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征北将军

终于在这日午后，白子璇在涌路上拦住了才从白将军书房里出来的燕昭离。迎面撞见白子璇，燕昭离脚步微顿，脸上却自然地浮现一丝和缓笑意，“你是来找将军的吗？他就在书房里。”

        白子璇不说话，视线落在燕昭离拿在手里的两本兵书上。白子璇有印象，这两本兵书是白将军最心爱的孤本。在她小时候，白将军还曾将她抱在膝上，给她念这两本书。

        察觉到白子璇的目光，燕昭离笑着解释道：“费了好大力气，才央求的白将军松口，同意将这两本宝贝书册暂借给本宫。”

        白子璇轻哼一声，根本没把燕昭离蹩脚的说辞听进耳中，“燕昭离，你现在是把我当成傻子吗？莫非你以为，顾左右而言他，就能躲过去？”她可没那么好打发。

        “实话实说，你近来为何总是对我避而不见？”白子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燕昭离，等待着他的回答。

        英俊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无奈，头一回，燕昭离在面对白子璇时笑得有些勉强。“被你看出来了？本宫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白子璇回以敷衍一笑，这也叫隐藏得好？燕昭离对自己要求还真低。“我问过管家，殿下恨不得一天往将军府跑八次。殿下每日都来，却偏偏不曾见我，这不是躲着又是什么？”

        打量着燕昭离的神色，白子璇猜测道：“因为北边的战事？殿下可是有意亲自领兵出征？”

        面对白子璇专注的视线，燕昭离有些艰难地点头，“就在今日朝议上，本宫已经向父皇请旨。父皇封本宫为征北将军，统帅八万大军前往北境。”

        稍作停顿，燕昭离又补充了另一则白子璇一定会关心的消息，“康宁姑姑请命出战，父皇也已经应允，并任命姑姑为副将。”

        其实，早在得知北境起了战事的时候，白子璇对此就曾有过预料。但当事情果真摆在眼前，白子璇仍旧不免心乱如麻。

        “子璇，对不住，你我的婚期大概要推迟了。”在燕昭离的努力之下，白将军和冯氏已经松口，同意将二人的婚期定在今年初冬。

        如今硝烟弥漫，与北齐的战事不知几时才能结束。若想按照原计划在初冬完婚，大约是不可能了。

        白子璇怎会因此责怪燕昭离，她下意识地想要挤出一丝笑容来安抚，却觉得嘴角僵硬。正当盛夏时节，她却指尖冰凉，好像刚从三九天的雪地里拔出来。

        实在是笑不出来，白子璇也不勉强自己，“殿下何出此言？难道在殿下眼中，我竟是那种眼里只有儿女情长的人吗？”家国大义在前，这些小情小爱又算得了什么？

        揉揉有些发僵的脸，白子璇忍不住皱眉。她只是有些胆怯，有些担忧。毕竟，将要远赴战场的两个人，一个示意一手带大她的师父，另一个则是她的未婚夫婿。可以说，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燕昭离摇摇头。他当然知道，白子璇一向不是那种会耽于情爱的小女子。二人一时无言，燕昭离的视线有些贪婪地在白子璇脸上流连。

        自从决定要亲自讨伐齐国之后，燕昭离就一直有意避着白子璇。他怕自己舍不得，也不愿让白子璇忧心牵挂。天晓得，这么长时间未曾见过白子璇一面，他的心有多煎熬。

        此时终于得见，便如同徒步在大漠戈壁上的旅人，畅饮一番从天而降的甘霖。

        “什么时候出发？”问出这句话，白子璇忽然觉得嗓子有些涩。这么长时间以来，燕昭离日日登门，打着教导白子凡武艺的旗号，在她眼前乱晃，让白子璇已经习惯每天都能见到他。

        此时乍然得知将要分别，且燕昭离归期未定，白子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同时也颇为复杂。明明她之前，还很不喜燕昭离来着。这一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目前还在筹措粮草。暂定三日后起程。”说起为大军准备的粮草，燕昭离面色由晴转阴，难得在白子璇面前显露出几分不愉来。

        这不悦当然不是针对白子璇，而是对朝堂上那群不干实事、只知道互相推诿的臣子。

        皇帝下旨，命燕昭离与长公主带兵出征后，朝堂上不可避免地讨论起大军的粮草用度、军需损耗来。兵部尚书提议，暂时从肃京城及京畿地区抽调粮草，先保证八万大军的供给。送走大军后，还有许多时间可从江南调运粮草运往京城。

        这办法切实可行，户部尚书却多有阻挠，东拉西扯，最后甚至还扯到赋税上，说什么“恐会引起民怨”。燕昭离从旁观察，觉得户部尚书多半藏着猫腻。

        等到北境战事结束，他带兵还朝后，必然要找个机会，到江南去走一趟，看看这户部尚书到底在搞什么鬼。

        白子璇对此倒是不知情，不过她有别的担忧。“不过短短半月，北齐便长驱直入、势如破竹，连夺我大燕三座城池，我担心，朝中或是军队中有人里通外敌。”

        “此去边境路途遥远，殿下与长公主务要当心。”心底的担忧自然流露，白子璇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副情真意切的模样，落在燕昭离眼中，有多么的动人。

        平复有些躁动的心跳，燕昭离克制地捏着手指，脸上扬起自信飞扬的笑容，“那是自然。你还在肃京城等着本宫，本宫当然会凯旋而归。”

        白子璇粲然一笑，心底仿佛有块大石落地。她相信燕昭离，一定可以大败北齐，得胜还朝。

        二人又闲话片刻，燕昭离便匆匆离开，他还要前往长公主府，与长公主商议军中事务。望着燕昭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甬路尽头，白子璇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白子璇回到房中，碧芙和兰心见她面色不佳，小心询问。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白子璇自然没有瞒着她们的必要。再者，她也是想和人说说，一个人闷在心里，总觉得沉甸甸的。

        两个小丫鬟对燕昭离和长公主好一番钦佩赞叹，又忍不住忧白子璇之所忧，“行军路上风餐露宿，又没有专人照顾饮食起居，等到大军还朝，六皇子殿下与长公主殿下怕是都会瘦上一大圈。”

        小丫鬟的话就像是提醒，白子璇忽然眼前一亮，心里生出个主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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