此时正坐在绿意葳蕤的葡萄架下乘凉。兰心捏腿，青萝打扇，碧芙则负责将一颗颗剥好的葡萄送到白子璇口中。冯氏带人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臭丫头，你倒是会享受。让你老娘一个人对账本，自己窝在院子里悠哉快活。”冯氏嘴上不满，实际上也只是说说而已。

        白子璇察言观色，挥退兰心和碧芙，亲自起身站到冯氏身后，一下一下地给冯氏捏肩捶背。“母亲，您是能者多劳。我即便是过去了，恐怕也只会给您帮倒忙添乱。”

        女儿如此周到体贴地服侍，冯氏的脸色果然渐渐缓和下来，就连唠叨的语气都变得温柔不少，“你也知道你对理家的事一窍不通，那还不赶紧学起来？眼看着你与六殿下的婚期越来越近，自己都不知道着急的？”

        白子璇嘻嘻哈哈，不以为然，“不是还有管家吗？我才不愿操这些心。母亲您百忙之中抽空莅临，可是有什么事情？”

        白子璇若不问，冯氏险些将正事忘到脑后。她指着下人带来的两箱东西，“皇后娘娘赏赐给你的。宫里造的东西养人，你也别整日里素面朝天的，就不怕六殿下嫌弃？”

        “呵，”白子璇轻哼一声，“我不嫌弃他，他就该烧高香了。”

        冯氏拿白子璇没办法，只好眼不见心净，把李皇后赏赐的东西送过来后，就离开了。白子璇把箱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把玩，盛装在玉盒里的胭脂水粉俱都质地细腻，颜色纯净鲜亮，一看便知是好东西。

        闲来无事，白子璇也起了兴致，让兰心和碧芙为自己上妆。在兰心打开一盒珍珠粉时，青萝忽然制止了她的动作。“小姐，这盒珍珠粉的味道似乎不大对劲。”

        得到白子璇的首肯后，青萝解释道：“其他的胭脂水粉，都带着淡淡花香，唯独这盒珍珠粉，腥气浓重。奴婢怀疑，当中可能被人加了些别的东西。”

        一旁的兰心和碧芙十分不解，“珍珠粉有腥味儿不是正常的吗？”

        “宫里的贵人用东西都讲究，匠人们必定想办法将珍珠中的腥味去掉，方才能将成品呈给贵人。”白子璇用指尖轻轻捻起一撮细腻白皙的珍珠粉，“要么是以次充好，要么，就如青萝说的那般，里头被人加了不干净的东西。”她吩咐兰心，“去请府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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