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才艺
结束一天的训练后，当晚全体新生以排为单位展示才艺。
唱情歌的，跳街舞的，弹吉他的，五营一排始终不冷场。
在轻松欢快的热潮淹没整个训练场的时候，萧梁钰注意到白天闹得最欢腾的金融红和金融黄不在。
萧梁钰环视训练场，捕捉到了伪装潜伏在三排的二人…
三排一群女生在跳舞，甚至还有学姐助阵，周奕一个劲鼓掌。她最喜欢看漂亮的女生，尤其是会跳舞的漂亮女生，当然只是因为欣赏，她喜欢这种赏心悦目的美。
卜诗瑶谈过几个女朋友，每次都不忘调侃她，“你可以考虑交个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但她似乎从未对什么人有过，心动。感情的问题大概是讲缘，强求不得。不过想想家里项女士的唠叨，是得找一个。
周奕觉得自己似乎并不排斥交个女朋友。当初卜诗瑶把她第一个女朋友介绍给自己时，除了对好朋友突然脱单的意外，她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或许还有一点，卜诗瑶的女朋友比她要好看，现在是前前前女友。
旁边两眼放光的卜诗瑶可不一样，她有能力在任何场合找到可发展对象。周奕看卜诗瑶这幅样子，真想离她远远的，最好不认识她。
“或许你可以把你的哈喇子擦擦？”周奕忍不住将目光从“舞台”抽出，嫌弃的看了一眼卜诗瑶。
忽然脖颈感受到一丝凉意，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衣领。
周奕以为是卜诗瑶的报复，转头却发现卜诗瑶的衣领也这正被薅住了，一双熟悉而好看的手出现在眼前。
“不好意思三排长，我们排两个小姑娘不太听话，我带走了。”
身后传来萧梁钰的声音，像是清晨山上带着露汽的钟声，清越悠扬又水雾蒙蒙的。
她不放手，周奕也不挣扎。
像逃兵似的被拎了回来，周奕偏了偏头，看萧梁钰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却隐约产生一丝待宰割的紧张。
错觉吗？
错觉吧。
萧梁钰没有直接让她们归队，“如果觉得别人的表演索然无味，那么给大家看看你们的才艺吧。”
周奕保持着方才的动作，好像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报告教官，我没有才艺，但是她会钢管舞。”卜诗瑶的话如雷般在她耳边炸开了花，也把因为她们的小插曲短暂安静的队伍炸开了花。
她什么时候会跳钢管舞了！
卜诗瑶个坑货！
大家齐齐的看向周奕，惊喜而期待。
萧梁钰也将目光投到她身上，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索意味。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她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卜诗瑶那个憋笑的家伙钳制。
“我很愿意献丑为大家助兴，可是没有钢管呢。”
十分矫揉造作了。
“我来当钢管。”卜诗瑶看热闹不嫌事大，举手报名当钢管，继续补刀。
“你要是当钢管那就不是钢管舞了，那应该叫倒、拔、垂、杨、柳。”
周奕咬着后槽牙，赏卜诗瑶一记眼刀，恶狠狠的回答道。
“你要是嫌弃我，可以找教官啊。”配上她的神情，任谁都能听出她语气里的挑事意味。
哄堂大笑，周奕第一次觉得被当成了小丑看。
卜诗瑶是有病吗，这朋友不能要了。
就是她愿意，教官也不能愿意啊。
萧梁钰沉默了一瞬，微微一笑：“需要我怎么配合？”
今天都是怎么了，什么牛马，一个个的语出惊人。
今天是愚人节吗，还是她错过了什么整蛊活动，整蛊对象是自己吗？
卜诗瑶鼓动着整排的人起哄，唯一能阻止这场闹剧的萧梁钰好像还满眼期待？
！！！
周奕可以誓死不从，教官能拿她怎么样。
卜诗瑶扬着眉，心里竟憋着坏。她说什么也不能怂，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周奕摘了帽子，狠狠塞在卜诗瑶怀里，靠近萧梁钰，手环上她的腰。
好细，似乎还很紧致。
手不自觉的收紧了一点，周奕察觉到萧梁钰疑惑的睨着自己。
耳后一热，迅速弹开，抬手向上触在对方肩膀上，下一步做什么，周奕根本不知道怎么跳钢管舞啊。
要不转个圈？
此一时彼一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刚来学校训练场转的时候，她还吐槽过这里的灯不够亮，到处黑黝黝的看不清脸，现在反而为此庆幸。
还好晚上训练场的光线不太好，不至于被人看到她现在尴尬又郁闷的表情。
想着要绕萧梁钰转一圈试试，周奕试探着绕到萧梁钰前面，一腿半弯准备扶肩转过去。忽然，她被自己的另一只脚被绊了一下，倾身欲倒。
周奕出于本能的想要抓住手头的东西，反手扣住萧梁钰的蝴蝶骨，在重心失衡时，被人拦腰扶住。
惊魂甫定，周奕真希望这里的灯此刻全部短路，用卜诗瑶一辈子单身换！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没事吧。”萧梁钰见她似乎受了惊，表情不见舒缓，圈住对方腰的手保持不动，伸出另一只手用手被碰了碰额头。
摸她头干什么，难道这一会她还能发烧了？
还真有点烧。在全班，不全系面前出这么大糗，她简直要烧死了。
萧排的拥抱好像有点舒服，周奕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接触，感觉对方好单薄。
周奕直愣愣的睁着眼，欲言又止，萧梁钰松了松圈住对方的手，确认周奕站稳后才放手，后撤了半步跟她拉开距离。
在萧梁钰示意她们可以归队时，周奕向她点头道谢。
而后脸上堆着友好的微笑，钳制住卜诗瑶的胳膊将她拽到后排，跟她的好朋友好好讨论讨论好朋友的相处之道。
卜诗瑶：“疼啊，这只胳膊白天刚被你□□。”
周奕无视她的哭嚎，今天非得给她撅折了不可。
萧梁钰的眼神追着她们看了一会，将视线落回。
“有没有想看三排表演的？”
萧梁钰眼睛询问着新生，算上白天的训练，他们也耗了有十个小时了，看起来都有些疲惫了。
听到教官的提议，众人困意累意通通消散了。
“三排的！”
“来一个！”
“三排的！”
“来一个！”
在萧排的领头下，五营一排集体喊话三排。
…
“萧排长什么意思啊，一排的没有才艺吗？”
三排教官戏谑地回应着一排的挑衅。三排长是个阳光健硕的大男孩，二十七八的年纪还总是孩子气，比如在三排跟着萧梁钰的指令动作时，加大音量企图也干扰一排的新生。
一次萧梁钰下指令“向后转”，一排跟三排同时向后转，两个排的学生面面相觑，两位排长一个无奈失笑，一个气得瞪眼。
他健康的小麦色在晚上尤显英朗，爽朗的声音能绕田径场跑个八百米。
萧梁钰：“看你们人气不太行，我们捧个场。”
三排长：“我们怎么就没人气了！”
萧梁钰：“是吗，我怎么看着要睡着了。”
好个萧排，得了便宜还卖乖，说话不疾不徐，堵的三排长一句话卡住说不出话来。
众人一脸崇拜得看着两位教官窃窃私语。
“一排教官声音好好听，白天离得远，竟听咱教官扯着大嗓门嚎了，耳朵是真遭罪。。”
“教官争点气啊，三排的排面不能输啊。”
“我怀疑一排长是看了我刚才的舞蹈，特意找借口来看表演。”
“我还有才艺，让我来！”
“怎么都投敌叛变了，怎么能做卖主求荣，临阵倒戈这种人人得而诛之的行为呢！我鄙视你们，啊啊啊一排长我可以！”
“……”
没等一排的反应，三排倒是炸开了锅。
“收！白疼你们了，明天都加练！”三排长拍了拍手，佯怒道。
“一排长好像有点瞧不起人啊，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有没有信心！”
三排全体：“有！！”
三排长狡黠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一眼就看到了在一排的周奕。
一是对方长得好看，在人群中容易吸引注目，再者她笑得正欢，想注意不到反而难了。
“行，咱先礼后兵。作为交换，我们要那个女生表演，”为了压制对方的气焰，还不忘发动群众，“大家说对不对？”
众人：“对！”
忽然被点名的周奕：…
怎么她躲后面也中枪。
还先礼后兵，做你的大梦吧。萧排这时候肯定得护犊子，谁跟你玩。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先。”
萧梁钰答得毫不迟疑，没有征求周奕的意见，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周奕：？？？
还来而不往非礼也，就这么把快乐建立在她的痛苦上吗，丢车保帅也不带这么玩的！
她不同意！
今天该不会真是整蛊她的吧，为什么感觉诸事不宜？
萧梁钰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在她看来不算抗拒。
那就是接受了。
周奕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但那一脸肯定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她是抗拒的，很抗拒！
萧排不会在报复她吧，今天也没惹她吧。
直到对面展示结束，她都在思索着其中的弯弯绕绕，没道理啊，虽然萧梁钰没有一句话，一个举动有问题，但她还是觉得萧梁钰是在针对自己，至少想要看她出丑。
卜诗瑶看周奕不做反应，贱兮兮的催促她展示才艺。
什么？三排这就结束了，太敷衍了吧。难怪萧排说他们人气不行，就这水平拍个视频都没人点赞。
周奕会几种乐器，但一样没带，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总不能让她折柳条吹柳叶吧。
虽然看别人唱跳挺在行，但她其实一点不会。
周奕附在卜诗瑶耳边嘀咕了几句，露出“你懂的”的表情。
卜诗瑶五官呆滞：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在两排新生的集体大合懵中，卜诗瑶给周奕送来了超市现买的装备——
笔墨纸砚
众人：…
不画出清明上河图很难收场。
周奕将纸铺在地上，一腿弯曲盘坐，一腿支在一旁，单看这气势还真像大师那么回事。
饮酒后作诗的李白大概就是这个状态吧。
大家都擎着脑袋试图看她在干什么。
毛笔在纸上游走，凝神静气，提笔落腕，笔笔恢弘大气，颇有文人骚客的成竹儒雅之气。
萧梁钰出神地看着她，觉得此时的她身上似乎发着光，明亮耀眼。
嬉戏玩闹的氛围因周奕的表现安静下来，周边几个排长好奇的凑过来一探究竟。
不大会功夫，周奕与卜诗瑶两人人手一边，展示才艺。
不多不少，纸上写的正是“才艺”二字，行云流水蚕头燕尾。
众人：…
喷吧，喷不动，不喷吧，这才艺也太敷衍了吧。
周奕把字给别人观摩，拍着身后不可查的灰土，眼角轻合看着萧梁钰，得意而放肆。
老虎不发威，当她连三脚猫功夫都没有吗。
萧梁钰没看她，她头轻轻偏向一侧，怔楞了许久，嘴角似是噙着了然的微笑。
灯光有些昏暗，萧梁钰在人群中间，左拥右挤，人影交错。交叠的各种阴影在她脸上晃动着，周奕看不真切。
在灯光人影交错见，萧梁钰的身影似乎牵动了她的心神，吸引了她的目光。
眼前的纷乱此刻在周奕的耳边仿佛调了静音，攒动的身影在她眼前逐渐退场，一个接一个模糊，消失。
最终，只剩下萧梁钰独自立在那，注视着她的“才艺”。
倒是三排长第一个站出来不同意，“这算是什么才艺，玩赖的是不是，这我也会写啊。”
最终还是耐不住众人唱了首歌，算是勉强过关。
时间还早，周奕转头看了眼萧梁钰，逆光看去面部模糊不清，只余下挺拔的身姿，还有周奕觊觎很久的泛着光的作战靴。
周奕把又想混进三排的卜诗瑶抓了回来，卜诗瑶信奉兔子不吃窝边草，在自己排里待不住。
被按住的卜诗瑶面露不悦，见周奕那副表情就知道有人要遭殃了，被逮住的烦躁通通消失了。
还没明白周奕想干什么，就见她两手作扩音状喊道：“萧排长！”
卜诗瑶福至心灵：“来一个！”
周奕笑容更甚：“萧排长！”
一排同学都反应了过来，甚至其中不少三排的也加入其中，“来一个！”
场面热闹非凡。
刚才还心情愉悦的萧梁钰猝不及防被点名，哈的一声笑了出来，“我没才艺啊。”
众人不依，萧梁钰无奈接过话筒，唱了首《太阳星辰》。
此后三排长吓得跑出好几十米，“别找我，我只会《军中绿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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